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爾卡是在當天下午才知道這件事的。

    是時舒爾卡正在協同獨立坦克第158團前進......摩托化步兵第38旅負責與這個坦克團協同。

    “協同”這個詞對于步兵來說絕對是苦差事，尤其是在這泥濘地里，坦克要是陷在坑里就得要步兵將它折騰出來，隨便也是一身泥水。

    幸運的是舒爾卡之前在近衛坦克第一旅呆過，熟悉自救木的使用。

    問題在于蘇聯的道路從來都沒好過，于是一路都在反復做著將坦克救出來又陷進去的事。

    這可不是什么賞心悅目的事，尤其是那些泥水帶著夏季腐泥的惡臭，很快就招來一大堆蒼蠅和蚊子“嗡嗡”不停的圍繞在身邊飛來飛去。

    正在舒爾卡揮手驅趕著這些煩人的東西時，特魯法諾夫就走到舒爾卡身邊，小聲說道：“巴托夫政委被調走了，來了一個新政委！”

    舒爾卡很快就明白這話的意思。

    巴托夫政委是特魯法諾夫的老部下，他與特魯法諾夫相處很融洽，兩人一起指揮部隊作戰往往是有商有量，這也是第51集團軍能保持戰斗力一直走到今天的原因之一。

    但是現在，巴托夫政委說調走，換一個需要供著的神仙進來，誰都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舒爾卡小聲說：“如果碰到德國人......”

    說到這舒爾卡收住嘴，只朝特魯法諾夫揚了揚眉。

    特魯法諾夫微微點頭，回答：“我也是在擔心這個！”

    在擔心什么就不用多說了。

    之前舒爾卡和特魯法諾夫商量好的，遇到德軍后就的假意打不過或者攻不破敵人防線就此僵持。

    這原本沒什么問題，但是現在......政委上來后，如果拔出手槍往桌上一擺，下令：“都給我沖鋒，哪個不沖我就斃了哪個！”

    那么這戲還能做得下去嗎？

    到時第51集團軍要么突破敵人防線，要么就在政委的命令下一隊隊沖上去死在敵人的槍口下。

    “你看他像那樣的人嗎？”舒爾卡問。

    “不是像！”特魯法諾夫無奈的回答：“他就是！最高統帥派來的！”

    這下有麻煩了。

    正在舒爾卡為這事發愁的時候，突然“轟”的一聲，前方一輛坦克輾爆了一枚反坦克地雷。

    舒爾卡和特魯法諾夫等人條件反射般的馬上趴倒在地，盡管地上全都是爛泥。

    原本舒爾卡以為那只是一枚沒排掉的雷偶然被輾爆，但很快他就發現事實并非如此，因為空中緊接著就響起了一片炮彈的呼嘯聲。

    “敵襲！”舒爾卡大叫，一把拉著特魯法諾就滾進了旁邊的爛泥坑里。

    一陣緊過一陣的爆炸很快就在周圍響了起來，鮮血、殘肢還有慘叫和著發臭的泥水到處亂飛，開在前頭的幾輛坦克當場就被打成了一團火球，周圍到處都是被引燃的火人奔跑著掙扎。

    戰場就是這樣，你永遠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危險會降臨到周圍，剛才還在行軍馬上就變成了人間煉獄。

    十幾分鐘后，炮火就停了下來，只剩下受傷的蘇軍士兵哀嚎和大聲呼救。

    舒爾卡從泥水里爬了出來，將口中的爛泥吐出，然后對身邊心有余辜的特魯法諾夫說道：“看來我們是碰到我們希望碰到的敵人了！”

    “德國人？”特魯法諾夫問。

    舒爾卡朝那幾輛被炸毀的坦克揚了揚頭，回答：“德國人的88毫米高射炮，只有德國人才會用它。它們能在遠處從正面摧毀我方坦克！”

    特魯法諾夫“哦”了一聲，臉上有些尷尬。

    也難怪特魯法諾夫不知道，他是集團軍司令，只怕從開戰起到現在都是在指揮部指揮。

    而且，從他臉上驚魂未定的表情來看，像這樣的場面只怕也是頭一回碰到。

    舒爾卡不知道的是，此時的特魯法諾夫已經對舒爾卡佩服得五體投地。

    因為特魯法諾夫的確像舒爾卡猜的那樣，是一名在和平社會成長起來的年輕將軍。

    特魯法諾夫還算有些長華，在軍校里學到了一些戰略戰術并將其用在戰場上。

    這樣成長起來的將軍有個弊病，他們沒有或是很少見識過真正的戰場和危險。

    有句話叫“同行相嫉”，特魯法諾夫之前對舒爾卡不服，一方面是因為自己是舒爾卡上級，另一方面則是特魯法諾夫自負才華橫溢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把比他更有才華的舒爾卡當敵人、當對手。

    但是現在，在特魯法諾夫被打來的一通炮彈給震住卻發現舒爾卡卻像是個沒事的人似的，霎時就認識到自己與舒爾卡的差距所在了......舒爾卡不僅是個能指揮戰斗的指揮官，還是一名能在戰場上戰斗的出色的戰士。

    也就是說，舒爾卡精通戰爭的每一方面，而且相當有經驗，這是特魯法諾夫永遠也比不了的。

    或者說，如果特魯法諾夫想要“比”的話，就必須冒著生命的危險。

    見特魯法諾夫在發愣，舒爾卡疑惑的問了聲：“特魯法諾夫同志，您沒受傷吧！”

    “不，我很好！”特魯法諾夫定了定神，說：“我想......我想我應該回去了！德國人可能就在前方不遠！”

    “是的！”舒爾卡回答，然后攔住正要離開的特魯法諾夫，壓低聲音說道：“想想辦法，特魯法諾夫同志，不要讓他胡亂指揮！”

    “是的，我知道！”特魯法諾夫點了點頭。

    這里的他，指的當然是新來的政委。

    不過舒爾卡也明白，這樣的事能拖上一次、兩次，卻不是長久之計，終究還是無法解決問題。

    舒爾卡猜的沒錯，部了試控性的前進了一公里后，很快就發現敵人在前方構筑了一道防線。

    “蘇羅維基諾！”安德里安卡一邊查著地圖一邊報告道：“是德國人，兵力、火力不明！”

    舒爾卡接過地圖一看，暗道這些德國人倒是會選地方，正好卡在河道的轉折處，河道可以做為掩護其側翼的屏障使蘇軍很難在正面展開兵力。

    不過，這對51集團軍來說似乎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