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她一一作答,一行人也算是氣氛融洽地去了宗祠,只是她總覺得,王清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們一行人到宗祠的時候,那里已經候了一大群人,鄧氏手里拿著一根烏木拐杖,由鄧嬤嬤攙扶著站在那里,除了昨日見過的那幾個姆姆堂姐妹,還有許多不認識的面孔。楚家是大家族,族中人口眾多,祭祖是大事,幾乎所有的楚家人都來了,密密麻麻的站了一祠堂。 楚妗有些拘謹,她第一次見到這么多威嚴赫赫,身份尊貴的人,難免有些不適,只是想到這些人都是她的親人,她勉強壓住了忐忑,一一屈膝見禮。方才夏至同她說了,面見長輩只需要行萬福禮便可。 老夫人在府里的地位尊崇,便是由她主持祭祖,她拄著拐杖,率先進入了祠堂。后輩神色恭謹的站在她身后。 楚家自開國以來,便位列國公一爵,當初先祖與開國皇帝一起打下了這天下,爵位世襲罔替,只是近些年漸漸沒落,好在楚懷璟深得帝寵,讓定國公府不至于完全沒落下去。祠堂很大,有一個極大的木架,上面擺滿了黑色鎏金的牌位,看上去很是莊嚴肅穆。 楚妗手里捻著三根香,恭恭敬敬地磕了頭,跪在她左邊的是一個英俊威嚴的中年男人,據說是她的父親,國公爺楚江濤,方才他只是嚴肅地朝她點了點頭,并未多言,不知為何,也不知父親是不是太過于嚴肅,她總感覺父親好似不是很喜歡她。她的右邊是母親與兄長,不知道為何,楚靜姝并沒有與他們跪在一起,而是獨自站在一旁。前面有德高望重的長老宣讀家訓,與她講解楚家家史。漸漸地,她便大概的了解了楚家的情況。 如今定國公府是國公爺楚江濤當家,府里有三房兄弟,大房是國公爺,夫人王清荷,便是楚妗的父母親了,他們育有二子一女,大兒子楚懷璟是世子,二兒子楚懷瑄在外從軍,并未在京城,女兒便是楚妗了,房里還有一位庶子兩位庶女。二房是二老爺楚江清,二夫人柳氏柳瑩,育有三子,剩下的五個全是庶出的小姐。三房是三老爺楚江流,三夫人錢氏錢婉婉,育有一子,兩人夫妻感情極好,房中并未有侍妾,是以無庶子庶女。 大房二房皆為嫡出,大房繼承爵位,二房則靠著祖蔭在朝中謀了個清閑的官職,三房是庶出,不得老夫人喜歡,好在三老爺上進,不靠著祖蔭也在朝中有個四品的官職。 府里總共算起來,便有九個小姐,七個少爺,皆以年紀排序,楚妗十五,本該是府里的大小姐,只是如今大小姐另有其人,楚靜姝,并不是大夫人的親生女兒,只是收養的女兒。如今楚妗回來了,一切本該物歸原主,只是府里的長輩皆不舍得這個才貌雙全的大小姐,畢竟是仔細教養了這么多年的孩子,就是養條狗,都有感情,更何況是這樣優秀的孩子。老夫人心里也有算計,她自來重視國公府的利益,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孩兒對于家族來說,是個極大的籌碼,于是老夫人做主,便讓楚妗做了二小姐,楚靜姝依舊是國公府的大小姐。 如此,楚妗終于明白了,楚靜姝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了,她丟失的這些年,是楚靜姝代替了她,承歡膝下,做了這國公府的大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楚?。郝犝f我是個富n代,家里有礦,上面有人,我等著繼承家業,過上吃吃喝喝的生活。 第7章 “你莫要覺得委屈,你雖說是二小姐,但是你依舊是府里唯一的嫡小姐,身份尊貴,旁的人比不上的!”鄧氏站在祠堂眾多祖先的排位前,眉眼嚴肅,對楚妗如是說道。 