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有黎楷這樣拖拖拉拉不想加訓的,就有薛興揚這樣自主自發跑過來和這群惹禍精一起做冰下訓練的。 薛興揚和女伴陳婉是華國雙人的二號選手,前兩年剛剛從青年組升上來,屬于國際矚目的新秀。 但今年大獎賽至今的成績卻不太好,勉強靠排名第六的積分擠進總決賽。 薛興揚和陳婉那叫一個急啊,封閉備戰的這個月,哪兒都能看到他們拼了命練的場景。 “1!2!3!” 黎楷一邊和曹婧開腰,一邊看著這里唯二兩個要托舉女伴的男生舉鐵。 白天訓練量已經足夠大的司安恪和薛興揚,咬著牙、漲紅了臉,堅持把這一組做完。 每念一個數字,司安恪和薛興揚就立刻把杠鈴往上舉一點,然后定格。 雖然在體力極限狀態的動作已經沒有那么標準了,但好歹也能看出個樣子來。 嘖嘖嘖,太殘忍了。 隨著訓練器械的更新換代,國家隊折騰運動員的方法也與日俱增。 黎楷甚至有點擔心自己,她明天會不會被連手都快抬不起來的司安恪摔了??? 這么橫向比較起來,司安恪力量上比薛興揚差得也不是一點半點。 不過沒事,黎楷估摸著自己這個體重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漲的太厲害,應該有的是時間讓司安恪做好準備。 “堅持一下,最后一組?!苯雍秒娫捇貋淼脑S明家,給司安恪和薛興揚定了個目標。 大晚上的,許明家為了盯加訓干脆不下班了,和一群小屁孩們在首體待到半夜三更。 不過,同樣犯了事兒的徐舒陽卻被他趕回家了。 “陳婉、方白寧、羅澄,你們三個可以了,休息一下回宿舍?!?/br> 總教練難得網開一面,羅澄溜得比兔子還快,稍微拉伸一下就跑了。棄室友兼師兄方白寧不顧。 陳婉在等薛興揚一起走,而方白寧則是和許明家杠上了,非說晚上的加訓效果還沒出來,一定要再多練半個小時才肯結束。 黎楷猜他還在為幫陸潔出頭卻被批評的事兒氣不順,但這事勸也勸不來,就算對方白寧的心思大家心知肚明,也只能隨他去。 于是黎楷干脆借回腰的這會兒功夫,把頭埋進膝蓋里當鴕鳥,隨時準備開溜。 虧得許明家脾氣一向好,方白寧愛練便陪著他練,就是臉上的表情說不上好看。 黎楷和司安恪一起出去的時候,被迎面照來的遠光燈嚇得不輕,直到大奔開到面前了,黎楷才看清原來是百合的車。 偷偷摸摸翻了個白眼,黎楷心想這人對奔馳的愛倒是一直沒變,官派甚足。 “誒,黎楷是吧?”百合出聲叫住她,問句也能被她講出三分篤定。 “百局?!崩杩槐安豢?,并不因為百合執掌生死的大權所動。 再怎么樣勉強自己把上輩子的恩怨忘得一干二凈,面對百合的時候黎楷還是很難和顏悅色。 百合手握著方向盤,朝黎楷和司安恪都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你們許隊還在里面嗎?” “在的,大概還要半個鐘頭?!彼景层√胬杩褑栴}答了。 黎楷見百合猛掐了一把方向盤,但表情卻沒什么變化,還是一副鎮定的樣子,“好,謝謝你?!?/br> 就算黎楷萬分想看后續劇情,此時她也不好多留。 順勢和百合道別,拖著司安恪一塊逃了。 翌日。 “誒誒誒,黎楷?!贝笤缟仙媳鶡嵘淼臅r候,方白寧就偷偷湊過來八卦,“你們知道市里那個百局和許總教練什么關系嗎?” 司安恪搖了搖頭,方白寧這種北城本地人都不知道,他們外省來的更不可能清楚了。 隊里小朋友對自家頭頭的八卦還是有一定敏感度的,黎楷表示相當欣慰。 “他倆???”黎楷故作神秘,壓低了嗓音,“夫妻?!?/br> “怪不得,這就講得通了?!狈桨讓幦粲兴?,抬頭看了眼黎楷“不過你為什么知道這種事???