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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安樂來說,他留在這個世界就是為了父母,如今見到父母在另外一個世界也過得很好,現在他又離開家,繼續待在這里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 滿腹經綸的是安子悅,他啥也不懂啊,做幾道高數題講講信號理論還湊合,讓他寫文章不如殺了他,進翰林院真的不會穿幫么? 安樂現在只害怕他必須在鏡子里渡過一生才能出去。 安樂一路上悶悶不樂,甚至被隨行的內侍提點,說他的臉色太喪了,傳出去恐怕會被人抓住話柄。 哇,當官真的好難,還沒見到皇帝呢,就得先擺出歡天喜地的笑臉做給別人看。 于是安樂白天假笑,只能在晚上喘息一會,他在官道的驛站里坐在床上唉聲嘆氣,拿著鏡子左照右照,指望著能通過鏡子穿回去。 結果跟往常一樣,鏡子并不回應他。 難道是要畫一張符? 可這個世界沒有晏之南,他還得費力去物色靠譜的道士,眼下最要緊的事還是進京,一切等安定下來才能謀劃。 安樂這么想著,叫人來送了一盆水洗漱。 出門在外,古代不方便的地方就暴露出來了,沒辦法天天淋浴好不爽,但也沒辦法,安樂撩起盆里的水澆到臉上,望著水中自己的倒影。 如今他束著冠,穿著長衫,倒是挺像那么回事,他蠻適合古裝打扮的,早知道之前買幾件漢服穿穿了。 他這么胡思亂想排解情緒,將頭臉埋進水里,仔細清洗,剛想抬起頭拿帕子擦臉,猛地感覺到一陣巨大的吸力,把他往水盆里拉扯。 安樂先是一驚然后一喜,放任自己被那股力量拽走。 下一秒,他醒來,發現自己正站在學院的廁所外,面前是熟悉的水池與鏡子。 安樂望著鏡子里的自己眨眨眼。 他回來了! 安樂掏出手機看時間,時間居然和他進學院時的一樣,他在鏡子里渡過的日子仿佛是一場夢,他再次看向鏡子,鏡子里照著他的影像,一切都那么正常。 安樂心跳得飛快,不敢逗留,收好手機立馬離開學院,課也不上了,直接飛奔出校門攔了輛車回去。 蔣鳴玉當時正在書房里,冷不防聽見院子里傳來聲音,他聽見江虹在外面說:“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蔣鳴玉循聲走出來,就看見安樂急匆匆地從門外進來,神色焦急。 安樂一見到蔣鳴玉,立刻朝著他跑過來,直直地撲進蔣鳴玉的懷里。 蔣鳴玉和江虹一起愣住了。 安樂摟著蔣鳴玉的腰抱得緊緊的,頭埋在他的懷里不說話,恨不得將自己揉進蔣鳴玉的身體里。 蔣鳴玉望著他毛絨絨的頭頂,抬手摸摸他的頭發,低聲問:“又被嚇到了?” 安樂搖搖頭。 江虹望著這一幕,臉上的表情非常精彩,他很想問問抱在一起的兩個人,現在男人和男人之間流行一言不合就擁抱嗎? 安樂揪著蔣鳴玉的衣服,臉貼著他的胸膛,吸吸鼻子,吸取大佬身上的力量,終于感覺到了安心,他這才說:“我大概是想念父母了吧?!?/br> 所以才會進入到鏡子里來了一場穿越之旅。 安樂這話一說,江虹的表情就變了,變成恍然大悟。 他看向蔣鳴玉,眼神里帶著了然與同情。 他就說吧,安小弟特別依賴先生,如今想爸媽了就直接抱住先生,這不等于把先生和爸媽劃等號嗎。 蔣鳴玉看著自家廚子,看他那樣子就覺得他沒想好事,江虹走上前來,拍拍蔣鳴玉的肩膀,說:“先生養孩子辛苦了?!?/br> 蔣鳴玉:“……” 無法跟江虹解釋他與安樂不是長輩跟后輩,他們是拜過堂的關系。 什么時候才能擺脫這種罪惡感啊。 第86章 孽鏡臺6 安樂抱著蔣鳴玉不撒手,好像一只攀在樹上的樹袋熊。 蔣鳴玉無奈地揉揉他的頭發,干脆一把將他抱起來,往自己房間走。 江虹被先生的后續cao作驚呆了,就、就這么把人抱進房里了…… 江虹望著蔣鳴玉懷里的安樂,又看著蔣鳴玉看似淡定、實際關切地攬住安樂的腰背,這幅親密的景象讓他對世界的看法受到了顛覆。 兩個人一起進入房間,蔣鳴玉把安樂放到床邊,讓他坐好,扶住他的膝蓋問:“是又發生了什么嗎?!?/br> 每次這種時候,蔣鳴玉就非常惱火,有種不知道應該拿安樂怎么辦的感覺。 真的想把他含在嘴里。 安樂則是精神恍惚,他碰碰蔣鳴玉放在他膝蓋上的手指,蔣鳴玉就在他面前,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可鏡中的那個世界,也是真實的。 鏡子里的母親甚至記得他喜歡的口味,做出來的飯菜都是安樂熟悉的味道。母親的愛cao心,父親的愛面子,都跟安樂記憶里的一樣。 那些都是假的么。 安樂在見到蔣鳴玉的第一面時,心里松了口氣,他這才有終于從鏡子里出來了的真實感,同時又有點淡淡的惆悵。 安樂不回答蔣鳴玉的問題,蔣鳴玉看出來他情緒不高,不像是被嚇到,稍微安心,坐到他身邊,側頭望著他。 安樂低頭看自己的腳尖,問:“大佬,你會想你的父母嗎?” 蔣鳴玉曾經提過他是隨母姓,不知道父親是誰,蔣鳴玉的體質特殊,安樂直覺他的身世應該不是很愉快,一直都沒有提,今天卻強烈地想從他那里得到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