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不是朕戲弄你們,是你們在戲弄朕!” 殷鈺將國書扔到榮國使臣腳邊,青著一張臉極冷地道:“朕以妻換城,你們文帝簡直是在羞辱朕!” “可是這契約書,分明是大盛國國璽!天下人皆可做證!”榮國使戲激動地大叫,脖子都粗了一倍!氣得渾身顫抖不止! “皇上?!?/br> 寧瑜從殿外走來,行禮道:“國書是寧瑜寫的,寧瑜蓋的印,請皇上責罰!” “皇后!” “陛下,寧瑜甘愿為國獻身,用自己換十五城,為國添力,只是皇上一直不肯答應,寧瑜才不得不瞞著陛下與容國簽契約?!?/br> “你糊涂!” 殷鈺站起來,憤怒地叫! 榮國使臣高聲道:“既然盛帝無意以人換城,那便請簽也國書,將這十五城還回來!” 殷鈺沉著臉道:“荒謬,朕的名聲都讓榮文帝敗沒了,你們榮國好手段,這一出,想要毫發無傷,讓朕盡失天下民心! 城,自然是沒有還的。 這一舉,榮國上下,怒氣沖天,怨氣沖天,有怨容文昏庸,有怨大盛jian滑無恥騙榮國城池! 九月,容文便點兵,要奪回甘望十五城! 十月初,榮軍大敗盛軍,誰都沒有料到,寧鎮遠會戰敗,丟了韓,交兩座城??! 寧瑜聽到西北傳來的戰報,她呆了呆,簡直不敢信,“父親敗了?怎么可能?”那么多的大軍,怎么可能會?。?! 藍劍鎖緊眉頭:“消息是這么傳的,而且,還有傳聞?!?/br> “什么傳聞?” 寧瑜心一提,不會是,寧鎮遠謀反的傳聞吧!終于要來了么??? 藍劍臉色沉重,也是焦急難過:“有人傳大將軍通敵判國,說大將軍故意丟失城池,說大將軍在戰前,與榮國來往密切?!?/br> “荒謬!” 寧瑜拍桌子,心直跳,怒道:“我是皇后,又生了皇子,父親是瘋了才會謀反,這幫人簡直造謠生事??!” “藍劍也知道大將軍不會,娘娘,就怕皇上會信!娘娘,您得想想辦法??!”藍劍紅著眼眶叫道。 殷鈺一連五天都宿在上書閣,每晚都跟張克已等人議事,議到深更半夜,朝上已經有人參寧鎮遠通敵謀反了,殷鈺倒是沒有說什么。 “皇上?!?/br> 第六天,寧瑜帶著藍劍去了上書閣,張克已等人剛走,寧瑜接過湯放到殷鈺面前,殷鈺推到一旁,“還沒睡?!?/br> “皇上,我們談一談?!?/br> “……朕很累了?!?/br> “皇上打算一直這樣下去,要躲我到什么時候?”寧瑜質問,殷鈺臉板了起來,“那就談吧?!?/br> “皇上是真相信我爹通敵謀反?” “……” 寧瑜冷笑,她都氣樂了,“荒謬,我已經是大盛皇后,我爹是瘋了才去謀反,反誰?反自家人么?” “朕并沒有信?!?/br> “……” 他明明就要,他一向疑心重,只認江山不認人,寧瑜在心里自嘲,她真是蠢,竟還以為他變了,也罷,她講道:“皇上,我想出宮一趟,瞧瞧我母親?!?/br> “讓你母親進宮便是?!?/br> “我出去幾天便回來,孩子皇上要多留些心?!睂庤ふf道。 殷鈺喚了初月站到自己身側,他端起茶抿了一口,眼直直地瞧著寧瑜,“你是出去幾天,還是回西北調軍?瑜兒,你的那些事,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代表朕不知道?!?/br> “原來皇上真得疑心寧家至此?!睂庤ず鋈恍?,她覺著荒謬,她竟然又信了他的深情,她真是蠢! 殷鈺緩緩說道:“外面不太平,皇后還是在宮里比較好,藍劍,送你家主子回去?!?/br> 十一月。 殷鈺圣旨召寧鎮遠回京。 “真的,到了這一天?!?/br> 寧瑜站在窗前,她的臉寒白,外面,下雪了。 “皇上不信我爹?!?/br> 寧瑜站在上書閣的桌前,盯著殷鈺問,臉色蒼涼。 殷鈺自顧看著奏章,不看她,露出煩躁的表情,“這些話,你說了很多遍了,朕聽得都煩了?!?/br> 寧瑜嘴角露出一抹譏誚的笑,是,他都聽煩了,她竟還在說。 是了,他怎么會不知道寧鎮遠是無辜的,他只是想寧鎮遠不無辜,要寧鎮遠有罪而已,她說再多,也是無用的。 十二月的時候,寧鎮遠被下了獄,不知從哪滾出一堆他通敵判國的證據,聞淑敲了三天的登聞鼓,殷鈺避而不見。 