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未央腦海中對于春節的印象是到處都呈現出喜慶的紅色。家里的零食，水果，各種小吃在這期間都是相當充裕的，不管去到哪一家親戚家里都是這樣，于是在平常被限制了各種東西不能吃的顧未央在春節里得到了完美的釋放，吃糖吃到牙疼，吃鹵味東西吃到拉肚子，甚至因為吃撐了不消化從而導致發高燒需要去醫院掛水好幾天也不是沒有出現過的事情，但顧未央依然相當喜歡春節。她喜歡春節里的鬧騰；喜歡春節里的鞭炮聲；喜歡春節里人滿為患的溫情；喜歡春節里用心烹制的每一道食物；喜歡春節里代表著祝福的小紅包；她還喜歡春節里一大家人去祭祀祖先；因為那是他們唯一能聚齊的一天，也是他們唯一一起想念同一些人的一天。祭祀活動結束后，大人們會打打麻將或是撲克，而她則是跟著弟弟meimei哥哥jiejie們在田埂上奔跑，放風箏，放鞭炮，或去街上買一個大大的冰淇淋，吃的小臉慘白。

    可后來顧未央為什么不太喜歡春節了呢？因為春節的味道變得淡了，家里的所有親人在這么多年都是大年初三相聚的那一天，不再是完整的聚到一起了，有的出去旅游了；有的去了另外的親戚家；有的堵氣就是不肯跟某家人見面。而顧未央的那些哥哥jiejie弟弟meimei們，有的和同學出去玩了；有的在男朋友家過春節；有的被送回了男方家的老家?？傊?，聚在一起的人是越來越少，聚在一起的人也越來越老。這些年看著自己腦海中一直年輕，一直充滿活力的他們一點一點的老去，有的生病，有的甚至已經死去，顧未央的內心是有很多傷感的。

    以前小，不懂得什么是死亡，更不懂得死亡之后的那些憂傷疼痛，后來懂了，所以每一次祭祀才會眼眸通紅。

    看著客廳里正在打包行李的周楠，顧未央雙手托著下巴，”mama，我們今年還要回姥姥家嗎？”

    周楠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就不回了吧。自從你姥姥走后，這個家也就散了。再也凝聚不起來了?！?/br>
    “那我們什么時候去給姥姥上墳？”

    “等過幾天吧。我們抽一個下午的時間去?！敝荛肓讼?，顧未央很是乖巧的點了點頭，“mama，我想問你一個問題?！?/br>
    周楠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坐在地板上認真的看著顧未央，“你說?！?/br>
    “我的父親真的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嗯，是的。只是他在我心里早已經死了?！敝荛f完后，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種自嘲的微笑。

    “那他這么多年的春節里為什么從來都沒有來看過我？”顧未央從來沒有想過要進入他的生活里，因為對于顧未央來說，只要周楠在，一切就都足夠了。但是隨著年齡的增大，隨著懂得責任二字。顧未央的觀點也在逐漸的發生著變化，她完全理解他對于自己的不聞不顧，也理解他的從不出現和讓自己知曉，因為每個人都會有自己新的生活，有自己新的家庭。但是顧未央不能理解的是，在春節這么重要的一個團圓的日子里，他都不曾出現過，哪怕看自己一眼也是好的，再或者哪怕是一張小小的賀卡，上面寫著“祝未央春節快樂”，她也會是滿足的，可惜他從來都沒有過。所以顧未央有時會產生質疑，他會不會已經死了？不然怎么才能做到如此的的冷漠。她懷疑周楠是為了欺騙自己才說他還活著?？蓜偛胖荛f話的時候，眼神里沒有一絲的躲閃，顧未央就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我們說好的在你十八歲生日之前，都不見面的。希望你不會怪我自私，以后你就會懂得?！敝荛哪樕嫌行┰S的愧疚和凝重，顧未央有些心疼的點了點頭，“我楠姐在我心中從來都不是自私的人！那可是女神！”

    周楠這才笑了，“馬屁精！走吧，去超市采購一些零食。今天已經大年三十了，我們家可能是唯一的連年貨都還沒有去買的人了?！?/br>
    “哈哈，我想也是。走吧！”拿過沙發上厚厚的長羽絨服，顧未央這才蹦蹦跳跳的跟在周楠的身后出了門。

