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喬苑林的門牙不小心磕上杯沿,很痛,他放下杯子抿了抿嘴唇,回答:“1550?!?/br> 滿分一千六,喬文淵說:“發揮得不錯?!?/br> 喬苑林冷著眉眼:“你們那天不是辦離婚么,我很振奮?!?/br> 喬文淵道:“不管你高不高興,我跟你媽已經分開了,這是必須接受的事實?!?/br> 喬苑林繃緊了面孔,他沒發表過一句意見,沒表示過一聲反對,還要怎么接受? 喬文淵說:“我知道你心里不高興,所以你躲到姥姥那兒,我也不催你回來。只要——” “只要別影響學習?!?/br> “你明白就行?!?/br> 喬苑林實在不想聆聽教誨,起身回房間。 喬文淵問:“周考的卷子沒帶回來?” “沒有?!眴淘妨只卮?,“我來練琴的,練完就走?!?/br> 喬文淵想起什么,說:“你們新換的班主任挺有名?!?/br> 喬苑林給忘了,現在喬文淵是他唯一的監護人,代替林成碧進入家委會,自然對一切動態了如指掌。 回家不到十分鐘,他的心情跌到了馬里亞納海溝。 房間整理過,喬苑林洗洗手練琴。說來變態,他學琴的時候還沒學會用筷子,和姚拂一起上課,此后每年家庭聚會都被迫表演四手聯彈。 不一會兒,喬文淵進來放下一張卡和一袋藥,說:“卡上有一萬塊錢,給你姥姥。我跟你媽離婚了,錢要分清楚。藥是半個月的量,免得吃完斷了頓?!?/br> 喬苑林說:“知道了?!?/br> 家里人丁驟減,保姆換成了小時工,喬文淵道:“冰箱有煮好的飯,你中午餓了就熱一下吃?!?/br> 喬苑林問:“你不吃?” “下午有個病人,我得回醫院?!?/br> 喬苑林手腕一塌,十指扣在琴鍵上敲出沉重的聲響。 喬文淵皺眉,叮囑道:“在外面別惹事,放學了早點回家,長林街那片好多租房子的外來戶,什么人都有?!?/br> 喬苑林動動眉心:“能有什么人?” “不三不四的壞人?!眴涛臏Y說,“前兩天醫院拉來幾個小流氓,年紀輕輕不念書,晚上在外面瞎混,抽煙酗酒鬧事,打架打得渾身是血?!?/br> 喬苑林問:“拿什么打的?” 喬文淵答:“棍子、水果刀,警察給押來的,在醫院走廊收繳了一堆家伙什兒,俗稱犯罪工具?!?/br> “那……”喬苑林說,“那些人什么樣?” “能什么樣?都是一副不好惹的茬兒?!?/br> 午后驕陽似火,朝陽的房間熱得厲害,梁承坐在桌前看資料,額角的汗滴落在桌面上砸開一朵水花。 無論多曬多熱,他從不拉窗簾阻擋陽光。 讀完最后一頁,梁承的衣服汗濕了,他想沖個澡,去陽臺上收干凈的替換。 一低頭,視野正對整條巷子,梁承不經意地一瞥,見一抹白色正以龜速穿過蔥郁的綠影。 喬苑林練完琴回來,中途去了趟超市補充物資,現在左手拎著一大袋零食,右手舉著甜筒,一路躲在樹影之下。 走到旗袍店門前,頭頂沒了遮擋,甜筒也吃完了。喬苑林幽怨地抬首望天,猛地睜圓了眼睛。 梁承站在陽臺上,不知是不是錯覺,喬苑林望見他的神情有些復雜,甚至有一點……驚恐? 凝視片刻,喬苑林眼眶發癢,連續眨了幾下。 梁承掃過架上的一排花盆,有選擇性地薅了一朵拋下去?;ǘ滹w舞飄落,喬苑林伸出手精準地接住了。 純白色的小花,香香的,他仰著頭:“什么意思?” 梁承在樓上說:“送你?!?/br> 喬苑林問:“這什么花?” 梁承回答:“白狗花?!?/br> 喬苑林怒道:“你有種給老子跳下來!” 梁承佯裝沒聽見,收了兩件衣服回浴室沖澡。 喬苑林耳邊響起喬文淵說的話,那些“壞人”形象頓時有了臉。他奮力推開店門,動靜大得把王芮之嚇了一跳。 喬苑林控訴:“老太太,你把房子租給了個什么人???” 王芮之瞧見那一大袋,說:“你少吃點零食?!?/br> 喬苑林問:“他干嗎的,你問清楚了嗎?” “不清楚?!蓖踯侵f,“我就知道小梁愛干凈,不霍霍我的房子,幫我開門關門,打掃衛生,而且長得還帥?!?/br> 喬苑林急道:“可他——” 王芮之打岔說:“哎呀,我忘了告訴你。二樓的熱水器有毛病,洗三十分鐘水就不熱了,你們分配好時間?!?/br> 喬苑林一向畏寒,聞言立刻上樓。 走著走著有點疑惑,這一周都是他先洗澡,每次差不多三十分鐘,難道梁承一直沖的冷水? 這不可能吧。 浴室關著門,喬苑林敲了敲:“你要洗澡嗎?” “進來吧?!?/br> 喬苑林擰開門,梁承背對他站在淋浴間外面,雙手交叉掀起上衣,后背暴露出一道道交錯的傷疤。 衣服脫下來,他轉過身:“有事?” 喬苑林把要說的話全忘了,緊攥著門把手,問:“你背上怎么弄的?” 仿佛不曾痛過,梁承輕巧地說:“肯定不是小狗抓的?!?/br> 第11章 梁承不喜歡吹頭發,沖完澡頂著條濕毛巾擰開了門。 喬苑林堵在門口,身板筆直,眼神也直勾勾的。兩個人對峙半晌,梁承覺得這小屁孩兒還挺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