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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中是生物課代表,現在學法醫專業?!绷撼械幕卮鸶吒咴谏?,“你說聊什么?” 臥室已經一片昏黑,喬苑林踩著潮濕的拖鞋走進去,腳趾些微扣縮著,一瞬間只覺自身晦暗又渺小。 他亂糟糟地思慮,鄭宴東是梁承的高中同學,曾一起同窗刻苦,分食一份餐,知曉梁承過往的經歷,念醫學院擁有共同語言,還會開車…… 明明與他無關的人,無關的事,可他在意得賴在陽臺上聽完了全程。 他剛才說的根本無關什么冰沙,也無關聊天,他在說一份無聲無息滋長出的、沒來由不可控的嫉妒心。 世界上沒有如果,他們已經產生了交集不是嗎? 喬苑林擰開燈,把書包里的東西全部傾倒在床上,他翻找一通,在一堆試卷里找到那張皺巴巴的課程表。 梁承收了垃圾去扔,一開門,喬苑林舉著張破紙在他門口示威。 因心理不平衡導致陰陽怪氣,但又透出一分真情實意的難過,喬苑林虎著臉,問:“過期了嗎,梁老師?” 作者有話要說: 梁承:計劃通 第32章 助教的辦公室是四人共用的, 空閑時,梁承更喜歡一個人在實驗室待著。有人敲門,他說:“進來?!?/br> 喬苑林推開門, 來補實驗課時。那天梁承跟他約法三章, 既然要補就不能半途而廢, 他保證了,這兩天堅持得還不錯。 梁承看一眼鐘表,說:“現在是上課時間?!?/br> 喬苑林道:“這節體育課,我不用上?!?/br> cao作臺很寬很長, 喬苑林和梁承間隔一個位子坐下。兩個人不怎么吭聲,梁承在整理學生的實驗報告, 以余光監督, 當喬苑林cao作不規范或失誤了,他便提醒一句。 這組數據和前幾組差異過大,喬苑林沒研究出原因, 說:“助教,你來幫我看?!?/br> 凳子帶著滾輪,梁承一步滑行過去,白大褂的下擺蹭到校服褲子,窸窣間皂角和消毒液的氣味混合了。 講完問題, 梁承在一旁沒走, 側身面對喬苑林,單手搭在桌上握拳撐著太陽xue。 喬苑林被凝視,緊張道:“你別盯著我,我不會做了?!?/br> 梁承說:“監考官看你,難道你就交白卷?” 喬苑林敵不過助教的官威,好在沒出錯地做完了, 填好數據他給梁承過目,然后向后仰伸了個懶腰。 離窗不遠,能望見體育中心,那里有一大間籃球館,還有各種球場、游泳池和健身室。男生們總愛賴在里面不走,喬苑林卻沒進去過。 梁承看完,抬頭見喬苑林久久望著窗外,順著視線一瞥,說:“還沒下課,你想過去就去吧?!?/br> 喬苑林搖了搖頭,卻舍不得收回目光。 陽光灑進來,與陰影的分割線落在喬苑林的腦袋上,發絲一半金棕,一半巧克力色。梁承強迫癥發作,鞋尖頂住凳子把人全送進了陽光里。 喬苑林轉過臉,失意的神情覆蓋一層燦爛,說:“哥,你知道我做過最爽的夢是什么嗎?” 梁承不帶絲毫感情,以生理角度回答:“你第一次春夢遺精?!?/br> 喬苑林一怔,隨即梗起脖子,而后不由自主地系上了風紀扣,說:“你想啥呢,我還沒……反正不是?!?/br> 梁承:“那是什么?” 喬苑林說:“我做過最爽的夢,是在七中的籃球場上奔跑投籃?!?/br> 這下輪到梁承抿了抿唇。 喬苑林從小坐夠了冷板凳,打幼兒園起,其他小朋友做任何游戲時他都會被拎出來,拿一支棒棒糖去獨自解悶。 他不上體育課,不參加運動會,文藝演出不能在臺上蹦蹦跳跳,彈鋼琴并非喜歡,是為了當伴奏可以有點事做。 小時候是喬文淵和林成碧督促他學習,懂事后就知道自己學了。沒講的章節他在補習班提前學,沒布置的課題他率先完成,他嘴饞,但是愿意犧牲一頓飯寫一張卷子,只為比別人的進度快。 他也不藏著掖著,因為他做不到太多稀松平常的事情,只能盡力把能做的做好。他在功課上的領先,彌補的是多方面的缺憾,面對同學看似得意,其實是在掩蓋內心的自卑。 三年前為了找到梁承,喬苑林在七中的籃球場上一坐就是大半天,望著那些高中生,他在搜尋,也在羨慕,互相碰撞搶球是什么感覺?揮汗如雨到底是疲憊還是痛快? “你知道嗎,有一次他們缺人,居然喊我上場?!眴淘妨终f,“我借口有事,跑了,他們在背后笑,我當時特別恨自己?!?/br> 梁承說:“這不是你的問題?!?/br> “是我的命運?!眴淘妨挚斩吹乇犞浑p大眼睛,“我很渴望念七中,想尋找關于你的蛛絲馬跡,想再去那個球場?!?/br> 梁承探手勾住椅座讓喬苑林轉了半圈,正對他,說:“你已經找到了?!?/br> 喬苑林笑起來:“嗯,我找到你了,而且還夢見我在籃球場上奔跑,跑得特別快,一跳就把球投進去了?!?/br> 梁承說:“三分?!?/br> 喬苑林嘿嘿樂,心情就這樣好了,寫完實驗報告,梁承給他登記了一節課時。 快到暑假了,醫學院很忙,鄭宴東沒再來過。喬苑林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梁承那次是故意利用對方刺激他。 但他認為梁承也是欣賞鄭宴東的,如果他好好補課,生物成績提高,那梁承會不會也欣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