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死神來了
陳一坐在房間里,手里拿著那塊賈志鵬前幾天送給他的勞力士綠水鬼,心里總感覺別別扭扭的??蛷d的壁爐里,火焰在燃燒?,F在已經是漫天紛飛柳絮的季節了,天氣很暖和,屋子里點壁爐不但沒用,而且,會讓人覺得燥熱。 溫度表上,已經顯示三十一度了,蹲在壁爐前的樸痕,額頭有汗,但是他依然盯著壁爐,而且還不斷地往壁爐里扔東西,扔的是一些類似于紙錢之類的,除了紙錢,還有她自己畫的一些符咒。 “這么熱的天,開著壁爐,你熱不熱,而且,還在屋子里燒這些冥幣,多晦氣?!标愐皇掌鹗直?,抱怨到。 “晦氣?你懂什么?這才叫驅邪呢。咱們在那個鬼院里碰上的那些怪事,身上早就沾了那些不干凈的東西了,尤其是你,院子都關燈了,你還往里面看,一看肯定會出問題的,燒點紙錢,也算是咱們孝敬他們的?!?/br> “年紀輕輕,還這么迷信?!?/br> “我迷信?那你跟我說,你是不是親眼看見院子里的那些臟東西了!” “眼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實的。出現那樣的場景,很有可能是我的幻覺啊,而且,也有一種可能,地表磁場是能夠重復記錄曾經發生的畫面的。在一定的氣溫,潮濕度,以及磁場關聯契合的情況下,出現這種回放式的畫面或者是折射式的畫面是非常正常的,例如我們眾所周知的海市蜃樓?!标愐唤忉尩?。 “行了,別賣弄你那點科學知識了,完全就是強行找原因,很多東西,科學根本解釋不了,人類這點腦子,能看清宇宙的話,早就飛出地球去糟蹋別的星球了?!睒愫圻@話倒是挺深刻的。 “你過來,把這個喝了?!闭f著,樸痕拿出一張自己畫的符咒,在壁爐里引著了火,然后扔進撐著清水的碗里,水變得渾濁,里面全是黑色的紙灰?!?/br> “你是不是有病,我才不喝呢,我告訴你,你是我所有朋友里,最迷信的一個,連人家茅山后裔,楊蕪都比你強!” “我不管什么茅山派不茅山派的,我就是用自己的方法來幫你,我這些,都是聽我們苗寨的老人們說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來,乖,喝了?!闭f著,樸痕端著碗就來找陳一,陳一趕緊躲開。 就在倆人在屋子里你追我趕的時候,外面傳來敲門聲。陳一趁著這機會趕緊去開院門,大門一打開,胡軍一臉焦急的站在門口。 “怎么了?這表情是為啥???被人欺負了?” “陳一,你說,咱倆是不是兄弟!” “算是?!?/br> “好,是兄弟的話,那我現在有事情,你能不能幫我!” “你的事情我那幫得了?!?/br> “你幫的了,肯定幫的了,而且只有你能幫的了,你幫不幫吧!” “你說吧?!?/br> “走,現在就跟我去賈志鵬家!” “去人家家干嘛???昨天人家剛死了孩子,今天還悲痛欲絕呢?!?/br> “他悲痛不悲痛的,我不管,我這燕湖鎮綠化項目可在他手上呢?!?/br> “是啊,該簽字的已經簽了,合同你不是已經拿到了嗎,你該干就干啊?!标愐徽f到。 “哪那么容易啊,項目得有錢啊,有錢我才能開始干啊,預付款都沒有,我怎么干。我一幫工人們都等著呢,知道養著他們我得花多少錢嗎?這多耽誤一天,我就是多燒一天的錢啊。你得跟我去,賈志鵬那小子聽你的,你開口,他立馬回叫鎮財政辦的撥錢,只要有他的條子,財政就給錢,我就都好辦了?!?/br> “可是,人家現在家里又喪事啊?!?/br> “一碼歸一碼。他是鎮長,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工作也得是第一位的。更何況,他這一傷心,估計把我這事情都忘了,我要是等他自己想起來,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呢,所以,我現在很著急,你幫幫我,跟我去一趟,咱們先以吊喪唯有,去給他孩子鞠個躬,然后,你把給財政開條子撥錢的事情提醒一下他,點到為止,他能明白,咱們一不會耽誤他辦事,二不會讓人家覺得咱們沒有人情味,行不行?!?/br> “你這為了賺點錢,還真就是沒人情味?!?