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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一個比一個面色堅毅的人,晉王在瞅瞅跟著亢奮點頭的賈珍,沉默了半晌,緩緩開口道:“你們先休息吧,剩下的我帶人來審,節省些時間?!?/br> 此話一出,賈赦和賈珍都不滿了,“什么叫節省時間???!” 秦楚涵帶著學習之色,認真的看向晉王。 晉王笑笑。 一炷香后,秦楚涵神色帶著些恍惚,賈家三人都肩并肩的蹲在墻角,吐得天昏地暗。 收到消息的泰安帝:“…………” “戴權,把那一串都給朕先關太廟去?!碧┌驳劢o自己灌口茶,壓壓驚。 戴權聞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被叫過來挨訓的熊孩子家長,愈發憐惜的看了人一眼,而后小心翼翼退下。 賈代善認命的請罪。 “小寶本來多乖的一個孩子啊,還有秦楚涵,雖然有點小冷淡,一開始還對朕愛答不理的,可那也是情況特殊,可起碼還是正常的小道士??珊髞砟??”泰安帝斜睨了眼賈代善,“你們賈家風水,需不需要朕派人給算上一卦?” “微臣謝陛下恩典?!辟Z代善積極無比開口,“微臣也覺得該回去祭祖了?!?/br> 泰安帝瞪了瞪賈代善,氣得往椅背一靠,說起正經事來:“珍兒這手氣也絕了,真冥冥中自有天意啊?!?/br> 一般而言,罪臣的家產都是收歸國庫,再由戶部拍賣,亦或是由他這個帝王另賜旁人。但對于朝臣而言,太子一案牽扯甚廣,莫說太子的私產,便是與太子姻親的宋家,那傳承了好幾代的府邸,覬覦的人不少,可誰也不敢在事情—下一任太子塵埃落定前,就收入囊中的。 京中的小偷小摸,也是有些眼色的,誰也不敢為了貪財,去闖被封的空門。也只有這江湖神醫和向天借了膽的賈珍,敢翻墻進去挖蘭花。 且神醫狗鼻子,賈珍也狗鼻子。 也真……天意??! “軍蟻之事,朕讓賈敬去徹查?!碧┌驳廴嗳囝~頭,“本想著等賈珍在沉穩些,將宋府花苑賜給他,也算讓你們賈家多個曲觴流水之地,沾染些文人之氣。但現今,賈敬請求用此處的花苑和太子的來釣魚?!?/br> 賈代善聞言,有些驚訝,“敬兒出觀了?” “為了他親哥?!碧┌驳鄣溃骸霸僬f了,他親兒子那么能惹事,你這個叔祖父兜得了一時,總不可能兜一輩子?!?/br> 說著,泰安帝兩只手都揉額頭了,“賈代善,你說朕是不是真生太多了?民間叫討債鬼,朕的兒子卻是要命的?!?/br> “皇上您息怒,現今一切都只是揣測而已?!辟Z代善寬慰道:“凡是還是得看證據?!?/br> “證據?”泰安帝嗤笑了一聲,“小寶還留情面了。這世上知曉珍兒所謂鳳命的有幾人?珍兒和小寶這關系,誰能未卜先知?他們兩個的交友圈子有多大,往來有白???這世上巧合多了,也就不是巧合了?!?/br> “可……” 看著賈代善還一副自欺欺人,替他自欺欺人的模樣,泰安帝心理簇著一團火焰,脫口而出:“就像當年,不是嗎?怎么六皇叔和賈代化就偏偏撞見了呢?太巧了?!?/br> 猝不及防的聽人提及當年,賈代善心頭一跳,噗通跪地,沉聲,“皇上,您息怒?!?/br> “息怒?”泰安帝直接一袖子將所有的奏折都甩了下來??粗鴩W啦啦落地的奏折,泰安帝哈哈大笑了兩聲,“賈代善,朕有時覺得是朕連累了你?!?/br> “皇上,您嚴重了?!辟Z代善沉聲:“微臣……” “你親兒子說你要死在朕之前?”泰安帝怒火徹底燃燒了出來,有些事情即使能夠揣測一二,但是被明明白白說出口,完全就是不一樣。 “怎么,你也打算舊疾復發?還是來偽造個意外?就覺得朕未來的繼承人,容不得你自然的生老病死?” “還是你就這么信朕,不會在你死了之后,就立馬處置了賈家?” 聽得一聲高過一聲的喝問,賈代善彎腰,匍匐行了大禮,卻是靜默不語。畢竟,他信泰安帝,但真不信下一任帝王。提前結束一切,能讓賈家延續平安,已是他能夠做到的最后一件事了。 看著這一幕,泰安帝咬牙,壓住心中翻騰起的酸澀,開口:“要不是朕當年好奇,年少叛逆,你也許就不會卷入這些是是非非,謠言纏身?!?/br> 普通人家十三四歲便開始相看,而他是皇帝,十歲起便有朝臣上書,輔政大臣們開始商議皇后人選了。一開啟這議題,自然而然少不了某些教育。 都是少年人,說起風月之事,都蠢蠢欲動的,他的伴讀中又有年長的已嘗試過魚、水之歡。他跟賈代善年歲相近,且賈代善也是個頑劣的叛逆崽。 所以,一切一切的錯誤,便是他好奇外帶好面子,命令了賈代善偷帶春、宮、圖入宮。 賈代善聽到這話,猛得抬眸,看向龍椅上的帝王。雖說離得有些距離,但帝王的容顏,其實他很熟悉,想當年,他還曾經伸手撫上對方的眉眼。 “當年,是微臣的錯?!辟Z代善開口,聲音帶著些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喑、啞。 皇帝說的當年,好奇的往事,也只有三十年前了。 其實,當初他們也真沒什么超越君臣的情誼,只是一時逞強,要面子,覺得沒看些不正經的圖,就不是男子漢大丈夫了。于是乎,一咬牙一跺腳,他和帝王偷偷合議,被窩里補《春、宮圖》,好在其他伴讀哥哥面前,吹一把。但豈料正翻開呢,就聽得外頭的腳步聲,被驚嚇了,收拾的時候不小心碰了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