寧瑜被軟禁在朝凰宮,她站在窗前,手按著桌角,指關節泛白,她不能再等了! 殺殷鈺很難,他已經搬回了朝陽宮,似乎也是防她,初月形影不離地跟著他,她見他一面都很難。 還是先離京,她手握西北大軍,她不信殷鈺不顧忌! “陛下?!?/br> 上書閣,初月站在殷鈺身邊,臉色蒼白,“皇后娘娘,已經離京了?!?/br> “……” 殷鈺嗯了一聲,初月嚇得半死,他卻沒有動怒,蘸了朱批,神色如常,“朕猜到她會離京?!?/br> 她是誰,那可是他的女人,自然非同一般,寧瑜在盛京這么多年,混出京動自然是輕而易舉。 何況,他原本就是要她出盛京,他便要趁這次機會摸摸她的底,瞧瞧她在西北到底有多少軍馬。 皇后離京了! 李君樂與張克已心焦如焚,韓尚書照樣是cao著一顆老父親的心,為寧瑜說情,為寧國公訴冤。 下了朝,李君樂與張克已追著殷鈺進了上書閣,李君樂年輕,沉不住氣,進屋便直接地問:“陛下,皇后娘娘離京了?” “嗯?!?/br> “那她肯定是要去西北了,我就說要跟皇后娘娘說實在,這下麻煩了!” 張克已臉色也很凝重,行禮說道:“皇上,這怕是麻煩了,要是娘娘反抗,那可怎么辦?” 殷鈺老神在在的,氣定神游,絲毫不慌,說道:“無防,有榮國在,她就算手握全部西北大軍也絕不會反?!?/br> “陛下!” 李君樂急了,皇上這是怎么了,往常殺伐果決的一個人!他道:“您可是要殺她父母,誅她全家的,女人恨起來,可一點不比男人弱,武則天連自己的兒子都能殺!” 張克已也焦心:“娘娘畢竟不知道您的計劃,皇上,就怕萬一?!?/br> 殷鈺摩挲著下巴,眉目一轉,嗯了一聲:“要是有萬一,你們就好好輔佐她們母子便是?!?/br> “皇上!” “皇上??!” 李君樂與張克已雙雙哭笑不得,急忙跪地求皇帝陛下收回這荒謬的話。 大雪紛飛。 碎雪紛飛,地上四散凌亂的腳印,寧瑜緊閉著眼睛倒在地上,幾個黑衣蒙面人團團圍著她。 一輛馬車從樹林里駛出來,一只纖白無骨的手撩起車簾,車里傳來一道柔弱的聲音,“將她綁了,你們辛苦了,我便將她送給你們好生快活一番?!?/br> 幾個黑衣人面面相覷,其中領頭的垂眼道:“多謝娘娘,只是——” 聲音冷了:“我賞你們,是命令,我曾經受過的罪,她也得受一番,看她以后還如何在我面前高貴!” 黑衣人道:“如此,多謝娘娘,只是哥兒幾個辦起事來不大雅觀,請娘娘允我們到遠處快活?!?/br> 車里又一道女音傳來:“娘娘,他們說的有道理,萬一被皇后瞧見我們,再夜長夢多便麻煩了?!?/br> 聲音道:“便聽你的,你們慢慢快活,本宮到前方驛站等你們?!?/br> 寧瑜睫毛抖動,等馬車走后,慢慢地睜開眼睛。 黑衣人摘下面巾,急忙道:“皇后娘娘,方才屬下言語冒犯,請殿下恕罪?!?/br> 寧瑜垂下眼睛,聲音蒼冷無情:“無防?!?/br> 真的是她。 竟真的是她…… 長門宮,西北角。 大門緊閉,落了一把銅鎖。 寧瑜從布滿灰塵的硬板床上起身,她此刻,應該雙腿被打斷,癱在床上,她拉開門,站在院子里,仰頭看天。 這四方的天,四方的墻,上一世,囚了她兩年。 寧瑜坐在廊柱上,垂下眼,眼淚似要落,又忍了回去。 上一世,她與殷鈺決裂,他說給她自由放她離宮,而后宣告天下廢后,而后她又被捉回了宮,關在了這里,身體毀了,心也枯了。 寧瑜在冷宮守了八日,終于,在一日天黑后,有人敲響了斑駁的大門,寧瑜坐在門后面,用嘶啞的嗓音問:“是誰?!?/br> “瑜jiejie,是我?!?/br> “……” 寧瑜閉了閉眼睛,“嗯,南喬?!?/br> 寧南喬穿著大氅,捧著手爐站在外面,嬌柔瑩白的一張臉,美麗無比,她嘴角含笑,聲音卻悲痛,講道:“瑜jiejie,我是偷偷來看你的,皇上已經廢了你的皇后之位,是他將你囚在這里的?!?/br> “……” “瑜jiejie你別難過,我會想辦法救你的,小皇子和小公主一直哭,我怎么哄都哄不好,她們一定是想念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