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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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沐抬眼,眼睛盯著趙存洅,眼角看過母妃和三哥哥。他雖然被寵著長大,但是卻也早熟,尤其趙沐是聰明過分的。 紀茗萱沒有看趙沐,也沒看趙沛,但是她的心神已經完全關注這兩人。 屋子里靜默到了極點,趙存洅揚聲道:“朕要你說志向,你難道說不出來?” 趙沐立刻跪下,道:“兒子要當大將軍王?!?/br> 紀茗萱的手微微顫抖,趙存洅自然感覺到了,趙沛神情復雜。 恍如天邊一聲喟嘆:“你可想清楚了?” 趙沐堅定道:“兒臣想清楚了?!?/br> 趙存洅看向趙沛,道:“沛兒,你呢?” 趙沛跪了下來,道:“只求永遠能保住母親,保住弟妹?!庇肋h保住,身在皇家,除了皇帝,沒有誰能做到。 趙存洅閉上眼,道:“你發誓永遠要孝順你母后,友愛弟妹?!?/br> 趙沛一怔,母后,掃見桌上父皇的筆跡,他十分奇怪,他是母妃的兒子,孝順是應該的。 感覺父皇凌厲的目光,他舉起手發誓。 紀茗萱轉過頭去,趙存洅有看向趙沐,道:“沐兒,你和沛兒的命格過硬,切不可起兄弟爭奪之舉,否則大漢江山必然生危。今日,父皇還會下一道旨意,你永無繼任皇位的資格,同時冊封你為雍王,世襲百代?!?/br> 雍王,不如說是永王,永遠的王。 “謝父皇?!?/br> 趙沐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沒有絲毫猶豫。 趙存洅看著紀茗萱,道:“朕記得你的侄女惜惜比沛兒小一歲多,不如就親上加親,朕會下旨冊封她為太子妃?!?/br> 紀茗萱知道趙存洅的擔憂,保證了沛兒對她們的敬重安穩,便也想保證沛兒皇位的穩定。 外面的惹出事,一家人會齊心解決,趙存洅怕將來發生什么事,母子失和,惹出大亂子。 紀惜不僅是紀家人,也承擔著紀茗萱和趙沛的橋梁。 “一切但憑皇上做主?!?/br> 趙存洅欣慰道:“好……好……好……”第三聲好還沒說完,他的身子微微抽動。 紀茗萱將剩下的12根針刺進xue道,一邊對趙沛和趙沐道:“你們兩個起來,帶著人去外面看看,太醫和荀譽為何還沒到?!?/br> 趙沛和趙沐知道事情緊急,盡管身上還帶著傷病,也利索的跑了出去。 趙存洅又再次書寫圣旨,約莫半刻鐘,太醫到了,說到底,這里也有兩刻鐘的路,從趙存洅出事到現在不過一刻半鐘,可見太醫來得快了。至于荀譽,他在宮外,至少也需要半個時辰。 帶來江南的太醫的醫術還及不上紀茗萱,如何能有辦法,三三兩兩跪在一旁顫抖,讓紀茗萱更加無力。 趙存洅倒是看開了,反而握住紀茗萱的手,無聲的安慰。 讓人都退了出去,慧貴嬪的尸體已經被拖了下去,兩人靜靜的呆在一塊,總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得很近很近。 “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什么想法嗎?” 紀茗萱道:“是不是在想,我是否表里如一,懂得討好太后的心機女?” 趙存洅笑出聲來,他道:“不,雖然后來確實是如此想,但是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好像見到一個被荷葉重重包圍的蓮藕,又白又清爽,還讓我當天晚上對蓮藕胃口大開?!?/br> 紀茗萱回憶起昔日她選秀時穿的衣服,可不就是像蓮藕,平常的時候,她或許會和趙存洅爭個贏的,可是現在,她沒心情去計較。 “我當時好怕,好怕落了選。前邊的秀女暈過去,我那時也緊張到了極點,皇上和母后常說我膽子大,其實我的膽子不大,只是被逼出來的?!?/br> 趙存洅聞言,嘴角再次多了一道淺笑的弧度。 “是被我逼出來的?” 紀茗萱抱緊趙存洅,道:“被現實?!?/br> 趙存洅低聲道:“現實……也是現實讓你對我隱瞞嗎?” 紀茗萱沒答話,但是趙存洅知道這是一個無聲的答案。 相互依偎,些許長發落在趙存洅的臉上,趙存洅還能夠聞到那若影如無的桃花香。 四兒最喜歡桃花,他原本喜歡杏花,可是漸漸的,他變得喜歡桃花。 桃花多情,絢爛嬌艷。 聞著桃花的香氣,就仿佛置身一片溫暖的空間,讓他能夠放下完全的心房。 “四兒,其實朕早就知道你認識荀譽了……” 紀茗萱身子一僵,趙存洅閉上眼,輕輕道:“姝靈的婚事?!?/br> 紀茗萱將頭伏在趙存洅的肩上,道:“為什么不說出來?” 趙存洅道:“我相信四兒愛的是我,可是來到江洛,她告訴我,你和荀譽青梅竹馬長大,你愛的是他。