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風光光
晚上,若敖子良想到過兩日就是長子的大婚,睡不著,特意寫了幾句賀詞,還有為人處世的警句想要交待越椒。 于是帶人拿著幾份他的親筆題詞前往蒼狼閣,走進無人的蒼狼閣,眉頭再度微微一皺。 寂靜無人的蒼狼閣,甚至并沒有因為他的主人馬上要大婚而帶上一絲喜慶的顏色。 深黑,凄清甚至有幾分寂寥。 偌大一個后院中,就連侍侯的仆人也不是很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呂氏故意為難。 若敖子良忍不住說道,“這呂氏身為主母實在太苛刻了,都是我的兒子,怎么能厚此薄彼!……何況椒兒馬上就要大婚了,到時候讓人家周小姐怎么看他,還當他是個不受寵的!” 管家跟在身后,聞言笑笑,“但是大公子有大人的疼愛也是一樣的?!?/br> “唉……” 若敖子良聽到這里微微嘆氣。 清官難斷家務事。 “你明兒趕緊再把蒼狼閣旁邊的落華苑也帶人收拾一下,將兩個園子都給他們??!” “是,大人,明日我會再帶人把大公子的院子也布置一番,絕不會讓公子的婚事受了委屈?!?/br> “嗯,這樣安排最好?!?/br> 若敖子良又細細叮囑了一番,務必要把越椒的婚事辦好,然后聽下人說越椒不在,就坐在院子中看書去等越椒回來。 若敖府的大門外,還沒有下馬進門,若敖越椒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大公子,你怎么了?” 跟在后面的閭大聲問道,著急地翻身下馬查看。 只見若敖越椒嘴中吐血不止,捂著胸口翻騰的氣血,咬牙說道,“哈!我還當他沉溺溫柔鄉,武功退步不少,沒想到反而精進了,看來他也沒有外面說的那么全心全意當他的逍遙駙馬爺……” 一把掙開閭要彎下腰攙扶的手,冷硬地揮手拒絕道,,“不用了,本公子還沒有弱到需要別人來扶的地步!” “是,大公子?!?/br> 閭一緩緩收回半空中的手。 雙目微凝,低頭看著剛強無比的男人,撐著大門上巨大的青銅獅子從地上一點點站起,幾次差點跌倒,最后還是站了起來,強自說道,“走,我們回去,別叫人發現了?!?/br> 面色蒼白的若敖越椒捂著胸口走進蒼狼閣,幾個老仆守在院中,見到他紛紛行禮。 “椒兒,你回來了?” 一道溫和的聲音在院子里突然響起,越椒微微一怔,抬頭正見若敖子良坐在院子中等他,微微詫異。 已經接近午夜了,本來就是深冬時節,雖然管家命人備了幾個火爐,可還是抵不住院子里的寒冷,加之若敖子良連披風都沒有穿,可見更是身上僵硬。 越椒頓時松開捂在胸口的大手,腳步急促地迎了上去,“父親,這么晚,怎么來了,還坐在外面?” 一聲大吼,環視眾人,“你們都是怎么伺候老爺的!” 就連管家在內都嚇的頓時跪了一地。 “好了,好了,是為父想到你也馬上要成親了,特意再來看看,想在外面吹吹風,吸口新鮮空氣?!弊趫@中等他的若敖子良心中一陣感慨萬千,微微搖手。 越椒聞言皺眉冷硬說道,“縱然這樣,他們沒有伺候周到也是不對,不曉得給加個披風和暖手嗎?就讓老爺這樣凍著嗎,不知道他肩腿不好嗎?” 眾人聞言連連告罪,保證絕不再犯。 “好了,不說了,你這孩子就是脾氣不好,動不動發怒,以后一定要改改,否則嚇到人家周小姐就不好了?!比舭阶恿夹χf道。 一時間,院子里的氣氛松快暖意不少。 若敖子良突然發現越椒嘴邊沒有擦干凈的血跡,“咦,你受傷了,怎么嘴邊都是血?!?/br> 管家抬頭看了一眼,就低頭裝作沒有看見。 這樣的事情在若敖氏里他見多了,曾經的那幾年,大公子和二公子每每碰到一起就會打一場。 