楚妗垂下眼簾,她怎么會委屈呢?她只在意她的親人,只要好好待在父母兄長身邊,她就滿足了,旁的虛名有何關系? 楚靜姝眼眶紅紅的,也柔聲說道:“我不會與你爭的,我只要好好待在父親母親身邊,便就知足了,本就是我對不起你,你莫要趕我走就好,我會好好待你,如親姐妹一般的?!?/br> 楚妗總覺得這話怪怪的,她并沒有想霸占父母,更不會趕她走,她一個剛被認回的女兒,一絲根基也沒有,楚靜姝深得府里人的喜愛,自己哪里有那個本事趕走她。只是看到楚靜姝眼眶紅紅的,滿是害怕被趕走的驚懼,驀然想到了自己,當初也是害怕被阿伯姆姆趕走,她心底一軟,柔聲道:“大jiejie?!币馑急闶峭饬死戏蛉说陌才?。 楚靜姝眼里盈盈有淚,看著楚妗眼底的澄澈,內心忍不住哂笑,簡直是個傻子! 祭祖結束后,大家陸陸續續地離開宗祠,楚妗還未來得及與剛剛相認的父母說幾句話,就看到他們步履匆匆的背影,就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獸。 楚妗眼神有些呆愣,沉默良久,心底不禁想到,他們定是有要事在身吧? 楚懷璟忽然從一側走過來,因今日祭祖,楚懷璟衣著很是莊重,一襲黑色鑲金邊華服,玉冠束發,更是襯得他眉眼冷沉,端方雅正。 楚靜姝見他來了,明艷的臉上不自覺露出一抹喜色,衣袖微動,恭恭敬敬地行禮:“大哥!” 楚懷璟眸色淡淡的點了點頭,沖著楚妗溫聲道:“我今日休沐,帶你去京城四處逛逛,你剛來京城,正好置辦一些東西?!?/br> 楚妗臉上露出一抹喜色,亦步亦趨地跟著楚懷璟走出了祠堂大門,沒有看到楚靜姝眼底一閃而過的嫉妒。 楚懷璟生而冷漠,對于她這個領養的meimei一直不甚熱情,家中長輩,兄弟姐妹皆與她交好,唯有楚懷璟,唯有他,一直不冷不熱!可是楚懷璟是這楚家最有出息的一個人,她盡管畏懼他,但總是敬佩他,渴望著接近他,她一直求而不得的東西,可偏偏,楚妗輕而易舉的就做到了! 她心底翻涌著嫉妒,臉上卻是委屈失落,楚薔走過來,看到楚靜姝臉上的失落與難過,罵道:“楚妗那個蠻子,一回來就讓大哥對她那么好!大哥對大jiejie都沒有這么好過,還親自陪她去逛街!” 楚靜姝臉色一僵,楚薔這張嘴,會不會說話?這意思是她比不上楚???盡管對于楚薔的嬌蠻無腦很是鄙夷,但是臉上仍舊是不動聲色。她勉強露出一抹笑,“七meimei,你別說了,本來大哥就是妗兒的親哥哥,對妗兒好是應該的,我,我本來就是外人……” 楚薔一聽到“七meimei”,瞬間沉下臉,本來她在家中行六,如今楚妗回來,她便往后推了一位,變成了“七小姐”! “大jiejie,你說什么胡話呢!這京中,誰不知道你才是楚家的大小姐,才情蓋京華,名門禮儀教養出來的大家閨秀?她楚妗,除了有一張臉能看,她還有什么?一肚子草的草包嗎?”她氣憤的說完,忽然四下張望了一會兒,湊到楚靜姝耳邊,悄聲說道:“我聽說下個月華陽公主公主會舉行賞花宴,屆時會邀請京城的名門閨秀,到時候,我們把楚妗帶過去,以她鄉下人的教養,定會出大丑!” 楚靜姝猶猶豫豫的說道:“不可以這樣吧?妗兒剛回京,名聲不好的話,到時候她會被孤立的,我們不能這樣的!” 楚薔一聽,杏眼滴滴轉了幾圈,是啊,如果楚妗剛回京,名聲搞臭了的話,她以后在京城就混不下去了!看哪家小姐愿意跟她玩! 她看到楚靜姝一臉猶豫,憤憤道:“大jiejie,你擔心她干什么?雖然她是嫡小姐,但是你才是大伯母最喜歡的女兒,在這府里,你看誰真的把她當小姐對待嗎?大jiejie,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出一口惡氣的!”說完,也不等楚靜姝說話,蹬蹬蹬就跑出了祠堂。 