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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黃河遠用余光看了同桌一眼,男的也很尷尬。 白云間的桌面上堆滿了書,摞成一堵高高的壁壘。 黃河遠不知道他在寫什么。他握著最普通的水筆,手背筋絡突起,手腕上帶著一只普通的石英表,黑色的皮質表帶箍著雪白的手腕。 這手居然挺漂亮。一秒后,黃河遠震悚,漂亮什么漂亮?別人的手關我什么事兒?! 黃河遠猛地轉過頭,深吸了一口氣,聞到了薄荷糖的味道,淡淡的,似乎來自于新同桌。這味道勉強給了他一點安慰,至少同桌沒有腳臭。 黃河遠拿手支著頭,自閉地裝睡。 然而,白云間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么平靜。 沒有同桌之前,白云間做理科作業很少打草稿,基礎題讀一遍就能寫出答案,有難度的題目理好思路,在草稿紙上記下答案,作業本上的空著。 不論是考試還是作業,他的水準一直在平均分上下浮動,既不優秀得引人矚目,也沒有差得讓老師頭疼。這讓他沒有絲毫壓力地過著平靜的校園生活。 而剛才黃河遠一直盯著他寫作業,打破了他的平靜,以至于默默演了很久。 這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同桌的名字不能叫黃河遠。 “黃河遠”和“白云間”,就像“鋤禾”和“當午”、“清明”和“河圖”……當中間的名詞活用為動詞,就不太對勁兒了。 嚴輝批完作業回辦公室,離下課還有十分鐘。黃河遠的手肘被人碰了一下,他觸了電似的往旁邊移了移,沒過幾秒,又被人碰了一下。 他豁然挺身,低頭一看,他同桌的手肘都超過兩人桌子中間的線了。 “喂,”黃河遠擰著眉,語氣不善,“你超線了?!?/br> “不好意思?!卑自崎g說,“能不能再讓我超十分鐘?!?/br> 黃河遠:“為什么?” 白云間:“我手長,一張桌子放不下?!?/br> 前排的女生停下筆,雖然沒回頭,但已經開始聳肩膀笑了。 同桌生活才過了半節課,黃河遠就已經怒發沖冠,站起來將凳子扣上桌面,扯著桌角往外拉。 單人桌摩擦地板,發出刺耳的聲音,前面的同學被驚動,紛紛回頭看熱鬧。 “……他倆怎么換位置了?我錯過了什么精彩內容?” “擅自換位置,會被輝哥罵的吧……” “噢?”第一排有個男生朝他揮手,“帥哥,來我們這!” 黃河遠看了他一眼,前排靠門的位置正和白云間連成一條對角線,理論上是離他最遠的距離。黃河遠一鼓作氣將桌子拉了過去,風風火火地拉開凳子坐下了。 剛才招呼他的男生戳了戳他肩膀,“我叫俞飛?!?/br> 黃河遠點了點頭,舒服了。 新同桌被氣走了之后,白云間也平靜了。 既不舒服也不平靜的是嚴輝。 “黃河遠,為什么換位置了?” “合不來?!?/br> 嚴輝問:“我聽同學說,只是因為白云間碰了你一下?” “是兩下?!?/br> 嚴輝被活活氣笑了,“你要是因為別人碰你兩下就亂換位置,你不如掛天花板上?!?/br> “……嚴老師?!秉S河遠挑了挑眉,“你是因為我被人碰兩下就換位置生氣,還是因為我挑戰了你的權威而生氣?” “……”這可真是誅心之論。 嚴輝在心里反復念叨了幾遍“因材施教”“為人師表”,才克制住自己,黑著臉扔下一句:“你跟我來?!?/br> 自習課下課便是午飯時間,嚴輝領著黃河遠往學校大門走。走幾步路的功夫,他已經調整好心態,臉上又掛上了斯文的假笑。 黃河遠深覺嚴輝不好對付。他倒是寧愿嚴輝被他惹毛,罵他一頓,再把他老爹叫過來。說不定這樣就能退學了。 嚴輝從門衛室拎走一個粉紅色的大飯盒,“走吧,去食堂?!?/br> 黃河遠:“你老婆送的?” “是你爸送的?!眹垒x笑著將飯盒遞給他。 面對如此粉嫩的飯盒,黃河遠糾結良久,才一臉屈辱地接過去了。 二中食堂共有四層,地下一層,地上三層,三樓是教職工食堂。嚴輝帶黃河遠去了三樓,沒急著吃飯,而是坐在黃河邊對面看他吃。 午餐很是豐盛。黃振華生怕兒子餓著肚子,紅燒rou、油燜蝦、大雞腿堆得老高,飯盒旁邊還有一碗玉米排骨湯。 嚴輝感嘆:“你爸是真的放心不下你啊。吃完之后,自己把飯盒送門衛室去?!?/br> “你讓他別送了?!秉S河遠老大不樂意地咬了一口蝦,“沒意義。要么就給我辦退學手續?!?/br> “你自己和你爸說。我是你班主任,不是老媽子?!?/br> 黃河遠想想也對,哦了一聲。 “你是單親家庭?”嚴輝問。 嘴里的飯頓時不香了,黃河遠煩躁地擰眉,一言不發。 “白云間也是?!眹垒x又說。 黃河遠把飯咽下去,氣卻上來了,“這是隨便可以告訴我的么?你是老師還是八卦記者?” 黃河遠語氣很沖,嚴輝卻不生氣,反而笑了,“憑你的反應,我相信你不會到處亂說?!?/br> 黃河遠心想,廢話,我又不是你! “白云間在班里待了一年,只和我說了幾次老師好。他很安靜,性格內向老實,有時候有點呆??赡苷且驗槿绱?,他人緣不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