每次兩個人都是渾身是傷,但是都叫底下人死死的瞞著。 因為在若敖氏里,原先有三爺爺,還有令尹子般,若敖子良震著。 是絕不允許兄弟內斗的。 晚上周大人離去,他就看見越椒帶著大批人出去,如今和閭一孤身回來,還帶著傷,只怕是又打輸了! 閭一也低著頭不回答。 “哦?!?/br> 越椒一愣,接過侍女遞來的絲巾抹了抹嘴邊的血跡,不在意地笑道,“沒事,今天和人比試,摔的?!?/br> “傷的重不重?待會叫家里的大夫來看看,別落下內傷,而且你馬上成婚的人,為人家周小姐想一想?!比舭阶恿家娝路灿袔滋幜验_,忍不住責備道。 越椒聞言點頭一一恭順地答應。 若敖子良又叮囑了一番,才將他帶來的東西交給越椒方才離去,可是院子中的仆人似乎都很懼怕他,見他一直不出聲,就一直跪在冰涼的地上不起,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閭一皺起眉,想說什么,最后沒有說。 眾人這一跪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依然當值。 不敢懈怠。 這一夜東宮里也無人睡著。 一整晚東宮寢殿的燈都沒有滅,就連醫老也被找來,整個御醫院都出動了,團團圍著床上的男人。 “怎么樣了,醫老,鄭院首,我家駙馬的傷?” 站在床邊的清浦焦急的問道。 羋凰聞言也看向醫老,以目光詢問。 醫老看著為駙馬爺心疼的太女,目光閃了閃,含笑說道,“太女別擔心,駙馬爺沒有傷筋動骨,比我家公子那次情況好多了,不過用了我這藥,頭些日子會長rou,肯定會奇癢難耐,得忍忍?!?/br> 鄭院首也連連頷首,“癢就是正常的!” 盤腿坐在床上,任人包扎的若敖子琰低頭拉著她的手,笑道,“傻瓜,這點小傷,沒事。而且你沒有聽人說愛哭泣的娘親,會生出軟弱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可不能軟弱?!?/br> 羋凰聞言看著他,點點頭。 然后若敖子琰看著東宮內外的所有人,沉聲說道,“還有今晚我受傷的事情,你們誰都不許對外說出去一個字!該怎么解釋,我自有分寸?!?/br> 微沉的目光落在每個人的身上。 眾人心中一凝。 “是,駙馬!” 清浦他們頷首領命。 他們知道公子是不想讓令尹大人和夫人知道擔心。 羋凰聞言皺眉沒有說話。 只是捏著帕子的玉手,指節突出。 一點點為他擦拭著身上的血漬,然后為他換上一件干凈的新衣。 回到書房的成嘉,命人將長案搬到書房的窗前,看著遠處寢殿的宮燈一直亮到天明,手中筆耕不輟。 第二天,郢都的街頭巷尾往常依舊。 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所有的痕跡甚至血跡都被沖刷干凈。 除了昨天不小心經過的老漢,無人知道發生了什么。 老漢驚魂甫定地巴在柜臺上對老萬低聲道,“你不知道??!昨晚我差點沒命回來,若敖氏的那兩兄弟又鬩墻了,在前面那條小巷子里巷戰了!” “你還說,那條巷子里的血都擦干凈了,再說,小心你的袋腦不保?!崩先f瞪著他,輕斥了他一聲。 “我不說了,不說了,爛在肚子里也不說了?!?/br> 老漢使勁地點點頭。 “今天外面可熱鬧了,看周府這架勢,這宴席明天才開始,今天已經擺出來,我準備去排隊領接下來一個月的口糧去,可不能讓別人搶了我的喜餅?!?/br> “去吧,去吧!”老萬搖搖頭。 這郢都是越來越熱鬧了。 這周府,這兩天那就更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