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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經理辦公室的門打開,晚高峰結束應小瓊補了一覺,披著羽絨服走出來巡邏,沒幾個人,輕易對上投向這邊的視線。 他踱過去,桃花眼犯困瞇著,問:“你倆約好的?” 梁承說:“不約而同?!?/br> 蝦子面端上來,應小瓊粗魯地把梁承推里面點,也坐下來,說:“倆一米八幾的人就吃碗面?小婷,再添個煎魚和白子拌飯?!?/br> 無言吃著,鄭宴東的手機響,他接通叫了聲“程隊”。 梁承往旁邊掃了一下,應小瓊沒什么反應,攥著勺子塞了一大口米飯。掛斷后,他說:“程懷明?” 鄭宴東點點頭:“他們有個案子送檢,死者在二監蹲了十年,出獄不久最近遇害了?!?/br> 應小瓊咕噥道:“你晦不晦氣?” “我要嫌晦氣就不當法醫了?!编嵮鐤|問,“你是覺得被殺死晦氣,還是我提了二監晦氣?” 梁承代為回答:“平分秋色?!?/br> 鄭宴東笑起來,不似大學生時代陽光,更沉穩一些:“說出口確實很缺德,但我真的挺好奇你們在二監是怎么認識的?!?/br> 這個認識指的是交好,乃至延續至今的情誼,去云棲鎮旅游的時候鄭宴東就問過。當時應小瓊糊弄過去了,此時他放下勺,說:“我大個五六歲,他敬重我,正好我有意收個小弟?!?/br> 鄭宴東輕嗤:“你不如說有人覬覦你的美色,他拔刀相助?!?/br> “你電視劇看多了吧?!睉…偦觳涣叩?,“就算是那最情況,老子堂堂殺人進去的,他誤殺,我用得著他救?” 梁承低聲:“沒必要攀比這個吧?!?/br> 鄭宴東趁機說:“在那最地方,梁承的性格應該不會跟人交好,尤其是和實打實犯了罪的人?!?/br> 應小瓊一點也不生氣,唇紅齒白地一笑,說:“他雖然冷,但我熱情啊,我外號是二監小太陽?!?/br> 聽不到一句正經的,鄭宴東拿他沒招兒:“你不是一枝花么,又成小太陽了?” 應小瓊說:“火玫瑰,懂嗎?” 半碗面下肚,熱氣翻滾升騰堵在了嗓子眼,鄭宴東也搞不清在執著什么,他掏出煙盒,戒斷許久最近犯了癮。 餐廳內不允許吸煙,應小瓊卻縱著沒管,等煙燃燒撲來嗆人的白霧,他繃著下頜把臉撇到了一邊。 酒能壯膽,尼古丁能亂人心志,鄭宴東隔著一片縹緲凝視應小瓊,頃刻不想繼續兜圈子了。 “應哥?!彼麊柕?,“你是被冤枉的,對么?” 應小瓊這次沒有回避,說:“我蓄意殺人,案子判了,大牢蹲完了,這就是事實。我不否認,更不后悔?!?/br> “如果案子判得有問題呢?” 梁承蹙緊眉心,抬眸間已舒展得不露痕跡,他從鄭宴東的煙盒里抽出一支,兀自咬上吞吐起來。 應小瓊道:“就算有問題能怎么樣?又關你什么事?” 鄭宴東說:“我想弄清楚?!?/br> “你他媽閑出屁了吧?!睉…倰炝伺K字,“思國坐過牢的人那么多,你干嗎非弄清楚我???” 鄭宴東冷靜道:“別人我不關心?!?/br> 應小瓊怔了一瞬:“誰他媽稀罕你關心?老子嫌煩,你關心能當飯吃、當錢花?!” 鄭宴東說:“要是能翻案呢?” 應小瓊突然惱了,吼道:“程懷明都翻不了!” 鄭宴東的太陽xue猛跳了一下,終于猜到緣由:“他對你承諾過,作為當線人的條件?他沒辦到,所以你跟他掰了?!?/br> 應小瓊忍無可忍,起身奪了鄭宴東指間夾著的半支煙,掌心朝下生生碾滅在桌上,罵道:“滾!” 一剎那萬籟俱寂,碗底殘羹映著應小瓊怨恨的臉色。 半晌,他移開手,用啞掉的嗓子說:“別來海鮮匯了?!?/br> 鄭宴東打開包,翻出隨身攜帶的消毒棉片和創可貼,冒著挨一巴掌的風險捉了應小瓊的手,擦了擦貼住那一點燙傷的痕跡。 明明神情鎮定,可任誰都看得出他在服軟,問:“我以后真的不能來了么?” 應小瓊牙根發癢,消解了傷人的重話。他甩開鄭宴東,最終什么都沒再說,大步上樓去了。 窗外又飄起雪,梁承側目欣賞,回神時攢了一截煙灰。 他摁滅在煙灰缸里,作為知情人開了口:“應哥的案子確實存在問題,并且他的遭遇和我的遭遇有一些關聯,但涉及隱私和證據問題,我不能擅自透露?!?/br> 鄭宴東能理解,說:“我今天沖動了,不過直覺告訴我他不該是壞人?!?/br> 梁承戲謔:“怎么就不該?” 鄭宴東答了句酸的:“卿本佳人,怎會為非作歹?!?/br> 梁承略微無語,從錢夾抽了兩張紅鈔放桌上,說:“所以你這位熱心仵作就為了搞清楚當年的案子,于是老往這兒跑?” “也不思是?!?/br> “還因為什么?” 鄭宴東望向空蕩的樓梯,狡黠地笑了,回答:“整天劃拉死人,心里苦,下班了想來看看養眼的?!?/br> 梁承差點被這個理由說服了。 “不怨我吧?!编嵮鐤|一臉無辜,“誰叫他漂亮?!?/br> 第82章 凌晨兩點半, 海鮮匯提前半小時結束營業。一樓大廳的燈關得剩下孤零零一盞,瑩亮的白光籠罩著卡座。應小瓊從樓梯下來,怒火消失后只余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