楚靜姝看著她漸漸消失的身影,臉上的擔憂慢慢消失不見,神色晦暗,她轉身看了一眼楚家祖先的牌位,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一個個都是傻子! 最后看了一眼祠堂,她復又掛著傷心的表情出了祠堂。 …… 楚妗驚訝地看著馬車外的盛世繁華,京城街道寬闊整潔,路邊滿是攤販,販賣著各種各樣精巧的東西,她一路看過去,目不暇接。她從未見過如此繁盛的場景,眼睛里閃動著雀躍的光芒。她趴在窗沿,往外望去,眸中緩緩綻開笑意,清瘦的小臉頓時清滟不已。 楚懷璟看著楚妗身量纖細,細腰感覺一只手可以握住,瘦的嚇人,京城女子以瘦為美,楚妗這卻是常年饑餓的瘦,楚妗丟失的時候方只有十個月大小,正是白白嫩嫩的可愛模樣,想到小時候他印象中的胖娃娃變成如今這樣,他心底閃過一抹心疼,溫聲詢問道:“要不我們下去走一走?買東西還是要自己親自挑選更好吧?” 楚妗驚喜不已,用力的點了點頭。 出門的時候,只有霜降跟著她一起,霜降扶著她下了馬車,街上的人目光瞬間鎖在楚妗臉上,帶著驚艷,楚妗早就習慣了帶著贊賞的目光,習以為常,倒是霜降在一旁小聲的驚呼,“小姐的容色果然驚人,奴婢瞧著許多人都看著您呢!” 楚妗抿抿唇,笑而不語。街上人流如織,楚懷璟怕人群將她沖散,緊緊護在她身邊,楚妗看見了一個攤販,那里擺滿了盆栽,她興致沖沖地走過去,卻發現這些花很是普通,并沒有開口說話的能力。 楚懷璟發現,楚妗好像很喜歡花,方才路過那么多胭脂鋪子,都沒見她如此興致,如今倒是在這里挑起了花。他眉眼微垂,靜靜地等在一旁。 “小姐,買些花回去吧!”攤主熱情的說道。 楚妗眼睛仔細的打量著這些花,栽種的很好,一株株長勢茂盛,花嬌艷欲滴,讓人看著都心生歡喜,她本想買幾盆回去,目光忽然落在角落里的一株花上,那株花葉子枯黃,花朵也蔫噠噠的垂在枝頭,在一眾花卉里,很是不起眼。 攤主看楚妗一直看著那株花,解釋道:“這花是我在野外采的,不知道是何品種,當初摘的時候,我第一次見那么漂亮的花,養了幾日,卻越見枯萎,怕是活不了了,我尋思著扔了呢!” 楚妗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那盆花,對于攤主的話置若罔聞,方才心底好似有個聲音告訴她,這花很是不一般。 她指著花問:“這花怎么賣呢?” 攤主見她不要其它開得茂盛的花,反倒要一株要死不活的花,好心勸道:“小姐看看其他花吧,這花不好養活,買回去也是浪費銀子?!?/br> 楚妗格外堅定,“我就要它!” 攤主見楚妗不像是開玩笑,他為人善良,便笑著說道:“反正我也是要扔的,便白送給小姐了!”一邊說著,一邊將花盆抱起來,遞給楚妗。 “這怎么可以呢?您采摘也花了不少功夫,我不能無故收您的花呀!”楚妗不接,從荷包里掏出一兩銀子,遞給攤主,攤主猶豫著,楚懷璟出聲道:“收下吧,你不收的話,我meimei可能也不會安心了?!?/br> 攤主只能依言收下銀子,看了看,挑出一盆開得最為茂盛的山茶花,“我見小姐氣質很是符合這山茶呢!便將它贈與小姐了!” “真是謝謝您了?!背】磾傊髂樕系膱远ㄅc善意,笑著將花接過來。霜降在一旁看了,主動抱過花。 隨后,三人在街市上逛了一會兒,很快就到了晌午,楚懷璟便道:“逛了這么久,定是餓了,今日我帶你去嘗嘗京城的美味!” 楚妗笑著應好,她很是享受有兄長陪在一旁的感覺,楚懷璟看著為人冷漠,內心卻很是體貼,而且還很大方,往往她在攤子上多看了兩眼的東西,楚懷璟直接大手一揮,買! 侍硯侍書跟在后面,手里的東西都堆成了小山。 漸漸的,整條街都知道了這里來了個出手闊綽的公子。 