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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強迫自己不要睡著,這種魔音之下還能睡著的人神經是有多粗,不是他自夸,他平時仗著年輕總是熬夜,考試周決戰到天明更是家常便飯。 可今天似乎很奇怪,安樂靠著蔣鳴玉,困意爬到他的眼皮子上,他慢慢地聽不到那些可怕的聲響,身體往下滑,公雞從他懷里跳出來,在一邊奇怪地看著他。 安樂躺在床上,漸漸闔上眼睛,他忘記了所處的地方,還以為自己仍在宿舍里,這床怎么有點擠,是不是寢室的大哥喝多了跑他鋪上來了。 安樂推了推蔣鳴玉,迷迷糊糊說:“大兄弟,過去點……”接著就跌入了夢鄉。 這次安樂明確知道自己做夢了。 他夢見他到了一間古宅,青磚白瓦,大院深深。 他穿過空無一人的前堂,走到后屋。屋子里點著昏黃的燈,燈火如豆,長明不熄。 屋子深處有一張床榻,上面睡著一個人。 這個場景看著眼熟,讓他心跳加速。 床邊坐著一個女人,身上穿著那身大紅嫁衣,背對著安樂,裙褂的后擺輕輕拖拽在地上,如同水波,上面的金銀圖紋輕輕蕩漾。 女人低著頭,守著床上的那個人,安樂看了好一會,才發覺她在繡著什么東西。 女人一邊繡花,一邊輕聲哼唱。 “……一愿郎君千歲,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br> 安樂站在她背后聽她唱了好一會,她就這么幾句反反復復來回念,聽久了挺恐怖的。 突然她停止哼唱,拿起手里的花繃子仔細端詳,說了一句:“褪色了?!?/br> 等安樂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他迷惑地望著從窗簾縫里漏進來的陽光,嚇得直接彈起身體。 他怎么睡著了,多危險啊,雖然昨晚的夢里沒有奇怪的東西讓他蓋蓋頭,可仔細一想也夠詭異的。 但安樂顯然沒有工夫回味夢境,緊張地四處張望,發現臥室里一派平和。 公雞窩在床腳睡覺,天亮也沒有打鳴,可能是昨晚叫累了;而他自己半坐在床上,蓋著被子,暖和又舒適。 安樂失神地坐著發呆,不明白那個夢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再來幾次他怕是要神經衰弱,過半晌他才記起床上還有一個人,扭頭看向自己的身側,蔣鳴玉依舊沉沉睡著,只是整個人都睡到床邊去了,而且他好像搶了人家的被子。 安樂默默將被子從自己身上拿開,給蔣鳴玉蓋過去,然后把他的人拽回床鋪中間。 長得跟成仙似的,怎么這么重。 安樂折騰完畢,跳下床,見沒有什么異樣,才慢吞吞地走到門口,緊緊握住門內的把手,咬著牙,狠心拉開門。 外面什么都沒有。 安樂剛松口氣,隨意往下一看,心臟又提到嗓子眼。 實木門板上,清晰地留著一道一道的劃痕,像是用指甲摳出來的,而且痕跡全在門的下半部分。 昨天的一切果然是真的。 ……那還等著干什么,趕緊跑??! 安樂一溜煙穿過一片狼藉的喜堂,完全沒有注意到昨夜凌亂的紅布與家具現在全都歸位,還有那些燃燒了一整晚的蠟油,依然發散著白色如同幽冥一般的光。 安樂順著樓梯向下跑,邊跑邊想,對不住啦,睡美男和大公雞,我先走一步,等我脫離苦海再找人接你們。 他跑著跑著察覺到不對,這個房子總共只有三層樓,怎么跑了半天還沒有看見一樓大廳? 安樂又下了一層,回頭一望,心涼了半截。 他還在三樓。 他遇到了傳說中的鬼打墻。 安樂站在樓梯口,看著走廊窗戶外的大白天,欲哭無淚。 想不到他這種績點全年級前十的大好青年竟然會折煞在穿越后的異世界,雖然他為人皮了一點,看不出來是個學霸,可他真的思修考全班第一,絕對沒騙人。 等一下,他還有手機啊,安樂剛準備去三樓最深處的房間拿手機就遲疑了。 手機丟在了床頭燈旁邊,床頭燈上有紅蓋頭。 安樂害怕被紅布纏腦袋,但是不去不行啊,手機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他鎮定心神,安慰自己現在是白天,那個東西不敢出來,否則也不會僅僅是困住他,早跳出來把他吃了。 他這么想著,輕手輕腳朝走廊走去。 他走到昨晚的房間前,他昨天逃跑時沒有時間關門,所以現在門還是開著的,可以直接看到房間里的情況,安樂心跳如擂鼓,根本不敢進去,只敢小心地往里瞧。 他一眼就看見自己放在床頭的手機,再瞥一眼床頭柜,很好,床頭柜的小燈上已經沒有紅布了。 現在不去晚上也完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安樂屏住呼吸一口氣沖進去,準備拿起手機就跑。 可等他踏進房間,周圍的景色布置發生了變化,紅布雙喜,如此熟悉,他回過神,發現自己仍舊站在那個喜堂里。 安樂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從頭到尾就沒出過喜堂。 這個認知讓他透心涼,這就是大型連環鬼打墻。 那個東西就是想把他引出臥室,然后一直在玩他呢。 安樂終于發現臥室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個東西根本進不去臥室,只能在門口徘徊,而睡在臥室即使做夢也能安全地醒過來,如果在外面他早就掛了好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