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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陽春白雪,還是下里巴人,都是藝術,用來抒發情感的?!鼻爻肓讼?,還是想不到帝王葫蘆里到底是賣什么藥,可聽得人感嘆時透著的落寞與一股無法辨認的悲傷,只得挑著不出錯的開口,道:“我覺得御花園種什么都好,帝王也是人,有自己的偏好很正常。您只要是好皇帝,是個明君,能夠帶領百姓過好日子就好了?!?/br> 一直在后頭小心翼翼跟隨的戴權嚇了個哆嗦。 “你覺得朕是個明君嗎?”泰安帝聞言,眉頭一挑,帶著些微笑看向秦楚涵。這一眨眼,孩子就這般長大了。 說起來,對他而言,這孩子,還是代表著他的懦弱。 畢竟是,被“逼”這送出去。 一個帝王??! 秦楚涵不躲不閃,點點頭,道:“是個好皇帝。就比如吧,武林很多世家子弟都樂意去從軍了,下九流的門派越來越難以招收到子弟了。老百姓有安居樂業的生活,誰樂意去干那些下三濫的勾當。當然,吃飽喝足了,自然也就少不了一些勾心斗角的利益紛爭。但總體而言,我覺得您是個好皇帝?!?/br> 難得聽到這個評判的標準,泰安帝笑了笑,抬手拍拍秦楚涵的肩膀,“再陪朕走走吧?!?/br> “是?!鼻爻纯醇绨蛏系氖?,哪怕是上了年紀的,但也足以見證保養良好。哪怕是經常握筆的關節,也只有淡淡的薄繭。整雙手,瞧著連雞爪的鋒利也沒有多少。瞧著,秦楚涵微不著痕跡的心理長嘆息一口氣。 對于自己為什么會被送出去,他理解也諒解,但讓他喊爹喊父皇之類的,還真辦不到。畢竟,習慣了是孤兒,被師父教養大不說,真得,在他幻想中,親爹不能長這個樣子的。 太弱了,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的弱。 哪怕有帝王威儀呢! 氣質和身體外貌,最起碼和他十幾年如一日的幻想是完全分開的,還有啊在他最最最絕望的時候,他幻想中那樣英武帥氣的爹騎馬飛奔而來…… 偷偷眼角余光打量了身披龍袍的親爹,秦楚涵看著人遞過來的匣子,面色驚訝了一下,回過了神來,“這……” “每個皇子出宮開府,宗正寺都會給五萬銀兩做安家費,還有敕造的府邸。其他的不過是些皇莊田鋪商品?!碧┌驳鄢谅暤溃骸澳隳稿俏裟觏樚旄毰?,也帶了些嫁妝入宮。這些折合下來,都給你兌換成銀兩了。一個人在外,有錢起碼好辦事?!?/br> 秦楚涵推卻:“我有錢,玉皇閣的產業刑部都清理好返還給我了?!?/br> “那是歷代玉皇閣的積攢,你會私用不成?”泰安帝笑了一聲,看著一晃眼都比他還高的兒子,和聲道:“先前是覺得你沒錢,得寸步難行,朕在設計威逼,你乖乖的回來。但朕想過了,也不是誰都樂意有這么個家世。當然,按著禮法繼承,你其實也繼承不到多少。你別看朕是帝王,坐擁天下的,但私產也不多,也別覺得朕對你愧疚對你好,多給你。只是按著禮法,你應得的份例而已?!?/br> 泰安帝客觀的開口:“一共三十萬兩。連賈赦繼承的家產,六分之一都沒有。從這件事上,朕已經深刻認識到少生優生的好處了?!?/br> 自嘲的笑了笑,泰安帝道:“這些錢,你拿著,起碼讓朕安心,也別讓老賈難做。到時候他給你準備家產,若是因此鬧得人后宅不寧,反倒是結仇了?!?/br> 說完,怕人還拒絕,泰安帝面無表情的強調了一句,“現在拿著這么個紫檀木匣子出去,保準什么魚兒都能上鉤?!?/br> 瞧著帝王不容置喙的模樣,秦楚涵想了想,看著帝王饒是保養良好,卻也不免帶著些歲月痕跡的眼角,緩緩垂下了頭。 天子,其實也真挺難為的。 雙膝跪地鄭重的接過木匣,秦楚涵叩首道:“多謝……” 舌尖轉了又轉,秦楚涵沉聲,“對不起,多謝您。有些事情,您……您給我些時間吧?!?/br> “起來吧?!碧┌驳劭粗怨郧汕傻那爻?,眸光閃了閃。果真有時候得順著來,否則小年輕就倔強。 “戴權,送秦道長出去吧。也省得賈代善在外頭還在上躥下跳的煽風點火,組織反對考試。朕在這再靜靜?!?/br> “是,老奴遵命?!贝鳈嘈辛藗€禮,扭頭打了幾個手勢,當下有宮侍瞬間而來,站立不動,恍若石雕,與假山樹木完美的融合。 秦楚涵見狀,愈發佩服的看了眼戴權。他原本覺得賈家的侍衛就已經夠能耐的,能打能罵能哄孩子講故事跳舞甚至還學化妝,但萬萬沒想到跟皇家的一比,還是差了一點。 這瞬移??! “那我就告辭了?!鼻爻弁醣秤邦h首了一下,才順著戴權的引領離開。 走著走著,秦楚涵腦海不由得就閃現賈珍的哭訴—好大好遠不能跑不能坐轎子,腳酸酸。 “戴公公,你們這宮里能飛嗎?”秦楚涵拿著紫檀木匣子,抬手敲了敲,眼眸一轉,看著都垂首恭敬路過的宮女太監們,一副好奇的模樣開口問道,“能像話本那樣,絕世高手決戰紫禁之顛嗎?” “秦公子,您……”戴權失笑了一聲,“這可慎言。絕世高手哪怕進京城,都不許用輕功越城墻。敢輕功進宮,那完全就是按著刺殺來處理的?!?/br> “是嗎?”秦楚涵眉頭一挑,從荷包里掏出幾個銅板來,“那青天白日的飛來飛去的,也不怕自己胖閃到了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