不應該司哥更清楚才對嗎?” 司安恪也覺得有什么不太對,和方白寧一起盯著黎楷。 廢話,許明家的事,有我不清楚的嗎?黎楷腹誹。 不過她當然不能這么說,于是眼睛滴溜一轉,決定讓徐舒陽背著個黑鍋,“徐教練告訴我的唄?!?/br> 方白寧咂摸了一下,興許是覺得挺有道理,正準備揭過這一篇,順著這件事繼續往下講。 不想司安恪卻來拆黎楷的臺,“怎么可能?徐教練嘴嚴地連自己退役的事都沒見講過?!?/br> “是沒跟你我講過。但這不還有陶陶姐嗎?”黎楷簡直要為自己靈活的反應點贊,美中不足就是黑鍋最后居然讓陶予思給背了。 沒關系,我這么可愛。陶陶姐不會怪我的。黎楷默念。 “干啥呀,這都不重要。你們不知道昨天晚上多大場面,都給我整蒙了?!狈桨讓帞[擺手叫司安恪別執著于細節,他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重點。 “昨天是不是你們和百局說還要半個小時的?” 司安恪以為方白寧要興師問罪,搶先回答,“是我?!?/br> “是你們就行,這事兒我告訴你們以后,你們可別說出去啊?!彼匾饫杩退景层〉揭贿厓喝?,防止被其他什么人聽到。 黎楷八卦的內心得到極大的滿足,不想昨天沒能一飽眼福的事,今天居然能在方白寧這兒聽到,“你說你說?!?/br> “昨天百局進我們訓練室的時候,那陣勢。簡直是扯旗桿放炮——生怕別人不知道?!?/br> “許頭跟她暗示好半天我還在加訓,百局跟沒看到似的,叭叭說了一堆。結果最后來了句‘我知道小方在’,我都驚了!” 黎楷忍不住露出了“震撼我媽”的表情,就算她上次見到百合的時候就覺得她和許明家之間怪里怪氣地,但也不至于到這個地步吧? “所以百局說了些什么?”黎楷按捺不住,催方白寧講下去。 “許明家!你什么意思?”方白寧繪聲繪色地模仿著百合昨晚的語氣,黎楷聽著都能想象出來那個場景。 “知道的說你是一門心思撲在項目盯著訓練,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外面養了人呢?三天兩頭不著家,日子還過不了?” 別說司安恪聽傻了,黎楷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許明家也不至于和百合鬧到這個程度吧?他總教練的位置還要不要了? 真難為方白寧把這件事憋了一晚上。 “國家隊加不加訓我管不著,你是晚回來還是不回來至少得和我說一聲吧?” “差不多行了,許明家,凡事都別做的太過分?!?/br> 一口氣把百合昨天沖進來噼里啪啦的一頓指控說完,方白寧這會兒才舒服了。 黎楷和司安恪臉上震驚的表情,應該給他帶來了極大的滿足。 “然后許明家說什么?”黎楷懵了,下意識直呼許總教練的名字。 被震撼到的司安恪根本沒能注意到黎楷是怎么問的,等著方白寧答案。 “醒醒,那可是許頭。他怎么可能讓我們聽到這種事?!狈桨讓帞偸?,抱著胸一個轉身面對著黎楷和司安恪往后壓步,“他就說了四個字,‘回去再說?!?/br> 這倒確實是許明家一貫的風格,什么都私下里去解決。 “你說許頭兒也太慘了點兒吧?百局看起來就不是什么好相處的人?!狈桨讓幦滩蛔u頭,為總教練的悲慘遭遇表示遺憾。 切,要不是因為百合,你許總教練現在都不知道是不是你許頭呢。 黎楷發出對無知少年的吐槽。 等你年紀大了就知道傍富婆的好處嘍! “別說了別說了?!彼景层◇@得不輕,趕緊讓方白寧換個話題。知道太多可是要被滅口的。 涉及許明家和百合的私事,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黎楷很快就回過神來,指指在大部隊中間的羅澄,嚴肅地問方白寧,“你昨兒晚上沒和他說吧?” 