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即墨家后繼有人
三月后。即墨財團訴訟藍氏盜取其產品創意的官司正式開庭。 此時,華夏房價正處于快速上漲時期,房地產產業不景氣,藍氏因為與沐氏的合同已經虧了很大一筆,一蹶不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京城人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已經沒有太多驚訝。因為這三個月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即墨財團本是要同時起訴白家的,因為檢察院的公訴而放棄。 由此也引出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震驚華夏的“白家案”。 誰也沒有想到,明明已經聲名顯赫的白家竟然不知魘足,賄賂籠絡他人、與國外間諜勾結、甚至偷偷制造小型核武器,妄想以此吞并其他幾個家族,在華夏獨大。 更令人大跌眼鏡的是,之前人稱“京城四少”之一黎緋夙,居然是米國的間諜,目的至今不明。據可靠消息透露,目前其已逃逸國外,行蹤暫不可知。 即墨家?!安豢赡?,這不可能!”一個人絕望地徘徊在迂曲走廊間,如同無家可歸的飄蕩幽魂,似嘆似笑的尾音不住地顫抖著。 他扶著墻,年輕的面容因為近來發生的所有事而日漸憔悴枯槁,活像燈盡油枯的耄耋老人。 看見他的下人紛紛自動讓步,目不斜視地快速繞道而行,對于他視而不見。 所有人都當他瘋了。 他沒瘋,沒瘋啊。即墨一林嘲諷地笑笑,看著來來往往的下人,終于松開了支在墻上的手,頹然跌坐在墻邊,一股從未有過的凄涼彌漫上心頭。 “噠噠?!币浑p精致的黑色矮跟短靴落在他面前的地板上,迤然而下的同色風衣遮住了她穿著修身長褲的雙腿。 即墨一林只當沒有察覺,低著頭昏昏欲睡。 來人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幽深的黑眸中浸出了一絲冷笑。 “堂兄,別來無恙?!彼创?,開口,聲線優雅柔美,卻帶著說話人從來的冷冽和強硬。 即墨一林聞言,吃力地仰起頭,一點一點地撐開瞇得只剩一條縫的眼,仿佛只要睜得太快,眼睛就會被身前人的風華灼傷。 即墨千歌看著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微微抬起下巴,唇畔的笑容越發瀲滟動人。 這抹笑容生生刺痛了即墨一林的心,他沙啞著嗓音,無力也依然不減陰鷙地低聲吼道:“即墨千歌,你就這么喜歡刺激我嗎?” 即墨千歌聞言,矮身低首,在離他頭一寸的距離定住了姿勢,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半含戲謔地吐出冷酷無情的話:“我不刺激你刺激誰呢?” “你還真不是個東西!即墨文能有你這種惡毒的女兒,定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即墨一林冷哼一聲,色厲內荏地回擊。 即墨千歌聽到他的前半句話,還依舊云淡風輕地笑著,只是在后半句話落下時,臉上的笑容徹底冷了下來。 她伸出左手,用力地鉗住即墨一林的下巴,右手“啪啪”就是兩下,清脆的聲音讓聽者也為之揪心。 “我的確不是個好東西,但我可以干掉所有妨礙我的人。而你,能嗎?”她瞇起雙眼,明眸中透出毫不掩飾的猙獰,“既然不能,那就乖乖閉嘴!這兩巴掌,是我替你那個連東西都不如的父親給你的教訓!” “當初我廢你老二的時候,本想留你一條狗命的,現在看看……”即墨千歌打量著即墨一林破敗的身體,語氣中的殺意不言而喻。 即墨一林忍不住渾身哆嗦,求饒的話語到了嘴邊,卻又被他硬生生吞到了肚子里去。 不行,他不能這么沒骨氣。 “愚蠢!”即墨千歌瞧見他的神態,自然知道了他內心的復雜,不由譏誚出聲。 真是蠢得讓她都不屑于動手。 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就在他以為終于可以獲得自由的時候,這只手又牢牢地鉗住了他的脖子,仿佛致命的絞索,勒住了皮膚。 他想抬起手,把這道絞索扯下,可是一股強烈的威懾自始至終壓迫著他無力的四肢,讓他從她一出現時,便無從反抗。 