楚妗很是無奈,她以前生活在鄉下的時候,吃穿都成問題,哪有銀錢去亂買東西,雖然她知道她如今身份已然大不相同,但是還是為楚懷璟的揮霍而心疼。只是她看著兄長為她買的開心,她也不忍拒絕,也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楚懷璟像是在使勁兒的對她好,想要彌補什么一般。 第8章 楚懷璟世子之尊,經常出入的地方都很不尋常,他帶著楚妗來到了一個極為雅致的院子,楚妗第一次看到食樓居然絲毫沒有煙火氣,反倒處處透著古色古香。 院字環環繞繞,亭臺樓閣,長廊下居然是一彎淺淺的溪水,里面甚至可以見到幾尾魚,明明還是初春,可是池塘里竟然開滿了荷花,清幽的香氣飄蕩在空中,很是醉人。 不遠處走來一位妙齡女子,身姿娉婷,搖曳生姿地來到了他們面前,楚懷璟顯然是這的熟客,女子嬌笑著道:“楚世子可是許久未來暖玉閣了,可是我這兒的飯菜不合您胃口了?” 楚懷璟顯然與她很是熟稔,“只是最近公務纏身,抽不開空來,這不,今日一有空便來了……” 女子捏著帕子,掩唇一笑,風情萬種?!翱赡E我,否則下次的招牌菜可不給你上了!”說著,剛打算轉身,就看到了一旁的楚妗,驚訝道:“你從哪里帶來的姑娘?長得可真是標致!” 楚妗好奇不已,第一次見楚懷璟說這么多話,語氣還很是溫和,莫不是未來的嫂嫂?她心下猜測,臉上倒是不顯分毫,和善的朝她點點頭,便是見禮了。 “這是我meimei,單名一個妗字,昨日剛剛接回京城,這是鳶娘,暖玉閣的老板娘?!背循Z互相介紹了一下。 鳶娘笑了笑,也沒問為何楚家小姐昨日才接回京,有些事情,不適合知道的太多,那些都是世家大族的秘辛,知道太多,可能還會招來禍端,她在京城經營了這么多年的生意,道理都清楚。她笑著在前面帶路,嘴里還不停說著:“你這妹子長得跟天上的仙女兒似的,氣質不凡,與你倒是相像……這么些年,倒是第一次見你帶家里的姐妹來這里吃飯?!?/br> 楚妗跟在她身后,聽著鳶娘一句接一句的夸她,簡直讓她無地自容,不愧是做生意的,一張巧嘴,黑的能說成白的,她何時氣度不凡了?昨日還被人說成蠻子呢!偏偏楚懷璟滿臉贊同,絲毫不見不快。 她不知為何,嘴角悄悄揚了揚,心里像是住了一只雀,躍動不已。 鳶娘帶著他們來到了一個布置典雅的房間,楚懷璟對此處很是熟悉,便讓鳶娘退下了,“上一些女孩子喜歡吃的糕點,再來幾個招牌菜就好了?!?/br> 鳶娘應是,裊裊離開了。 楚妗悄悄地往窗外看了一眼,直見到鳶娘的身影消失在廊下,才狀似無意的問道:“哥哥好像與這酒樓的老板娘很是熟稔?” 楚懷璟施施然坐在了茶案前,骨節分明的手執著一雙茶著,聞言,看了楚妗一眼,見她雙眸晶亮,便是再怎樣掩飾,其中都滿是好奇。他在大理寺中,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便是只有一眼,就知道了她的心思,他好笑道:“整日里腦袋里都在想些什么?鳶娘早年喪夫,手中因著有些閑錢,便張羅著開了這個酒樓,她這里的菜,極有特色,精巧美味,很合我的口味,我便時常來,這才與她相熟一些。你莫要亂想!”他一邊說著,一邊閑適地煮茶。 楚妗面色尷尬,原來鳶娘竟然已經嫁過人了,而且丈夫還去世了?她第一眼見她,可是一絲也看不出來呢!她還以為是個妙齡女子呢! “我……我沒有多想,我只是第一次看哥哥與一個女子這樣輕松自在的說話,有些好奇罷了?!背∩驳慕忉尩?。 楚懷璟手中的動作不停,也不在意她的話。一瞬間,房內安靜下來,只有茶水微沸騰的聲音,茶香四溢。楚妗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對面,眼睛專注地看著,阿公種茶葉為生,自是知道一些烹茶技術,她自小耳濡目染,多少也學了一些,只是她怕南地的茶藝較之京城,粗劣許多,不敢隨意出丑。