方白寧擺手,“那哪兒能???我也就敢和你倆說說?!?/br> “那您可真看得起咱們?!彼景层『屠杩惪谕?。 站在黎楷對面的方白寧突然抖了抖,抬頭看向她身后,“徐、徐教練?!?/br> “嗯。一早上就開始摸魚,真有你們的?!毙焓骊栆皇滞浦粋€把他們幾人往隊伍里面帶,“在說昨天晚上的事吧?” 被問到的方白寧真沒想到許總教練會特地找徐舒陽來關照他,這種事不是不能到處亂說嗎? 吃了一早上瓜的黎楷本來還以為的許明家會找她,直接從隊員內部控制這件事,沒想倒是讓徐舒陽捷足先登了。 “就你們三個的話我還算是放心,不過真不能再往外傳了啊?!毙焓骊柦淮昃桶阉麄兎抛吡?,也沒特別解釋些什么,“抓緊訓練,總決賽等你們出成績呢?!?/br> 來日方長嘛,以后總有機會問起的。 黎楷準備找個機會直接問問許明家。 她不在的這么多年到底發生了些什么? 巴黎,是一個古樸與潮流并存的城市。 十一月底的巴黎,最高溫度也就堪堪十來度,但什么都擋不住大家對一年一度國際滑聯盛會的熱情。 不管是青年組,還是成年組的運動員,他們都相當喜歡這場比賽。 一方面能參加這場比賽就說明自己的世界排名少說有個前十,這個賽季迄今為止的成績不錯。再者就是,青年組和成年組湊在一起比賽,熱鬧。 這不,松下奈美已經再度攜丹羽芳行發出邀約,說比賽結束后一定要好好嘗嘗巴黎的甜點。 講實話黎楷和松下奈美關系雖然好,但有時候還是怵得慌。 今年還算問題不大,松下奈美仍然在青年組當她的小魔王。要是明年她升組了,少不得成為曹婧的一個大威脅。 那到時候黎楷就兩頭不是人,勢必要和松下奈美的關系遠一些。 算了算了,人生苦短。能一起玩的時候就多玩玩吧。 每次一輪到比賽,青年組冰舞上刑場總是比男單女單都早。 黎楷這個賽季似乎手氣格外差,居然抽到第一個出場。 本來國籍就不占優勢,現在還第一個出場。韻律舞的節目內容分簡直可想而知。 準備上場六分鐘熱身的黎楷長嘆了一口氣。 “年紀輕輕嘆什么氣?”親自上陣壓場的許明家拍了下黎楷的背,伸手接過她的刀套,“后面上場壓力大,一樣的?!?/br> 行。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又不是當年咱倆組隊的時候,國際滑聯就是吃我們這個風格,節目內容分水漫金山。 不過真正站在冰場上了,黎楷也不去想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春天的布宜諾斯艾利斯”第一個音符響起,她和司安恪就完全沉浸在了音樂里。 黎楷的眼神里不再有靈動和可愛,不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透露著犀利、嚴肅和決絕。 這是一個對阿根廷探戈相當好的解讀。 說起舞蹈表現力,那司安恪必定不會比黎楷遜色。 雖說專業是古典舞,但此時的司安恪把探戈演繹地相當精彩,要是再貼上兩撇小胡子,一個阿根廷男人的形象就栩栩如生了。 自從在薩爾茲堡站上誤打誤撞地把這套“阿根廷探戈”規定步法完美地做對之后,黎楷和司安恪就跟開了竅一樣,幾乎沒有什么出現失誤的時候。 唯一的意外還是在波蘭站上,司安恪莫名絆倒了黎楷的那次。 意料之中,規定步法的每一步都精準地踩在了點上,沒有絲毫多余的動作。 下一個技術動作是旋轉托舉,相較起之前的幾場比賽,這次的進入前多加了一個小跳。 因此這個技術動作成了黎楷心里最沒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