    街道兩側的商家們都已經掛上了大紅燈籠，貼上了紅色的打折語，音響里無限循環著“年末清倉！年末清倉！錯過就要等一年！”，許多商店都推出了買一送一的活動，就連那些鮮少打折的品牌店，也在這一年的最后一天里推出了不少的優惠活動。

    “你看到什么想買的，就告訴mama哈?！北活櫸囱胪熘值闹荛p聲說道。

    但顧未央的“好”字都還沒有說出口，腦海中久違的嘀嗒聲就響了起來，在這之前顧未央一直都天真的以為腦海選項就此結束了，原來并沒有，它這些天可能只是放了個假而已！

    【1.脫了衣服在街上裸奔一圈?！?/br>
    【2.去肯德基里吃一頓霸王餐！】

    【3.給程書墨選一個新年禮物?！?/br>
    三個選項出示完畢后，系統就開始催促顧未央進行選擇，對于顧未央來說這個選項真是溫柔的和心有靈犀的一個了，因為它即使不出現，顧未央也會給程書墨選一個新年禮物感謝他這么久以來的照顧的，所以顧未央毫不猶豫的選擇了3。選項結束后，顧未央立馬就開始了執行，“mama，我想給程書墨選一個新年禮物，可以嗎？”

    但顧未央才剛問完，心里就緊張了起來，因為她按照歷來的經驗，深知選項不會這么輕易的就放過自己，所以周楠很有可能不同意??！不過顧未央轉念一想，就算周楠不同意也沒有關系，她要是不同意自己就等到回家之后再溜出來一個人給他選就是了。這樣一想，顧未央的內心才終于不忐忑了。

    只是顧未央沒有想到的是周楠竟然很是豪爽的答應了，“行啊。我剛剛都還在想這個事呢。上次陸阿姨不是給你買了一條裙子嗎？我們都還一直沒有給程書墨買過什么呢，正好春節，買件衣服好了。你覺得怎么樣？”

    顧未央想了想，覺得挺好的，“行?？梢浴?。因為買鞋子的話不知道他穿多少碼的，而且有的鞋碼偏大，有的鞋碼偏小，買來不合適的話穿上腳是很難受的，至于其他的那些小玩意兒，自己又搞不清楚程書墨到底喜歡什么，重要的是并沒有什么實用的意義，所以這么一來，衣服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周楠的下一個問題，顧未央就懵逼了，“程書墨有沒有什么特別喜歡的品牌？”

    “我不知道?！弊鳛橐幻麖膩矶疾恍枰淠醒b店的妹子，顧未央對男性的服飾品牌全然不知，所以就算程書墨穿的衣服品牌的logo很大，她也還是不認識，更何況他們在一起百分之九十的時候，程書墨最外面的那件衣服都是江城一中的校服，那么顧未央就更不清楚了。

    “那我們就隨意了？”周楠笑道。

    “行啊，我覺得行！”顧未央也很是爽朗的笑了，然后和周楠一起走近了旁邊的百貨大樓。

    百貨大樓的二樓全部都是男裝品牌，顧未央和周楠繞著走了一圈后，顧未央突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個看起來有些眼熟的logo，“楠姐，買這家吧？”

    周楠抬起頭，“杰克瓊斯？”

    顧未央興奮的點了點頭，“對對對。我突然想起來上次許長歌在我的面前提過這個牌子，說是他和程書墨都喜歡在這里面買衣服，上次我陪蘇十一來這里面給許長歌買過一次白色的短袖。對對對！就是這家！“

    ”蘇十一給許長歌買衣服？“周楠的臉上露出了八卦的笑容。

    顧未央頓時就恨不得咬舌自盡了，天！她怎么能將這么大的一個秘密說出口呢，完了！蘇十一這下非得提刀了不可。所以顧未央趕緊雙手合十祈求道，”媽！我親愛的，美麗的mama！這件事情你千萬得保密，千萬不能在蘇十一她媽面前說漏嘴了哈，更不能主動告訴她媽。不然蘇十一可就慘了，我也完蛋了！“

