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康熙就想,還是這個兒子知道好歹,你對他好,至少他還知道感激,不像有些人……. 既然五斤和寶珠的婚事已經定下了,那就該有個章程,恩和請了白蓮做寶珠的干娘,因為待嫁的緣故寶珠也就只能搬到白蓮府上去住,仁親王府上一時也忙碌了起來。 康熙做事有時候能有些征兆,但卻并不清晰明了,總之五十一年九月的太子再次被廢之事,在一些人的意料之中也在很多人的意料之外,也許是因為很早之前就在準備,廢太子這樣的大事也沒見得就將朝堂影響到什么地步,還是穩穩當當的在運行,但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是徹底沒有希望了,于是朝堂就迎來了一個全新的局面。 榮安前防萬防,年氏還是進門了,就好像眾人熟知的那樣,年氏進門便受盡寵愛,胤禛在難正眼看別人。榮安有時候也想,難道真的是胤禛遇上了真愛? 那個嬌弱的菟絲花一樣的女子除過眉眼纖細柔和如水一般溫柔之外也沒見就美到了什么地步,但就是迷倒了胤禛,榮安總覺得這一切有一種機關算盡的錯覺,好似到頭來她算計了這么久,手上沾了那么多鮮血,不過是在給別人做嫁衣裳,然后她就真真切切的注意到了弘歷,那一年明明給弘昀弘暉弘歷三個都下了蠱卻偏偏只有弘歷一個人沒有一丁點事,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叫弘歷的排四的阿哥是歷史上的乾隆皇帝? 她忽的猙獰的低笑,怎么可能?有她在,就只有她兒子才當的了乾??! 106截殺 弘歷和五斤關系一直不錯,五斤形容弘歷,說是自小受的苦多心思深沉但也不失善良之心,值得交往,且確實做事穩重難得,他自己要學的地方很多。 五斤的大事定了,整個人都神采奕奕了起來,弘歷找他去郊外打獵,他便也欣然而往,弘歷老遠看見他眉毛幾乎都是飛揚的,笑著打趣他:“哥你可是自小就跟我們這些俗人都不大一樣?!闭覀€沒有權勢沒有美貌的人做福晉,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五斤笑著勾著他的肩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哥給你說,關鍵是哥這心里舒坦!” 弘歷看他笑的燦然,知道他確實是從心里高興,便也替他高興:“那便是大喜事,到哥你成親的日子,酒可不能少喝!” 五斤哈哈笑道:“就你小子心眼多,現在就想著成親日子把我灌醉,我可告訴你,保準你辦不到!” 弘歷也大笑了起來,翻身上馬:“那咱倆比比馬上功夫!” “行么!輸的那個人成親當日喝一壇酒!” “一言為定!” 少年的身影恣意飛揚,似乎耀眼的太陽光都不能遮蓋住他們身上的光芒,也不知道多年后的午后,會不會想起,年輕時候這段難得的無憂無慮的時光…… 因為實在玩的盡興,等回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了,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半道上忽的就竄出了七八個蒙面的人,二話不說竄上來就砍殺。 兩個人都帶了侍衛,蒙面人很快就跟侍衛亂戰在了一起,弘歷騎在馬上握緊了韁繩,神情凝重的看向五斤,五斤正好也看向了弘歷,兩個人眼里同樣的都有疑問,到底會是誰的人,他們兩個都是目標,還是只有一個? 但顯然問題有了答案,那群人明顯是沖著弘歷而來,使命的沖出缺口殺到弘歷跟前,五斤一把抽出馬上的劍,替弘歷掩護了起來。 天色漸漸晚了,如果不能盡快進城他們就只能和這群亡命之徒相對,而侍衛已經所剩無幾,只靠著五斤和弘歷似乎很難有必勝的把握。 弘歷的功夫跟五斤比弱了很多身上已經受了傷,若不是五斤拼命在前頭擋著或許他的命就已經交代了,兩個人長這么大以來,從來沒有跟死亡這么靠近過。 