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防不勝防1
即墨千歌咬了咬牙,只得加大了靈力的輸出,額角流下一滴冷汗。 一邊支持著符咒源源不斷的汲取,一邊還要維持結界,真是有點勉強呢。 這是第幾次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弱小了?她已記不清。 每當她自以為強大之時,像是命運在開玩笑一樣,總會有更強的對手出現,嘲笑她的無能。 梼杌的吼聲逐漸微弱,那一道像血一樣純粹的光芒也變得渾濁。 靈力快要耗盡了。就算這符文中封印的不過是梼杌一抹無意識的殘魂,但那畢竟是上古兇獸,本性中的兇惡是抹滅不去的。如果再不撤走符咒,它很可能會反噬召喚主。 快放手吧,快放手吧。理智在叫囂。 但即墨千歌知道,自己不能放手。 一旦自己放手,原子彈爆炸的威力倒非她最擔心的,她最擔心的莫過于無處不在的核輻射和放射性污染。 倘若只是rou體上的傷害,只需一個結界便能抵擋,最多毀了這體育中心,即墨家財大氣粗的,又不是賠不起。 關鍵是那致命的射線。七十年前,m國在東瀛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將兩枚代表著世界最先進技術的原子彈瞄準了這個四面環海的小國。 廣島、長崎,兩枚原子彈精準無誤地爆炸,留給東瀛人兩片滿目瘡痍、寸草的土地,還有令人生不如死的怪病。 而眼前這顆原子彈雖然當量并不大,卻也同樣會造成這樣可怕的后果。 整個京城都會受到電磁輻射和污染的干擾。 無辜之人和即墨家……決不能受一點點傷害! 即墨千歌眼中銀色光芒驟盛,她一只手仍保持著靈力輸出,另一只手拔出藏在腰間的匕首,口銜匕首,狠狠在手腕上一劃! 既然靈力已經不夠用,那么她作為驅魔師墨家后裔的精純血液,總該有用吧? 墨玄老頭說過,如逢危機,她的血是最好的武器。 洛青冥靜靜佇立在一旁,看著鮮血一點一滴從她手腕上的創口溢出,一點點染紅他的瞳孔。 這一刀,是扎在他的心上,留下了深壑般的傷口嗎?不然他的心為什么會有一種窒息的痛! 但他沒有阻止即墨千歌的動作。他知道,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他無權干涉。 血滴落在符咒之上,如最妖嬈的花張揚盛開,喚醒了上古兇獸魂魄中沉淀的魔性。 “吼——”野獸粗重的喘息聲響起,緊接著是一聲劃破天際的長嘯,沖擊著每個人的耳膜,昭示著梼杌兇獸之威。 原本渾濁暗淡的光芒一下大盛,再次緊緊纏繞在那顆微型原子彈之上,而且越纏越緊,大有將其粉碎之勢! 就在這時,一道暗黑色流光悄無聲息地附上梼杌的殘魂,融入其中。 梼杌的威壓在瞬間凌人起來,絲絲氣息在它身后凝結、實體化,一雙碩大的猩紅獸瞳快速成型! 即墨千歌意味不明地瞇了瞇眼,手腕狠狠一扯,牽動傷口,原本止住的血再次汩汩流出,盡數灑在符紙之上。 刷!原本緊閉的巨大眼睛睜開,雖是虛幻縹緲的像,眼底沉淀的陰狠和孤傲卻讓人感到真實的恐懼和臣服欲! 那是梼杌,是殘忍囂狂的暴君!區區冰冷金屬,如何敢在亙古威嚴面前放肆? 巨大的獸眼中劃過不屑,眼底殘虐的暗流涌動,緋紅光芒將原子彈從內部肢解粉碎! 紅色光芒包裹著致命的粉末懸浮在空中,紅色雙眼卻遲遲不肯消失。 洛青冥伸出手,一絲絲似曾相識的墨色氣息在空中凝聚成球,隱隱有躁動不安的趨勢。 待黑色小球有一個成年男子頭顱那么大時,躁亂的元素終于按捺不住,猛地炸開! 輕微的破碎聲響起,像鄰家玻璃窗被飛來的足球砸碎,卻又比這要輕靈得多。 那是空間軸被砸碎的聲音。 一個比黑色小球要大上千百倍的無底洞從空間的裂縫中鉆出,迅速擴散到整片頭頂。 它所能觸及的一切領域,都成為無盡的深淵。 紅色光芒包裹的原子彈在一片黑暗襯托下,顯得多么渺小。 修長手指虛空一握,仿佛帶著千鈞之力,迫使這被撕開的裂縫重新強行合攏,令這一片不該屬于這里的黑暗回到它該去的地方。 只是一呼吸的工夫,漫天黑洞便被愈合的裂縫帶回空間另一端,一起被帶走的,還有那顆已經成了齏粉的原子彈。 空氣異常清醒,干凈得好像剛剛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一張明黃色的符紙悄然飄落,殷紅的血跡已經干涸,成了刺目的點綴。 即墨千歌斂眸,靜靜地將匕首收好,仿佛沒有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猙獰的傷口。 就在她扣好匕首,準備撤走結界時,一只手忽然鉗住她的手臂,伴隨而來的是霸道的話語:“別動,把手給我看看?!?/br> 不待她作出反應,洛青冥已輕輕執起她的手,將冰涼十指緊緊相扣。 好微妙的感覺,即墨千歌臉上有可疑紅暈閃過。 “疼嗎?”洛青冥蹙眉,伸手碰了她的傷口,動作小心翼翼到了極點。 