    周楠被顧未央這么楚楚可憐和緊張不安的模樣笑的眼睛都變成了一條線，“哈哈哈哈……放心吧。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青春的，mama尊重你們的青春，尊重你們青春里面的喜歡。不管是正經的還是鬧著玩的。它都將成為你們最好的記憶。只是還是那句話，不能耽誤了學習。不然一切就都變得不值得了?！?/br>
    顧未央趕緊小雞啄米似的猛點頭，“好的！遵命！保證完成任務！”

    “好了。選吧?？简災愫统虝醪荒醯臅r候到了?！敝荛荒槹翄傻恼f完后竟然真的坐在了沙發上，還低頭玩起了手機。顧未央能怎么辦？當然只能迎著頭皮上！

    “meimei，你想選個什么樣的？是給爸爸還是哥哥弟弟選？”售貨員見顧未央似乎有些糾結，所以很是熱情的走了過來。

    誰知道顧未央還來不及回答，就被周楠給憝了，“給她男朋友選?！?/br>
    售貨員顯然有些驚訝，“你是她mama嗎？這么開放?！?/br>
    周楠點了點頭，“誰還沒有過喜歡的人。不是嗎？”

    售貨員點了點頭，“也對。這個年齡的喜歡是最干凈純粹的?！?/br>
    周楠沒有再接話，因為電話響了起來。正巧顧未央也在這個時候看中了一款長款的黑色面包服，她想象了一下，以程書墨的身高穿上一定很有韓范兒，“就這件吧?！?/br>
    “小姑娘，你眼光真好。今年我們賣的最好的就是這款羽絨服，上身的效果特別好?！笔圬泦T一邊贊道一邊已經開始掃描付款的碼，像顧未央這種試都不試，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就確定下單的顧客，對她們來說簡直就是太喜歡了。

    “你等下，等我mama看看?！?/br>
    “好的?！?/br>
    周楠的這通電話足足接了半個小時，回到店鋪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太好，顯然是剛才的通話有些不太愉快。

    “怎么了？楠姐?！?/br>
    周楠搖了搖頭，看著售貨員手上的衣服笑了笑，“沒事。工作上的事你不用擔心。衣服選好了嗎？”

    顧未央這才放心下來，趕緊興奮的接過售貨員手上的衣服就在自己的身上比了起來，“怎么樣？”

    “我覺得還挺好看的，你拿一件小號試試？”

    顧未央一臉懵，“我嗎？”

    周楠點了點頭，“對啊，我覺得這款衣服不分男女，而且黑色耐臟嘛?！?/br>
    售貨員見狀馬上附和，“對的小姑娘，你mama真有眼光，試試吧，這是小號?！?/br>
    顧未央自己倒確實喜歡這件衣服，所以也沒有推脫，脫掉自己的外套就穿了上去，沒想到的確還很合身，穿上也很暖和，重點是覺得還挺好看的，所以轉了一圈，“怎么樣？”

    “挺好的。我閨女就是好看。行，那這兩件都包起來吧。大號那件要是尺碼不合適可以換的吧？”

    “可以的，到時候直接拿過來就行了?！笔圬泦T點了點頭。

    “行。多少錢？”周楠將銀行卡遞了過去。

    “兩件一共3300，打八折，折后2640?！?/br>
    顧未央暗暗嘆了一口氣，小聲的嘀咕道，“真貴?！?/br>
    周楠白了她一眼，“你冬天哪件外套低于1000了？再者這衣服你至少可以穿完高中這三年吧，算下來也就不貴了。不是嗎？走吧。提上你和你男朋友的衣服?！?/br>
    “楠姐，你別瞎說！”

    周楠反而笑得更厲害了，“是不是瞎說，以后我們就知道了?！?/br>
    等到兩人將零食和一些日用品采購完從百貨大樓里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三點了，看著外面陽光明媚的天，兩人的心情都是大好，好到竟然能異口同聲，“走吧。先去程書墨家?！?/br>
    而顧未央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對于程書墨的上心，已經一天濃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