弘歷也想五斤可以留下救他,但是他還是不想這樣,他大喊道:“哥,你走吧,這不是沖你來的,你還能保住一條命的!” 五斤冷笑:“我們是不是好兄弟?” “是!” “既然是好兄弟,你就不該說這樣的話,茍且偷生不是我輩所為!” 很多年以后不管什么時候想起這個時候的情景弘歷總是很懷念,他這一輩子,至少還有一個愿意為他死的兄弟,他也知道人跟人之間的真情到底會到哪種地步,所以他也常覺得,人生無憾。 也是兩個人真的命好,劉夫人剛好進京遇上了五斤和弘歷,遠遠瞧見是弘歷,就冷笑了一聲:“我的外孫子也敢碰!把這幾個人全部活捉,后面在好好教訓!” 劉夫人手下的那一幫人應了一聲,剎那間圍了上去,五斤一怔,回頭看是劉夫人,孩子一樣咧嘴笑了起來:“夫人!” 劉夫人臉上一時又成了慈祥的笑意:“不怕,有我在!” 弘歷盡管好奇這突然出現的一幫人的身份,但還是聰明的選擇了沉默,認真的答謝了那些根本不屑于正眼的看他的人,沒想到還是意外的得到了劉夫人的贊揚:“這小伙子人還不錯?!?/br> 弘歷忙稱不敢。 進了城了,劉夫人派了人將弘歷送進了雍親王府,自己也打算去自己新買的宅子住,五斤笑著邀請:“夫人救了我的命,難道不進家里去讓晚輩答謝一番?” 劉夫人張了張嘴,最后也只是輕笑:“好孩子,快回去吧,晚了當心你額娘擔心?!?/br> 她說著就上了馬,回頭又看了看還站在原地的五斤,笑著朝他點頭,漸漸的遠離了仁親王府。 恩和也不知道五斤遇到了什么,只是莫名的覺得心焦,就是桃子也有些坐立難安,直到見著五斤回來才都放了心,只是聽見五斤說的路上的遭遇,恩和覺得自己仿佛身臨起勁,一顆心幾乎跳出來。 胤祚皺眉,聲音也低沉了起來:“你說那伙人明顯是沖著弘歷去的?” 五斤點頭,又道:“幸虧劉夫人及時到了,若不然兒子和弘歷只怕是兇多吉少?!?/br> 恩和的表情一時便不自然了起來,她垂了眼,默不作聲,于是胤祚微微提高聲音:“那改日阿瑪親自上劉夫人府上道謝,在請劉夫人過府一敘,救命之恩可不是小事!” 桃子也忙應和:“我到也想劉夫人,覺得阿瑪說這個好?!彼f著又挽了恩和的胳膊:“額娘,你說好不好?” 恩和抿著嘴,想要倔強的不出聲,只是想到既然是劉夫人救了五斤,五斤怎么可以不答謝,那樣她的孩子成什么了?她憋了半響才只是輕嗯了一聲,但也只是這一聲,也讓胤祚感覺到了希望。他終歸不希望他愛的這個女子,心里跟自己的親身額娘有解不開的疙瘩,他希望她可以一直毫無陰影的生活在他建造的港灣了里,擁有幸福美好的生活。 弘歷直接去了胤禛的書房見胤禛,說了事情的經過:“……幸好有六叔認識的江湖朋友經過,救了兒子和弘曦大哥,還有一個被活捉的兇手兒子也帶了回來?!?/br> 也許弘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他阿瑪心目中的地位,胤禛見弘歷身上還有傷,冷漠的眼里好像燒了一團火,怒極反笑:“真真是反了天了!我的兒子也敢動!” 弘歷忙道:“兒子其實也無大礙,阿瑪不必太過擔憂?!?/br> 胤禛頓了頓緩和了聲音:“先讓太醫給你看看,那個兇徒就讓人帶下去好好審問!” “是?!?/br> 鈕鈷祿戰戰兢兢的看著弘歷身上的傷口,忍了半響才沒有哭出來:“你又沒得罪什么人?誰會想置你于死地?” 弘歷笑著安慰鈕鈷祿:“您就別擔心了,沒有什么大礙的,兒子也不知道會得罪……”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著弘時高昂的聲音從外頭傳了進來:“聽說弟弟受傷了,我特意過來看看?!?/br> 弘時帶著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情進了屋子,絲毫沒有探視病人該有的樣子,弘歷垂著眼道:“我身上有上不便向哥哥行禮,哥哥多見諒?!?/br> 弘時似乎也沒有在乎這個:“哎喲,瞧瞧,都這么多的傷口,你說你是干了什么虧心事了,有這么大個仇家?!?