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的心意
她部署下的暗樁已經開始運轉了,曾經虧欠她的,作惡張揚的,是時候斬去爪牙了。 葉家。保安們一如既往地在門口巡視著,誰也不敢有一點放松。 一雙閃爍著詭譎光芒的眼睛隱在帽檐下,悄悄背向陰暗,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看不清輪廓的小物件。 “老張,你在干什么?”另一個保安覺得奇怪,走上前問道。 “沒什么?!彼掌饢|西,面無表情地應道。 “真是奇怪?!北0侧洁熘唛_了。 自從那詭異的晚上后,他們就覺得這個老張渾身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古怪,甚至有人說他是撞鬼了。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原委吧。 不信鬼者則遇鬼,信鬼者心中有鬼。老張憨厚的臉上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 他伸出右手,摸了摸口袋中明黃的符文,符文那一點殷紅暗暗地閃過紅光,有一剎竟灼痛靈魂。 不過“老張”顯然習以為常,任由紅光從他腦海中分離記憶,傳送出去。 這是一個最普通的傳送符,卻可以傳送靈魂里的記憶,一切復雜的印象通過這個子符,都能傳送到母符中。 “老張”,不,應該稱之為鬼頭,看著葉家忙忙碌碌的保安,眼中閃過一道冷光。 葉家的安保系統看似完整,實則存在大量漏洞。 最普通的保安天天累死累活,稍微有些職位的人便壓榨他們,坐享其成,所以這些保安敢怒不敢言。 只要巧妙地利用好人心的矛盾,葉家的安保系統就會不攻自破。 葉家與藍家不同,他們與白家是直接掛鉤的,有著友好的合作關系。 擊垮葉家,雖然不能直接打擊白家,卻能讓白家亂了步伐。 在這個所有人都等著看上位者笑話的地方,這無疑是致命的。 而現在,恐怕葉家下人還不知道,因為藍家的背叛,葉家的財政已經開始出現危機。 藍家。被即墨千歌警告后,藍正勛再也不敢一碗水端平,咬死了牙要當葉家的吸血蟲,把它當年吞走的即墨家的一切都慢慢吸回來。 讓藍正勛額頭冒汗的是,白家已經開始察覺到這一切了,即墨千歌卻還是讓他繼續做下去。 這擺明了是把藍家推向絕路。 不會的,不會的,藍家還能派上用場,即墨千歌肯定不會這么絕的。藍正勛自我安慰著。 沉浸于爾虞我詐的人,在掙扎中總會相信一切自己從不認可的東西,比如鬼神,比如人性。 即墨千歌就是想讓他死。藍家就是一著可有可無的廢棋,之所以給它茍延殘喘的機會,不過是想更好地折磨它。 當初他們買通了李賀蘭作為即墨家內線,是李賀蘭親口告訴他們,即墨小姐很看好他們,決心讓藍家成為強有力的助手。 殊不知,李賀蘭也早已收了即墨千歌的好處。 而即墨千歌的人得以滲透進藍家葉家,也是她的手筆。 最強大的cao盤手,不是一切的毀滅者,而是迷局的潛伏者,人心的玩弄者,命運的篡改者。 即墨千歌便是如此。 不僅是樓墨白,不僅是鬼頭,她的手中還有無數張隱藏的牌,打在藍家和葉家,甚至白家。 也許是決策自如的高管,也許是低頭掃地的清潔工,說不定都在即墨千歌的掌控之下。 這一盤,即墨家注定要贏,而且是以一個最強橫的姿態去贏。 車庫外。即墨千綾目不轉睛地盯著房間的位置,就像守門的石像一般,巍然不動。 反觀向朝歌,倒是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毫不關心車庫里發生的事情。 “你就這么不關心我jiejie嗎?”即墨千綾忽然轉頭看著向朝歌,有些不滿。 “你jiejie是誰,用得著我關心?”向朝歌又打了個哈欠,嘀咕道。 即墨千綾杏眼一瞪,沒好氣地看著他:“你不是我jiejie的部下嗎?” “所以我無權干涉她的事啊?!毕虺枥^續保持他要睡不睡的狀態。 似乎他的沒臉沒皮超乎了即墨千綾的預料,她氣鼓鼓地瞪著他好一會,最后冷哼一聲,別過頭,不再看他。 真是個單純的傻丫頭。向朝歌微微掀開眼簾,將一點目光分給即墨千綾。 即墨千歌從車庫里走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她不禁有些好笑,快步走上前,伸出手在即墨千綾眼前晃了晃。 即墨千綾被嚇了一跳,待看清來者后,一把撲了上去。 “姐?!彼祥L語調撒嬌的聲音讓即墨千歌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即墨千歌無奈地看著她,即墨千綾吐了吐舌頭,俏皮地一笑。 “真是拿你沒辦法?!痹掚m是這么說,即墨千歌的眼中卻沒有一絲責怪。 “姐,你身上為什么會有血的味道?”