酸麻感像萬蟻蝕心般蔓延到全身百骸,眼珠也脹痛得緊,一片黑色自視野中擴散開來,如同深淵般,與他冷冷對視。 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霎,即墨一林看到一道銀光撕裂了深淵,橫亙在他和生死之間。 那拯救他于黑暗的銀色天使是多么圣潔,它呼喚著他,讓他在它的指引下,溫柔地走進黑夜。 他情不自禁地回應著,試探般邁開步子。就在他邁出第一步的時候,被撕裂的黑暗瞬間交融,將他完全禁錮在永遠走不出去的迷障之中。 “啊——”被引誘者絕望而驚恐的喊聲回蕩在無底深淵。從今天到世界腐朽的歲月,他上不了天堂,也入不了地獄。 看著眼前人軟軟地垂下頭,即墨千歌松開擒著他的手,銀眸中暗藏的風起云涌在一瞬沉入墨色深海。 她走到離她最近的房間前,按下了門鈴,看著趕來的兩個下人,指了指即墨一林,語氣平淡:“大少爺瘋了,你們帶他去京城最好的醫院做個檢查,再派兩個人知會一下爺爺和父親?!?/br> 兩個下人對望了一眼,皆是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懾,趕忙低聲應是,一人一邊拖起即墨一林就走。 大小姐清理門戶的手段,真是殘酷得和往日判若兩人。 書房。正是該午睡的點,即墨老家主卻站在一幅畫前,凝眉沉思。 “爺爺?!奔茨Ц柽盗诉堤撗诘拈T后,才走進來。 “嗯?!崩霞抑骺串嫊r太投入了,以至于連自己最看好的孫女也沒有給一個正眼,只是敷衍般應了一聲。 即墨千歌也并不氣惱,走到了老家主身旁,一起欣賞起那幅畫。 這是一卷大寫意國畫,泛黃的宣紙和無數章印題字昭示著它昂貴的身價。 往落款看去,這卷畫的作者是南宋的一位寫意大家。此人最好飲酒,酒后筆法更是瀟灑不羈,雜亂中卻又有章法,令人嘖嘖稱贊。 腦海中快速閃過這些信息,即墨千歌輕抿著唇,不解地看向老家主。 她知道老家主定然想透過這卷畫表達些什么,但她看不穿,或者說,只看到了表象。 “聽說你把你大伯的唯一血脈也……解決了?”老家主恰在這時,幽幽開口。 聽到他的措辭,即墨千歌就已知道他的態度。不出意料地笑笑,溫聲道:“爺爺若要怪罪孫女,孫女毫無意見?!?/br> 即墨一林無論怎樣,都是老家主的血脈。老家主年輕時為了這個位置,就經歷過一場腥風血雨,到了這個年紀,定然不愿兒孫再為此自相殘殺。 和老家主相處了兩世,即墨千歌自是知道他的心思,沒有只言片語辯解,只因他是她所敬重之人。 老家主突然回頭,與她對視,眼神是屬于昔年上位者在風燭殘年時的滄桑和鋒芒內隱。 “罷了,罷了!”老家主嘆了口氣,眉宇間盡是對自己的失望,“我早料到了這個結局,也是我和你說的放手去做,要怨,也該怨我自己?!?/br> “爺爺若要怪罪孫女,孫女絕無二言?!奔茨Ц栌值?。 長者好笑地看著她,目光中多了些慈祥:“我有什么好責怪你的?記住,一切都是我的授意,你只不過是照做了而已?!?/br> 老爺子顛倒黑白的能力真不是蓋的。即墨千歌嘴角抽搐:“爺爺真能說笑?!?/br> “那是!”老爺子得意地捻著胡須,把這句話權當夸獎收了下來,轉而又問,“不過孫女,你最近弄出這么大的動靜,就不怕引起其他家族不滿?長孫老頭那邊我倒是能替你說說話,其他幾個那邊,可就難了?!?/br> 扳倒一個白家,幾乎牽涉到了京城每一個每一件事。 前世,藍家和葉家的人在侵占了本屬于她家的產業后,就因不擅打理,險些造成華夏北方地區的經濟危機。 所以改變現有格局,不是輕易能做的,稍有不慎,就會引起眾人不滿。 老家主指的自然是沐家,還有其他幾個地位僅次于四大家族的豪門。 即墨千歌笑了笑,眼神中自有一種難以描述的令人安心的自信:“有我在,他們想有意見也難?!?/br> 一瞬間,老家主似乎看到,這個年僅二十一歲的名門長女耀眼到王者也為之失色的氣勢。 “好,好!”老家主猛拍了兩下掌,語氣激動,“我就知道,我即墨家不會后繼無人!” 是女子又怎樣?有手段的人,從來不論男女。 在接下來的兩月內,各界空缺的位子被逐漸替補上,只是換上的人是即墨家的心腹。 而國家也借黎緋夙一案,假模假樣地帶走了龍子皓、洛青淵以及長孫逸盤問一番,借機給所有心懷鬼胎的人好好敲了敲警鐘。用上面的話說,在一切都要靠即墨小姐的先知先覺。 從此,京城名流多了個不能惹的傳說。他們說,從人心到人性,除了即將擁有即墨家,即墨家長女掌握了一切。 