/br> 弘歷沉默的將身上的紗布綁的緊了些,弘時笑著一伸手想朝著弘歷身上拍,弘歷卻忽的站了起來:“阿瑪還在審問那個被抓住的兇手,我要去看看!” 弘時到被嚇了一跳,弘歷看著面上顯出了不好意思:“弟弟還有些事,就先不奉陪了?!?/br> 他說著就走,弘時一時到不敢追上去,因為弘歷的意思大抵是去找胤禛了,他一點都不敢湊上去,他也說了幾句狠話了,覺得目的貌似達到了又無聊的去了榮安的院子,見榮安在拜佛,不滿的嘟囔:“弘歷去看兇手,額娘到在這拜佛……” 榮安猛的睜開眼:“你剛剛說什么?!” 榮安的聲音太過尖銳冷酷,嚇的弘時怔怔的回答道:“弘歷去看兇手……” 榮安猛的站了起來,一把抓住弘時的手:“去看什么兇手?!” 榮安又長又厲的指甲都掐進了弘時的rou里面,但面對如此猙獰的榮安,弘時并不敢有違抗:“那個想要害弘歷的幾個兇徒被抓住了一個,我阿瑪正在審問?!?/br> 榮安猛的睜大了眼,緩緩的放開了弘時,靜站了一會,又開始快的來來回回在屋子里走動,捉住了,捉住了?她接下來到底該怎么辦? “今年的狀元才十八!” 這一科的狀元不過十八的年紀,幾乎是史無前例,又無妻無妾,一下子就成了整個京城的焦點,就連恩和都跟身邊的丫頭說:“這才是年少有為,瞧瞧,十八的年紀別人家估計連個秀才都考不上?!?/br> 翎羽道:“大格格也很有才的,若是讓大格格去考,指不定就考個狀元回來的?!?/br> 恩和掩嘴輕笑:“她個姑娘家湊什么熱鬧?” 聽得胤祚從外頭回來,忙就起了身,還沒進門就聽見胤祚的笑聲,恩和笑著道:“這是遇上了什么喜事?” 胤祚牽了恩和的手:“你猜!” 恩和笑著撇嘴:“不猜難道你就不說?” 胤祚又哈哈的笑:“今兒皇上大宴進士,狀元公當堂求取仁郡王的嫡長女慧淑郡主!” 恩和驚奇的瞪大了眼:“還有這等事?” 胤祚看見恩和驚奇就越得意:“這孩子根本就認識桃子,說他考狀元就是為了跟桃子見面?!?/br> 恩和那個心,急的貓抓一般:“到底是哪個?” “反正你沒見過,叫曾寶,江蘇前知州的兒子,說給桃子大悲寺的曾寶,她肯定知道,一準沒忘!” 107釋然 天氣漸漸涼了下來,到了傍晚的時候說話已經能哈出白氣,有個太監在往常關押人的門口跟守門的閑聊,又送了兩人一些燒酒喝,等到天已經暗下去,連大燈都不能照的太遠的時候,太監又出現了,見著門口的人果然歪著睡了過去,偷笑了笑,悄悄進了監牢。 榮安一直沒有睡下,躺在床上聽著外頭的動靜,夜里連蟲鳴都聽不見,到處都寂靜無聲,連下人的聲息都微弱了起來,想起以前的事情,她忽然覺得若是一開始手上就沒有沾血,或許她就不會越陷越深,她微微嘆息,在床上翻了個身,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似乎屋子里每一個角落里的聲音都越來越清楚,就連她的心跳聲都劇烈了起來,好似在預示著什么。 她忽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外頭守夜的丫頭聽見動靜忙詢問:“主子……” 四下里還是一片寂靜,榮安問丫頭:“是不是有人在敲門?” 丫頭還沒來得及說沒有,就聽見外頭傳來了粗魯的敲門聲,外間的丫頭不滿的嘟囔,又問榮安:“主子……” “去開門吧?!睒s安平靜的說。 丫頭低應了一聲,嘎吱一聲開了門,向外走。 榮安也沒想到到了這一刻,她會這么平靜,好似就在等待宣判,仿佛一直煎熬著她的事情一下子就過去了,她前所未有的平靜,她看見打頭進來的弘歷,于是仔細看這個少年,仿佛一錯眼見這孩子就長大成人,成了如今不可小覷的人。 她淡淡的笑了笑:“你阿瑪怎么沒來?” 弘歷的面上沒有張狂沒有捉到兇手的喜意,一直都是淡淡的:“阿瑪等著榮額娘?!?/br> 于是榮安只是惋惜的嘆息,扶了扶頭上的釵:“不想竟連最后一面都見不上了……”她嘴角已然有血流了下來,只可惜昏暗的燈光下,并不能看真切,她覺得四肢漸漸還是不聽使喚了,于是又坐到了床上:“殺你的事情是我安排的,我只想給弘時開路,沒想到你這么命大……” 弘歷垂了眼:“這話榮額娘還是去跟阿瑪說吧?!?