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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坐在蔣家祠堂的臺階上,想起在地府的事還有點不好意思,那時候他膽子真是肥,認定了可能有今天沒明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揩油再說。 大冬天的,他在室外用手扇扇臉,驅散臉上的熱度。 說起來,蔣鳴玉和伯父去房間里談話好半天,崔秘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留他一個人傻傻等著。 安樂又等了一會,實在是等得時間太久,他從臺階上站起來,循著祠堂往里面走。 在暑假的時候他來過這里,那時候可比現在熱鬧多了,來祭祖的蔣家人將這里圍滿,不像現在,冷冷清清的沒什么人。 祠堂的建筑應該是按照風水設計的,即使安樂看不懂,也感覺這院子里藏風納氣,在冬天也并不寒冷。 他跨過幾道門檻,四處尋找蔣鳴玉的蹤影,他們在哪里談話呢,怎么連聲音都聽不見? 不知不覺,他就走到最里間的院子,他一眼就看到了享堂。 享堂里供奉著蔣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安樂記得暑假祭祖的時候,他站在蔣鳴玉的身邊,蔣鳴玉望著這里的時候,表情有點古怪。 安樂并不覺得害怕,認為自己來都來了,如果就這么走了的話,也太沒禮貌,好歹這里供奉的是蔣家的先輩,他理應去打個招呼。 他往享堂的方向走過去,大門沒有關嚴,安樂一碰就開了。 他輕輕推開門,沖著里面小聲說:“打擾了?!比缓笞吡诉M去。 享堂里的布置大氣而肅穆,中間層層疊疊的香案上擺著一排一排的牌位,猛地望過去非常震撼。 安樂心生敬畏,沖著那些牌位畢恭畢敬地鞠躬,有模有樣地說:“見過各位長輩?!?/br> 他鞠躬三下,沒好意思自我介紹,也不知道各位蔣家的先人對他滿不滿意。 他這么想著,瞬間覺得自己臉皮太厚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跟蔣鳴玉的關系似的。 他窘迫地再次在心里說“打擾了”,趕緊準備退出去。 也許是心有靈犀,不知道怎么的,安樂在離開之前抬頭看了一眼,就是這么一眼讓他愣住。 他震驚地站在原地。 只見享堂正對大門的香案上,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擺放這一個木牌位。 這個牌位相比較于它旁邊的其他牌位來說非常新,一看就知道制作時間比較短,造型精致,很顯眼。 上面紅底金漆寫著一個人的名字:“蔣鳴玉?!?/br> 為什么這里會有蔣鳴玉的牌位?安樂驚得說不出話。 怪不得蔣鳴玉在祭祖的時候,神情不怎么好,他一定是發現了這點,所以才跟蔣家鬧別扭。 安樂望著那個牌位,怔怔地站了好一會。 他突然走上前,一把將牌位拿下來,看也不敢看旁邊,轉身就走。 安樂抱著蔣鳴玉的牌位在懷里,埋著頭沖出享堂。 他的心跳得飛快,讓牌位上燙金的名字緊緊貼著胸口,急匆匆地跑到院子里。 蔣家人知道蔣鳴玉來自陰間,所以一直以來對待他的態度才又敬又畏。 不管蔣鳴玉是怎么來到陽世,不管他有多么鮮活,他都是屬于陰間的,在未來他將回到地府去,蔣述懷早就認清了這點。 蔣鳴玉第一次看見自己的牌位時,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心情。 那時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也許會認為受到排斥,所以才與蔣家產生了隔閡。 畢竟他是人啊,就算他前世主掌陰曹地府,可現在他是個活生生的人。 就這么活活地被供奉在祠堂里。 安樂摟著牌位,一路奔跑,胸口被牌位上的名字燙得一片火熱,他亂七八糟地想著一些事,猝不及防被一個人攔住。 “為什么跑這么快?” 蔣鳴玉扶著他的肩膀讓他站好,看見他懷里的東西一愣。 安樂抱著牌位不撒手,神情復雜地抬頭看著蔣鳴玉。 蔣鳴玉垂目,說:“最開始我不知道為什么,去了地府一趟倒是明白了?!?/br> 安樂眼巴巴地看著蔣鳴玉。 蔣鳴玉摸摸他的頭發,說:“已經沒事了?!?/br> 這時候蔣述懷帶著崔秘書出現,他望著安樂抱著的牌位,嘆了口氣說:“這塊牌位在鳴玉出生之前就做好了,祖訓告訴我會有煞氣護體的人降臨蔣家,家主要盡全力扶持協助他。我遵從組訓將鳴玉帶大,卻對祖訓的緣由總一知半解,剛才跟鳴玉聊了聊才知道事情的真相?!?/br> 這位家主的表情難以言喻,他說:“只能說命運很奇妙?!?/br> 秦廣王姓蔣,他出自蔣家,蔣家依仗他的威名世世代代繁榮昌盛,對待秦廣王的轉世自然盡心盡力。 蔣述懷將蔣鳴玉撫養成人,一時之間無法轉換心理,在他眼里,不管蔣鳴玉多么厲害,總歸是他的外甥。 他知道蔣鳴玉來自地府,與陰間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卻沒想到他的身份是這樣的。 蔣鳴玉拉起安樂的手,轉頭對蔣述懷說:“我說過,什么都沒有變?!彼Y述懷,從始至終神色如一,“你依舊是我的家人?!?/br> 蔣述懷動容。 安樂一手被蔣鳴玉拉著,一手抱著牌位,同樣看向蔣伯父,眼里充滿了希冀。 蔣鳴玉揚起與安樂相握的手,接著說:“所以,你會祝福我們吧?” 蔣述懷噎住,半天才說:“一碼歸一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