昨天出宮,雖是試探,但是沒有想過如何處置?!?/br> 紀茗萱松開了手,她摸向趙存洅的臉,靠近趙存洅的耳邊,聲音有些嗚咽:“對不起?!?/br> 趙存洅的手慢慢抬起,似乎也想摸摸紀茗萱,可是到了半空,猛的無力垂下。 紀茗萱著急道:“皇上……皇上……趙存洅……”不停的呼叫,手摸向趙存洅的脈象。 好慢,已經近乎到無的地步。 紀茗萱不敢移動銀針,只得不停的在銀針上加持真氣。 終無效果,紀茗萱的手指甲對著自己的手腕一劃,用了四年的藥湯,喝了不少的寶藥,她身上的血具有一定的抗性和活力。 放到趙存洅嘴邊,另一只手不停的推拿著xue道。 此時的紀茗萱很機械的動作,心中已經是一片空白,連手上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這時候,外面出現嘈雜之音,常全化和荀譽奔了進來,整個坤凰殿再次被禁衛所圍繞。 兩人看到這里面的情形,常全化跪了下來,荀譽急速奔到兩人身前,推開了紀茗萱,一只手把脈,一只手點了紀茗萱手腕的xue道用來止血。 這番動作,頓時抽動了他的傷口,似乎有崩裂開的現象。 荀譽神色復雜,將趙存洅扶坐在一旁,他的人已經到了趙存洅身后。 紀茗萱目不轉睛的看著荀譽。 手如穿花蝴蝶,快、準之道,已經顛覆了紀茗萱對他的記憶。 最后一陣推拿,趙存洅嘔出一口血,生氣似乎回來。 荀譽停下手,道:“毒入臟腑,藥石無效?!?/br> 紀茗萱連忙扶住趙存洅,道:“你不是神醫,救他!” 荀譽慢慢站起來,肩膀上的繃帶已經有了紅印,他從中拿出一顆藥丸,道:“紀茗萱,我不是閻王敵?!币娂o茗萱的模樣,聲音又低下來:“這是天魔丹,服下后,可保一月無虞,一月之后,毒重十倍?!?/br> 紀茗萱定定的看著荀譽,荀譽絲毫不曾躲閃。 趙存洅緩緩伸出手,卻無力去拿,見紀茗萱不愿拿,對常全化道:“拿過來?!?/br> 常全化神情悲慟,顫抖的拿過荀譽的藥,趙存洅服了下去,頓時覺得精神許多。 “荀譽,你回去養傷?!?/br> 荀譽施了一禮,輕快的退了下去。 趙存洅抓住紀茗萱的手臂對常全化道:“火速回京,密旨傳京,收押秦家和周家大小?!?/br> 常全化艱難唱喏。 屋子里又只剩下紀茗萱和趙存洅兩人,趙存洅道:“回京?!?/br> 紀茗萱撇過頭去,不知道如何去答。 *** 慧貴嬪,不,應該是秦氏和周氏(謙容華)行刺皇上,被皇上下旨處死,皇帝受傷,大隊伍火速回京。 儀仗隊離開江洛的時候,江洛郊外一個高山,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對著行宮拜了三拜。 *** 半個月,圣駕已經回到了宮廷。 冊立太子,冊立太子妃,冊立雍王,甚至冊立皇貴妃為后的一連串的舉動,打擊得人回不過神。 何金遠第一個出來反對,句句針對紀茗萱是奴婢秧子養的,趙存洅心中不痛快,何金遠打得什么主意他最清楚不過了,明年六月又是選秀之時,何家一女十七,打得是什么主意很明顯。 趙存洅此時不想玩下去,第二日,何金遠和何家一系鋪天蓋地的罪狀陳列在朝堂之上,鐘家也有,一夕之間,兩家盡被抄了。 寧惠妃跪在龍儀殿前。 紀茗萱正看著趙存洅所藏的文武資料,時聽著趙存洅的講閱奏折的方式。 “讓她回去,朕沒想斬草除根,鐘家的人除了幾個至惡之人,都會發回老家去?!?/br> 紀茗萱面無異色,顯然早就知道。 常全化拱了拱手,慢慢退下去。 紀茗萱道:“皇上累不累?” 趙存洅搖頭,反而問道:“里面的東西可記住了?” 紀茗萱合上名單,道:“差不多了?!?/br> 趙存洅看著紀茗萱,語氣十分深沉:“輔臣、攝政王之舉均不可取,人心變化萬千,為了避免他朝篡位而改朝換代,太后臨朝必須實行?!?/br> 紀茗萱嘆道:“我怕辜負了皇上的信任?!?/br> 趙存洅道:“你不會讓朕失望的,時間不多了,既然記住了,下面我教你如何批閱奏折?!?/br> 紀茗萱神色復雜,他就那么信任她?一個月的親密信任,給了紀茗萱一個巨大的沖擊,如果以前他能做到,她會愿意和他同生共死。 觸及趙存洅焦慮的眼神,紀茗萱慢慢走過去,總要做到最好,讓他安心,也讓自己安心。 未滿一個月,紀茗萱的立后大典還沒來得及實行,趙存洅已經躺倒在床上。 紀茗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趙存洅一天天嘔血,那血色迷糊住紀茗萱的眼睛,也逼回了她的眼淚。 一個月的最后一天,荀譽請見。 除了紀茗萱,誰也不會知道荀譽帶走了趙存洅。因為大漢第五代皇帝趙存洅在這一日崩于龍儀殿,謚孝宣皇帝。 慶元二十年七月二十日,皇太子趙沛登上了皇位,宣帝遺命,皇太后臨朝聽政,帝大婚時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