一股涼意從傷口處滲入,很舒服,卻也難掩傷口本身的劇痛。即墨千歌挑眉,沒好氣地反問:“你說呢?” 洛青冥當即緊張地松開她的手,語氣滴落得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對不起?!?/br> “說對不起做什么?”即墨千歌從古銅戒指中取出傷藥和繃帶,胡亂包扎了一下,無語問道。 洛青冥沒有說話,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摟進懷里。 睫羽落下,遮住眼底心碎欲裂的痛楚。 對不起,我太遲疑了,沒能及時保護你。 即墨千歌對著突然而來的擁抱猝不及防,感情遲鈍的她一時也不知該做什么,只能默默地被他抱著。 他是真心的。他的感情是值得信任的,她看得出。 接受,其實也未嘗不可。 可…… 未等她多想,耳邊已有輕微細碎的腳步聲響起。 “有人來了?!彼M力讓自己的聲音軟下來,聽起來不那么冷硬敷衍。 洛青冥極不情愿地將她放開,松手之際,還在她耳邊玩味低語:“小歌兒剛剛真是溫柔啊?!?/br> 然后他不出意外地得到了來自即墨千歌的一個白眼。 這一幕落在來人的眼里,生生刺痛了眼。 她何曾展示過如此有血有rou的自己?在他們眼中,她永遠都是冰冷高是在上的。 這……才是真正的她嗎? 隱于黑色兜帽下的嘴角無力地抿了抿,他走上前,拉起已癱軟在地的樓若白,冷漠地立于她身旁。 樓若白轉頭,看了身旁人一眼,只覺得明明近在咫尺的身影是那么遙遠,仿佛來自極寒之地,那一身冷淡讓人心寒。 她無聲地冷笑一聲,轉過頭,看著對面剛剛以一己之力,毀滅了整顆原子彈的人。 即墨千歌微抬下巴,大方地接受樓若白的審視。 “樓家兄妹,別來無恙啊?!彼樕蠏炱鹈髌G的笑容,微笑著緩緩道。 “你怎么會知道的?”樓若白錯愕,來人卻好像沒有絲毫詫異,輕輕掀開兜帽,露出一張清秀俊逸的臉,與樓若白有三四分相似。 這張臉,不是樓墨白又是誰? “大小姐,別來無恙?!彼鏌o表情地直視著她,看起來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背叛。 但是在眼瞳深處埋藏的真實情緒究竟是什么,無人所知。 “雖然你的背叛我很心痛,不過……”即墨千歌勾起嘴角,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我也不是很意外,就是了?!彼穆曇舨⒉淮?,吐出的字字卻都像重錘一樣,狠狠砸在聽者心中。 “什么!”樓墨白的眼中終于有了明顯的波動,顯然不明白即墨千歌的意思。 如果說她早已料到的話,為什么還那么信任自己? 如此沉然,如此不動聲色,難道說,把所有人都事都玩弄與股掌之間的,是她? 也對,她是隱于京城繁華背后的鐵血執行者,本就有這個能力。 樓若白看了看終于有了些正常人表情的哥哥,又扭頭看了看一臉平靜的即墨千歌,眸光閃了閃。 即墨千歌淡淡地瞥了眼樓若白,復又把目光轉向樓墨白,嘆惋道:“知道嗎?如果你今天不來這一出,我本是決定相信你的?!?/br> “我知道?!睒悄淄?,依舊冷漠得完全不似常日,只是眼中終究劃過了一絲苦笑?!澳敲锤嬖V我,你是什么時候開始不信任我的?” 即墨千歌瞇眼,語氣慵懶危險:“一開始。畢竟我們只是各求所需?!?/br> 各求所需……是的,從來都是如此。 她暗自調查他的過往,在他最絕望的時候給予他幫助,讓他為她所用。 而他亦是以自由為代價,換取變強之資本。 樓墨白皺眉緘默。 “放心,你無需歉疚,畢竟一開始就沒有過信任,哪來的背叛?”似是洞察了他的心思,即墨千歌輕笑道。 說到底,一開始就只有利用,又談何信任,更談何背叛? 你若先不仁,那我怎么好意思不義? 眼底銀光乍現,身形如流影般,無聲無息地貼近樓家兄妹。 抬手,五指成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取樓墨白命門。 不過彈指一揮間,根本讓人來不及反應。 就在手指即將落下前一秒,忽然停了下來。 樓若白不知何時伸出了手,此時正悄悄收回。 即墨千歌纖指夾著一枚寶石,輕輕一挑,擲在地上,清脆有聲。 寶石是成色不錯的藍水晶,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華,一看便造價不菲。 而且這剔透水晶中似乎還鑲嵌著什么,仔細看,有點像一張粗劣的彩色照片。 像是華夏科技剛剛起步之時的產物。 即墨千歌沒有多想便收回了目光,只是在收回目光時,看似無意地瞥了眼樓若白的脖頸。 如白天鵝般線條優美的脖頸沒有任何保護,只由一條雖有些年頭,卻仍然精致的項鏈點綴,項鏈精細得幾乎巧奪天工,可惜吊墜上缺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