然而國家似乎并不打算干涉她這種近乎明目張膽的過火行為,而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微妙的態度更是令人不得不忌憚幾分。 沐氏大廈。四十二層。清晨,沐淺染已早早到她父親的辦公室里,親自打掃擺放辦公室內的一物一件。 對于每一個有可能成為公司負責人的子女來說,與父親的每一次相處都是一次機會。 平日的這個時候,該是沒有人來打擾的。 然而此時,門卻被人叩響了。 “進來?!便鍦\染心生疑惑,卻還是出聲道。 門被輕輕推開,即墨千歌笑意盈盈地站在門口,道:“你們沐家樹敵也不少,沐小姐也不怕我是仇家?” 沐淺染抬眼,見是故人,若無其事地將手中玉臺擦拭干凈,放回原位,才淡淡道:“可是來人不是你嗎,我何必緊張?” “沐小姐怎么知道我是友?”即墨千歌頗為欣賞她的云淡風輕,抱胸站在門口,語氣少了幾分戲謔。 此時沐淺染正在整理辦公桌上的文件,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在那些文件袋上,對于即墨千歌的話沒有一點在意,只是漫不經心地回道:“別忘了,我們曾有過合作。雖然見面次數不多,但我可以肯定,你不會是沐家的友,但也絕不是敵?!?/br> 因為你是王,統御一切的王。最后一句話她沒有說出來。 即墨千歌贊賞地看了她一眼:“沐小姐不愧是有膽識的人?!?/br> 沐淺染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語氣冷淡:“謬贊了?!?/br> 見寒暄也差不多了,即墨千歌便適時地打斷這些虛與委蛇,從手提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我今天來這里呢,一是想道謝,二則是想托付沐小姐一些事?!?/br> “上次和藍氏的那份合同,還要多謝你們的幫忙了?!彼f著,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 “舉手之勞而已,何況最后吃虧的也不是我們?!睂⒆詈笠粋€抽屜檢查好,確定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沐淺染抬頭,引著即墨千歌走向沙發,“失禮了,請坐?!?/br> 即墨千歌也不忸怩,待沐淺染坐下后,自己也便坐下,指節敲了敲幾案上的合同,道:“我想,只賺不虧的買賣,沐小姐不會不答應吧?!?/br> 沐淺染拿過合同,仔仔細細看完后,眉頭微微蹙起:“我可能要過問家父后,才能給你答復?!?/br> “不需要?!奔茨Ц枘抗忄咝?,語氣輕柔,像是蠱惑人心的妖女,“這是我和你的約定,倘若你父親知道你得到了即墨家的支持,想必我繼承產業的幾率就會大很多?!?/br> 沐淺染雖是個不折不扣的劍癡,卻也有不小的野心,和一顆深藏的仇視男性的心,最想做的時是得到男子所能擁有的一切。 前世的時候,沐淺染便通過自己的手段掌控了沐氏,還有沐氏這個名字背后所意味的一切。黑暗界的人都知道,見到死神可以搏一搏,但她一定要繞道走。 若即墨千歌沒記錯的話,因為性格太趨于男性化,她的性取向一直是雙向的。明面上與他人商業聯姻,暗地里卻也有自己的同性戀人。事情暴露后,她的下場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明眼人看得出來,她的扭曲是心里誘因和奪權的過程一點點造成的。怎么說她也是故人,或許在爭權的刀光劍影中幫她一點忙,能阻止她的扭曲。 何況,這是個互惠互利的忙。即墨千歌淡笑著看向沐淺染,等待著她的點頭。 沐淺染低著頭,眼神糾結,似乎在經歷一場殘酷的心理斗爭。一面是父親,一面是自己,劍刃所指的只能是一個方向。 “好,我簽?!彼鱿聸Q定后,顯然輕松不少,拿過簽字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沐小姐,我將我名下京城四環內及s市浦西一塊的餐飲產業都交給你打理,盈利五五分,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即墨千歌將其中一份合同收起來,另一份留在桌上,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