如今看楚懷璟行云流水的動作,心下有了底,京城的茶藝,果真與南地很是不同。 京城的茶藝講究動作,在看人泡茶這一過程中,需靜心凝神,人注重于形式,而忽略了茶本身的味道,茶過三遍方有味,茶只在沸水里過了一遍,便盛入杯中,楚妗不用想,也知道,這茶必定苦澀難當。 南地的茶藝則更注重茶本身的味道,茶要在沸水里盡情的舒展,才能將茶的甘甜進入水中,而且火候需要把握好,并不是水一開,就將茶葉放進去,那無異于暴殄天物。 楚懷璟見楚妗看的很是認真,打趣道:“可是想學?” 楚妗搖搖頭,“我不喜歡這種泡茶的方式,還是不學了?!?/br> 楚懷璟挑了挑眉,“你會茶藝?”隨即想到了養大楚妗的那位老人便是種茶葉的,楚妗會茶藝倒也說得過去。 他本以為楚妗只是略懂一二,沒想到她點點頭,“要不我為哥哥烹一杯茶?”這回楚懷璟倒是著實訝異不已,第一次看見楚妗如此自信,是的,自信,她剛來京城,由于言行舉止與國公府格格不入,她一直都有些畏縮膽怯的,如今倒是眉眼舒展,眼里滿是星光,甚至主動提出沏茶。 楚懷璟將茶著遞給她,溫聲道:“榮幸之至?!?/br> 楚妗接過茶著,安靜地開始煮茶。她的動作說不上多好看,但是房里漸漸有了茶香味,如雨后初晴,清新怡人。楚懷璟漸漸直起身子,認真的看著楚妗。她本就極美,如今背脊挺直,眉眼淡然,竟然與他如出一轍。他心底一動,鳶娘說的沒錯,她與他,極像,便是楚妗長在鄉野,骨子里仍有著楚家人的驕矜,到底是血緣至親,他和她很是相像…… 一室靜然,只有杯盞相碰之聲,清脆悅耳。 “請用茶!”楚妗將一杯澄澈甘香的茶放在楚懷璟面前,楚懷璟品了一口,入口微澀,后來便是甘甜,與他喝過的茶完全不一樣,更有一股韻味。 他第一次眉眼舒展,笑得極為愉悅:“好茶!”他眼若寒星,眉如遠山,整個人生的秀雅如玉,五官精致,只是眉眼間帶著凌凌寒意,讓人望而生畏。如今笑起來,緩緩彎了眉眼,一瞬間,如冰融雪化,清雋俊逸。 楚妗不禁看得呆了,這是他第一次笑得這樣舒朗開懷,以前不知是不是他們之間感情并不是很深厚,楚懷璟很少笑,便是笑,也是矜貴,如蒙了一層薄紗,看著暖,卻疏離。如今楚懷璟竟像是扯開了紗,向她展示了他最真實的一面。 “阿兄你這樣笑感覺親切許多呢!”楚妗忍不住用南話說道。 楚懷璟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楚妗的腦袋,他見許多同僚,對待家中meimei,皆會有此動作。只是以前發生了一些事,使得他性子清冷,與家里人也不甚親近,他也未曾做過這樣的動作。卻沒料到楚妗頭發摸起來像是一團云,柔軟不已,他也有些愛不釋手了。 楚?。骸啊彼@是把她當成娃娃了嗎?還摸頭? 臉上雖然掛著嫌棄,但是心里還是欣喜異常,到底沒忍住,嘴角微微揚了揚,壓都壓不下去。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霜降前去將門打開,原是兩個清秀的婢女,手里端著幾樣精致的菜,恭恭敬敬地進來將菜擺好。 “鳶娘哪里去了?怎么不見她?”楚懷璟疑惑道,以往她都會親自來布菜,沒想到今日竟然不見人影。 婢女行了一禮,脆聲道:“主子去另一個房里伺候了,讓奴婢與世子告罪,說是今日招待不周,下次親自來賠罪?!?/br> 楚懷璟一愣,他與鳶娘私交甚好,一般的達官貴族鳶娘也不愿親自出馬服侍,比他還重要的人,只怕不是宮里的那位,便是那位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