/br> “兄弟,我這酒吧也被迫關門了,廊坪市那個盜墓主題公園,還指望著初始資金流動起來呢,我現在缺錢啊,就靠這次綠化工程賺點錢,流動一下資金了。走吧,別廢話了,走走走!”說著,胡軍連家門都不進,退拽著陳一就往外面走。 陳一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肯定得跟胡軍跑一趟了,回頭跟樸痕說了一句:“我出去一趟,看好家啊?!碑斔f這句話的時候,還往屋子里看了一眼,竟然發現,屋子里,一個人都沒有。而且,屋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關上了燈。 車子從京城南郊開到東六環以外的燕湖鎮,開了大概一個小時,過了潮白河,進入燕湖鎮。賈志鵬家的小區就在燕湖鎮鎮政府后面的家屬樓,屬于政府自建樓,結構扎實,房屋面積都很大。住在這小區的,基本上都是鎮機關單位的人。 賈志鵬家出了這種晦氣的事情,周圍的鄰居都略有耳聞,流言蜚語也在短短的一兩天里鬧得滿城皆知。早知道這樣,當初就真不應該買這套房子。賈志鵬買這房子的時候當時還想呢,這是政府建造的房屋,不會有什么問題,誰知道,自從住進來之后,各種問題接踵而來。 賈志鵬也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因為住進了這個房子之后,運勢完全被改變,所有的厄運都籠罩著自己。官場上的平庸,老婆事業上的停滯,他完全都歸結在了這個房子上,一直想著搬家,誰知道,自己兒子又中了邪,現在可好,不但中了邪,還直接葬送了性命。 來到賈雙林家的時候,家里并沒有擺設靈堂,連快白布都沒有,屋子里的家具都已經清空了,只留下一個沙發,和他們主臥室的一張床。 賈志鵬沒想到陳一他們回來吊唁,見他們來了,還是提起精神,說了些禮面兒上的話。 不擺靈堂,是因為白發人送黑發人,不宜擺靈堂,不宜大cao大辦,盡快入土為安。據說孩子已經在昨天就火化了,骨灰盒寄存在墓園的骨灰堂里,擇日下葬。而這夫妻倆,在這里一天都住不下去了,這兩天,一邊簡單的處理孩子的后事,一邊外面找房子,準備今天晚上就搬走。 “本來說好今天搬走的,但我家那位也不知道抽什么風,突然又說不走了。說等頭七之后再走,不然兒子會成為孤魂野鬼的。我們都是唯物主義,這種破事,她還越信越邪乎?!辟Z志鵬憤憤地說道。 “你不是也深信不疑嗎,你不一直覺得這是一間兇宅嗎?!标愐徽f到。 “之前是那么想,但是現在,我覺得,很多事情,都得兩面說。也許,就是因為我們心里太信邪了,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撞邪,如果我們心里沒有這些,沒把這個當回事的話,我覺得,不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其實,我跟我家那位的一直以來對這房子的膽戰心驚,給我兒子也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我分析,我兒子生病,甚至跳樓,都是他心里出現了嚴重的問題。一定是得了抑郁癥,哎,當時就應該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 胡軍假惺惺的過去,塞給賈志鵬一疊錢,說道:“鎮長,節哀順變,生活還得繼續,逝者安息,咱們生者,還得自強啊,該做的工作,咱們得繼續做下去!不能讓別人,看咱們笑話?!?/br> “笑話?哈哈,我們家現在這么狼狽不堪,本身就是個大笑話了,害怕別人看嗎?無所謂了,這個錢啊,你拿回去,我不收錢的,官場上所有人都知道?!?/br> “這是我隨禮的錢?!?/br> “都說了,不辦喪事,你隨什么禮,這種事情,還要禮尚往來嘛?”賈志鵬對胡軍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胡軍很尷尬,看了眼陳一,想讓陳一幫忙解圍,畢竟,今天他們來是又目的的。 陳一跟賈志鵬說道:“這也是胡軍的一份心意,當然了,這心意有點不是時候,不要就不要吧。