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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妟停頓片刻,半晌才幽幽道:“或許瀛洲也是時候做一些改變了。阿禎,我記得,瀛洲從前在中原是有外門據點的?!?/br> “是!在青州。青州臨海,與瀛洲距離最近。于青州登岸,若乘瀛洲船舫,一日可打兩個來回。因此,青州之地也多在瀛洲護持范圍內。我們當日來中原,也是自此上岸?!?/br> “你說,若我重建此據點,獨立于瀛洲內門之外,讓溫情做長老,如何?” 阿禎十分無語,未曾答話,表情卻已表達了一切:我能說不好嗎? 魏妟笑起來,“阿禎,還是你懂我!” 阿禎嘴角抽搐,不是懂,而是知道對方的脾氣,但凡決定了的事,絕無旁人置喙余地。既知無用,他何必去費這番口舌? ******** 夜色漸濃。 魏嬰進來時,魏妟手中的畫作已經接近尾聲。魏嬰抬頭一瞧,畫中是一家四口,石桌旁,男人吹塤,女人淺笑看著,另一邊,兩個孩子樹下嬉戲。 “這是……阿爹和阿娘?” “是!” 魏嬰身形一震,“阿爹長得竟如此英???阿娘……阿娘果然是難得一見的美人?!?/br> “你與阿娘有七分相似,只是阿娘比你多了幾分柔情,你比阿娘多了幾分英氣?!?/br> 魏嬰又指著那兩個孩子,“這是兄長,這個……是我?” “對!” “這是……這地方……” “這是我們當年住過的那個小山村?!?/br> 那個后來遭受邪祟血洗,再不復存的小山村。 魏妟看著魏嬰,“等往后得空,我把記得的都畫下來給你看?!?/br> 魏嬰笑起來,他如何不知兄長為何如此。因自己記不得父母樣貌,記不得過往一家人的沒好記憶,心中難過。兄長看在眼里,嘴上什么也沒說,卻在背后為他做了這許多。 魏嬰心頭感慨,想了想,問道:“兄長,金陵臺上,你說,倘或我真成了jian邪之輩,你便親自出手除了我?” 魏妟一愣,未料他怎地突然問這個,笑道:“堵別人嘴的話,你也當真?” “我……我想知道,如果我當真做了jian邪之事,兄長,你會嗎?” 魏妟皺眉,“那你會做嗎?” 魏嬰立時否認,“當然不會??晌摇揖褪呛闷?,好奇若我當真做了,兄長會如何?” “抓回去,打一頓,關起來,讓你沒有機會再出去為惡!” 魏嬰一愣,“你……你不殺我?” 魏妟看著魏嬰,神色鄭重,“阿嬰,魏家人,永遠不對自家人用殺招。若你當真做錯了,我會教你,不論是打是罵,用何種手段,總要讓你改過來。往日犯下的罪過,我也會與你一同承擔。若你改不好,我便把你關起來,關一輩子?!?/br> 魏嬰懵了好一會兒,突然笑起來。 關一輩子…… 他的兄長,永遠是護著他的。便是他成了罪大惡極之輩,想得也只是打一頓,關起來。 魏嬰拉住魏妟,“兄長,我往后必定好好聽你的話?!?/br> 魏妟頓了會兒,才明白,這話怕是源自母親的遺言。母親讓他乖乖聽自己的話。 魏妟嘴角含笑,“是嗎?那不如以后就住在瀛洲,不要再出去了?” 魏嬰怔愣。 魏妟又道:“還有那位含光君,我覺得你們不適合做朋友!” 魏嬰蹭一下站起來,“藍湛哪里不好了!” 魏妟不答,只說:“你剛才還說,往后都聽我的!” 魏嬰啞然,很是不服氣,“那你也不能不講道理??!” “哦,原來說你的含光君,就是不講道理了?” 語中戲謔之意十足,這下魏嬰哪還會看不明白,“兄長,你與你說正經的,你竟逗我?” 說罷,賭氣地扭過身去,背對著魏妟。 魏妟搖頭失笑,倒也不再玩鬧,“阿嬰,你想聽曲子嗎?” “曲子?” 魏妟指著畫中的魏長澤,“阿爹擅吹塤,他總喜歡吹一首曲子,他和阿娘定情的曲子?!?/br> 魏嬰眼中放出光亮。魏妟自懷中取出塤吹了起來。 旋律漸漸響起,魏嬰沉浸其中,隱隱覺得,這曲子,他曾經聽過的。 他的思緒飄遠,眼前仿佛出現了畫中的情景。 ******** 碼頭。 溫情溫寧已經帶著溫氏族人入了船艙,魏妟與阿禎立于船頭。 案上,江澄看著魏嬰,神色不舍,卻也不悅,“你只說去看看!去看看竟要三五年?魏無羨,你是打算呆在瀛洲不回來了嗎?” “江澄,你別這樣!我會回來的!我和兄長十幾年不見,這回真的只是去看看兄長這些年生活的地方。至于三五年……嗯,也不一定三五年,或許一二年呢?” 江澄更氣了,“你!” 在他發作之前,江厭離適時開口,“好了!阿澄,阿羨和魏大哥嫡親兄弟,久別重逢,自是想彼此相處時間長一點。我們該理解。何況,阿羨說了會回來,便一定會回來的?!?/br> 魏嬰點頭,“這是當然,蓮花塢可是我的家!” 這話讓江澄好過了些許,斥道:“你還知道蓮花塢是你家?!?/br> 說完,帶著些許忐忑問道:“魏無羨,你說過他們姑蘇有雙璧,我們云夢便有雙杰,這話還算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