/br> 榮安輕搖了搖頭,她的眼已然不能看見東西了:“去見什么?我實在不好見,做了這么多的事,到頭來也只想死的尊嚴一點…..” 聽到動靜的弘時從外頭沖了進來,眼睜睜的看著榮安吐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他嚇的忘了哭,抱著榮安不停的喊額娘,榮安摸索著摸到了弘時的臉:“額娘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什么都沒能給你……” 等弘歷反應過來的時候,榮安已經去了。 胤禛匆匆趕來只看到榮安冰涼的身體,寵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連他自己也怔怔的,身邊那么多人先后離開他,他都以為自己習慣了,沒想到再次遇到還是沒法淡然相對,從此以后就陰陽相隔,在也不能遇見了,這到底是解脫還是懲罰? 弘歷垂手站在角落里,看著不遠處弘時對他的仇恨的目光,以及這明顯的哀傷氣氛,心里嘆息了一聲,榮側福晉即便走,還是給弘時多少給了些庇護,因為他畢竟還好好的站在這里。 八阿哥半夜里忽的坐了起來,仿佛是做了什么噩夢,他怔怔的坐在床上想著剛才的夢,外頭忽的有丫頭道:“雍親王府上的榮側福晉剛剛說是沒了?!?/br> 自幼時第一次見他就以為會天長地久的在一起,沒想到他知道開始卻沒有猜到結局,他們已經是陰陽相隔,原本就淺眠的他在睡不著,披衣起身,床頭的凳子上一坐就是一整夜。 榮安突然去世,胤禛最終還是按照親王側福晉的規格給榮安下葬。恩和一直覺得榮安是那種極其有本領,如果想做那別人就一定拿她沒有辦法的人,也沒想到最終還是抵不過一個死字就這樣毫無征兆的去了,一時就感慨了起來,人生短暫,及時享受生活,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秒到底會生什么事情。 等榮安喪事完了,又過了幾日,胤祚就正式邀請了劉夫人上門作客。 因為曾寶求婚的事情,桃子一直害羞的不出來見人,聽得劉夫人到,才難得的到二門迎接,劉夫人也聽說了這事,見了桃子就笑著問:“怎么還沒決斷?” 桃子挽著劉夫人的胳膊:“連夫人也打趣我?” 劉夫人輕笑,走了一會到底還是輕聲道:“你額娘她…..”劉夫人也算是個女中豪杰,要來見她額娘竟然一時看上去又忐忑又不安,桃子覺得心酸,忙道:“我額娘自己說的要請了夫人過來的,您就放心好了?!?/br> 劉夫人的臉上竟然露出了孩子一樣的笑意:“真的?你沒騙我?” 雖然她額娘答應是他們幾個逼的,但畢竟她額娘也是這么說過的,于是桃子絲毫沒有負罪感的肯定的道:“桃子才不騙人?!?/br> 劉夫人的腳步果然輕松了很多,面上的笑意都自然了起來。 胤祚特意把見面的地方選在了后花園四面開窗的水榭里,外頭的下人也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景,礙于情面恩和也必定要對劉夫人客氣很多。 幾個人見了面,分別落座,恩和就一直垂著眼不說話,劉夫人的目光總在恩和身上,胤祚就不停的說話,桃子和五斤是不是的插幾句活躍氣氛,眼見得說的都沒有可說的了,胤祚自己也急了起來,丫頭端了guntang的茶水上來給眾人上茶,給恩和往過遞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就沒把茶杯端穩,一大碗熱茶就朝著恩和潑了過去,似乎誰也沒有劉夫人反應快,她剛好坐在恩和跟前,都忘了自己會功夫一般,伸手就擋了過去,茶水全潑到了劉夫人的手上,一部分落在了恩和身上,劉夫人看上去驚慌失措,不住的問恩和:“燙不燙,是不是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