一陣風吹過,即墨千綾動了動鼻翼,不解地看向即墨千歌。 即墨千歌微微一怔,隨后淡淡地回答:“打狗總會沾到點狗血的?!?/br> 不用說,即墨千綾就知道她在比喻什么,當即“撲哧”笑了出來。 向朝歌可沒有她那么天真,眼中劃過一絲擔憂,正欲開口,即墨千歌卻像猜中了他的心思一樣,緩緩道:“一條賴皮狗而已,即墨家還有很多條更好的,它們還心甘情愿地被我打?!?/br> 即墨一林在她心中,的確連下人都不如。 她轉頭看向即墨千綾,目光有些復雜。 這次出事,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即墨千綾的安危,這本沒錯,然而在過程中,她猶豫了。 因為這是打擊即墨武一家的名正言順的機會,所以她用了殘酷些的手段。 她怕,怕即墨千綾知道后會于心不忍。 那個單純的小丫頭,即便別人捅了她一刀,她也依然恨不起別人。 撇去這些,這次發生的事情對她影響有多大,即墨千歌不敢想。 一個被保護得很好的小丫頭,險些失去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這種痛苦驚心的感覺會困擾她一輩子。 但愿她能找到一個真心待她好的男人吧。即墨千歌閉上眼,再睜開時,已然掩去眼底的那絲柔情,只剩下慣有的果決和冷靜。 “走吧?!彼呐募茨Ьc的背,向著黑色捷豹走去。 夜。淡色流光劃破天穹,染上最深的暮色。即墨千歌坐在清酒的總部屋頂,望著難得一見的漫天繁星,良久不語。 “出來吧?!币魂嚊鲲L吹過,她忽然轉身開口。 “這世上沒什么能逃過你的眼睛了?!鼻謇矢挥写判缘难趼暰€響起,是即墨千歌再熟悉不過的。 再抬頭時,頎長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視野之中,夜風將他的輪廓勾勒得格外精致。 “原來你還有上人家屋頂的怪癖???”即墨千歌故作驚訝地問道。 洛青冥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走到她身旁,坐了下來。 即墨千歌倒不避諱,依舊抱著膝蓋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的下一個目標,是誰?”洛青冥挑了挑眉。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映得皮膚蒼白詭異,卻更加讓人移不開眼。 即墨千歌沉吟片刻,緩緩勾唇:“我只是在想,怎樣的登場才夠囂張?” 白日,鬼頭給她的葉家片段忽然讓她改了暗中收拾的想法。 她可以不動聲色地解決藍家,自然也可以這么對葉家。 不過,這樣結束游戲太過無趣了。她要的就是震撼,足以讓自我感覺良好的白家都足以察覺到危機的震撼。 “你不會想帶著一幫人去踏平別人府邸吧?”洛青冥半開玩笑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即墨千歌眼睛一亮,不懷好意地一笑:“不如,你的人借我一下吧?!?/br> 她本以為他最多答應一聲,沒想到他注視著自己的眼睛,認真地說道:“你想的事,傾我之力,我必做到?!?/br> 這句諾言來得太重,重到所有人都擔負不起。 多年后,當即墨千歌再次回憶起當年情景,回憶起那個看似只能辜負的諾言,心中只余下溫暖。 那句“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終究還是被咽了下去。即墨千歌抿了抿唇,抬頭望向星空,不再看身旁的人。 洛青冥也沒有再說什么,而是陪著她一起看星星。 即墨千歌從來不是個有詩意的人,與她的名字不同,她向來簡單粗暴而直接。 所以夜空的靜謐并沒有維持多久,即墨千歌指了指天上最閃耀的星座,瞇眼問道:“你說,這些會不會是死在我手上和將死的人?” 洛青冥也看到了那個星座,調侃道:“沒準是的?!?/br> 即墨千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月光下,這雙手白皙干凈,漂亮得讓鋼琴家都自愧不如。 可就是這雙手,握著命運的長劍,沾染了世上最骯臟的血腥。 或許有的人,就該活在低語深淵吧。即墨千歌兀地笑出了聲來。 她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懷抱。 “別動,就讓我抱你一會,行嗎?”察覺到懷中人的一絲不情愿,洛青冥率先開口。 這個懷抱并不太溫暖,還沁著一股男人與生俱來的疏離氣息。 然而隔著胸膛,他強健有力的心跳卻讓人安心。 這是即墨千歌第一次知道這個男人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