不過,胡軍剛才那句話說得對啊,不管發生什么事情,畢竟都已經過去了,生活,還是得繼續,該做的工作,咱們得繼續做,別人愛怎么看咱,怎么說咱們,隨他們便,但是,咱們自己不能自暴自棄!您放心,薛老那邊,我一定會給您稍話的?!?/br> “謝謝了,謝謝陳一老師,不過現在,我也不想那么多了,兒子都沒了,這輩子,還有什么意義呢。算了,算了,一切就都這么煙消云散吧?!?/br> “你還有老婆啊,你老婆也得讓你養著啊,而且,你們也不老,還能再生??!”胡軍插嘴到。 這胡軍,生意場上很精明,但是跟官場上的人接觸的時候,就是一個腦殘,哪壺不開提哪壺,估計這小子,算計算機賬本,研究研究投資,和狐朋狗友們喝酒吹牛逼的,他比較在行,一旦是跟官場人打交道,完全不懂官場的路子,一點政治覺悟都沒有,更沒有什么政治理論,說話的時候,嘴上沒個把門的。 賈志鵬很不爽的瞪了胡軍一眼,沒接他的話茬。陳一他們在這里待著也是尷尬,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按說這賈志鵬也該明白了吧。 但是賈志鵬一直也不表態,畢竟,喪子之痛讓他整個人都崩塌了,現在短時間內恢復心智,完全不可能,他這樣,也能理解,陳一覺得他們這么待下去也沒有什么意義,干脆,還是走吧。 就在陳一告別要離開的時候,賈志鵬突然說道:“綠化的項目,得抓緊了,錢,明天能到你賬上?!?/br> 看來人家賈志鵬早就知道他們來的目的,只是一直拖著不說。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胡軍也松了口氣,握了握賈志鵬的手,又說了句,什么節哀順變之類的話,便匆匆離開,這種喪氣詭異的地方,誰都不想多停留。 倆人一前一后的走出賈志鵬的家門,賈志鵬也沒有出來送,依然是呆呆的坐在沙發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門口,陳一隨手要關上門的時候,看了里面的賈雙林一眼,突然看到,賈雙林身后的墻上,掛這個十字架,這個十字架,是倒立著掛在墻上的。 賈雙林的眼睛有些迷離,就在陳一馬上就要把門關上的瞬間,突然聽到,屋子里傳來他老婆的尖叫聲。 “兒子!你別跳,別跳!兒子!我的兒子,你怎么死的這么慘??!兒子!”女人撕心裂肺的嘶喊著,估計住在他們家旁邊的鄰居也夠難受的。 賈志鵬回過神來,趕緊朝著主臥室跑去,陳一也要翻身回去幫忙,胡軍一把拉住他,說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種喪氣地方沒必要多摻和,咱辦完事了,趕緊走就是了,就當什么都沒聽到!” 胡軍說的話也對,陳一猶豫了一下,就在他由于的時候,聽到屋子里面,女人嘶吼的聲音更大了:“兒子,你別跳,你要是跳下去的話,我也跟著你一起跳下去!” “看來這女的成了神經病了,哎,這就是命,還好跟咱們沒有啥關系,這種破事,離得越遠越好,走吧,趕緊回去吧,一會兒我請你吃飯??!”胡軍一邊說著,一邊往樓下走,但是并沒有聽到陳一的回應,轉身一看,陳一竟然又回到了賈志鵬家了。 “媽的,這小子最近是不是智障啊,這種破事他管什么管,這還是陳一嗎,怎么越來越不想他了!”胡軍罵罵咧咧的說了一句,也硬著頭皮折返回賈志鵬的家。 陳一沖勁主臥室,賈志鵬靠著墻站著,看著自己的老婆在窗戶旁邊對著敞開的窗戶大吼大叫。 火焰的半個身子都已經彈出窗外了,更關鍵的是,她竟然沒穿衣服!全身上下,一絲不掛,一條腿賣出窗外,兩個腿騎在窗欞上,朝著外面漆黑的夜色喊叫著自己兒子的名字,稍有不慎,都會跌下去。 再看看賈志鵬,兩眼發直,視而不見,這一家子都好像中邪了。 人命關天,陳一既然回來了就不能制止不管,趕緊上前,一把拖住霍燕的大腿,抓住她一條腿,就免得她不慎墜樓。 “霍夫人,你先下來,這樣很危險?!标愐凰烂淖е粞嗟拇笸?,說到。 霍燕回頭,看到陳一,又看了眼門口,臉色突然變得驚恐,身體跟著顫抖起來。 “來了,你……別過來,我兒子的命,誰都奪不走!”霍燕朝著空蕩蕩的門口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