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如果這一秒,沒有遇上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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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敘梵仔細察看著,夏靜寧神色復雜,眼睛微紅,她手微微顫抖著。他察看完畢見無大礙很快放手。 我想我終于明白這種溫柔與給予夏二小姐的有何不同。 他們到底發生過什么事,以致如今愛恨迷離的光景?想必刻骨銘心。只是,那些年月里的故事與我無關,以后的故事也仍舊一樣。 恍惚中,紀敘梵似乎看了我一眼。 我下意識避開。 手上突然一暖。 一只溫暖的手掌將我的手托裹起來。 凌未行低了頭,摘下領帶上的金夾為我挑去手心的碎屑,將未完的事情做完。他一聲不響,除去眉宇間或一皺。 “謝謝?!蔽掖寡劭嘈?,“你和紀總非泛泛之交,我讓你為難了?!?/br> 他突然抬頭看我一眼,眸色甚沉,似是不悅。我一驚,正想問,方琪和嚴白過來,我便沒問成。 手機又振動起來。 掏出來一看,卻是爸爸的來電。 按了接聽。 “畜生?!备赣H在那頭說。 我自嘲一笑,低聲道:“爸,什么事?” “你還記得我是你爸?那蘇大小姐想必對你那可憐的meimei還有丁點印象吧?” 電話那頭,父親的語氣充滿譏諷。 “爸,你別這樣說?!?/br> “你妹今晚要做手術了,你居然還在外面野?你大姐快要結婚了,還隔三岔五地過來看她。你以為你出了那筆骯臟錢就很了不起了是嗎?蘇晨,”父親冷笑道,“你從小便沉默寡言,一副心機深沉的性子,我早就看出你不安分,你姐妹從小和你不親,你憑什么這樣為你妹,說穿了,過是順了你要去做那些破事的想法?!?/br> 正要開口,那邊卻啪的一聲,掛斷了。 我想說,如果我是大姐,我不會在這時候結婚。 若非要說借口,我想是因為多年前那個橘花盛開的夏日黃昏。 那時只有七八歲,正是愛玩瘋玩的年紀,我卻很少出屋。自學校和鄰居的小孩第三次朝我扔石子,放學過后,我就沒再走出去過。 我因先天的腿病,性格本便較普通孩子陰郁。 同齡孩子少不更事,有一兩個脾性惡劣的帶頭一鬧,大伙很容易便起哄起來。 大姐與小妹初時還會喚我出去玩,后來見我不怎么出聲,也就漸漸疏遠了我。 父親是名老師,為人看去很是周正,只是不知為何他很少理會我們,包括母親,這之中,他最不喜歡的便是我。 我躲在屋里,便常悄悄去翻他的書解悶。 那一天,在父親一本書中居然發現了半張照片。照片被撕去一半,看得出原來是合照。 相中人極美,巧笑倩兮,我看得目不轉睛,冷不妨背后一響,我一驚回頭,撞上父親憤怒漲紅的臉。 那一刻,我害怕了,忍不住逃了出去。 外面的公園,橘花開的正好,疏影橫斜,暗香流動。 有幾個小孩看見我,說了句小瘸子,其中兩個男孩跑過來,一左一右,狠狠將我推倒在地,幾個小女生走了過來,嘰嘰咕咕說著什么,不知誰捏了泥巴扔了過來,接著一團又一團的泥巴,雨點般砸到我身上。 反抗只會惹來更多傷害,我那時已深諳此理。強忍著疼痛,任他們砸了好一陣子,我掙扎著站了起來,帶著滿臉的血痕,冷冷地看著他們。 他們見我不鬧,也嫌無趣,朝我啐了數口,便都散開了。 我默默走到橘子樹下坐下,將臉埋到膝上,任淚水把褲子浸濕。 “大姐,那不是二姐嗎?她好像……在哭?!?/br> 恍惚中,聽到小妹的聲音。 大姐有些不耐,說道:“你管她做什么,走,我們玩去。你和她玩,小心胖丫他們不跟你好,哼!” 小妹猶豫了一下,終于,我還是聽到細碎的腳步聲踱到我身邊。 “你別哭了,給?!?/br> 有東西扔到我身旁。 再后來,是腳步遠去的聲音。 良久,我慢慢抬起頭來,瞥了眼身邊的東西。 卻是一頂小小的花冠。 晚霞滿天,橘子花純白晶瑩,我心里忍不住竊喜。還是有人喜歡我。 多年以后,那些橘子花瓣還藏在我一本喜愛的書里。 這事小妹想來早已淡忘了。 她曾贈我一瓣流香,我便用自己的身體還她一次生命的契機。 滴水之惠,定當涌泉。 就像八年前櫻花樹下那個男人握住我手心的溫暖。 爸爸卻是這般看待我,他認為我別有居心,對小妹是一種施恩心態,又可以成全我放蕩的借口。 我走到紀敘梵面前,夏靜寧蹙眉道:“蘇小姐?” 我朝她笑笑,看向紀敘梵:“如果你沒什么囑咐,我想先回去?!?/br> 凌未行替我處理傷口的時候,紀敘梵冷冷盯著窗外,不知在想什么,此時終于賞臉看我:“去哪里?” “家里有點事,我想回去一下?!?/br> 紀敘梵微微一笑,突然一把執起我的手,徑自將我拉到會議室的一角,留下眾人一臉錯愕。 他語氣不善,很是冷硬:“蘇晨,那份契約,你還想繼續嗎?” 幾乎毫不猶豫,我點下頭。 “那么,對于你犯下的過錯,你必須彌補。如果你做得好,我可以加你一千萬?!?/br> 一千萬?呵呵。 我低聲道:“錢我不要,你想我做什么,只管說便是?!?/br> 他淡淡道:“不要報酬,你會后悔?!?/br> 我說:“你說?!?/br>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管仲修似乎對你興趣甚大,想來要爬上他的床并不難。另外,若你能同時也爬上他侄子沈亦儒的床,到時新聞將有趣得緊?!?/br> 是因為沈亦儒要和夏靜寧訂婚? 如果此刻有塊鏡子在面前,我想,我必定會看到自己一生最狼狽的模樣。 時間似乎過去很久,又似乎只是瞬間的事情。 我慢慢抬起頭,盯著眼前英俊邪魅的臉,一字一頓問道:“這是你希望我做的?” 想來是我的神情過于認真,紀敘梵微微一怔,末了,冷漠地道:“是?!?/br> 耳邊還隱約回響著奪門而出時方琪焦急的聲音,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樣跑出去的,又是怎樣來到這個熱鬧無比的商業區街道。 不愧是寧遙最繁華的商業區,人群如梭,似乎沒有什么人或事可以留住他們的腳步。 不過生活本來如此,任你的世界天翻地覆,別人依然談笑風生。 我止住狂奔的腳步,驚覺自己無路可逃。 我不懂父親說那番話時是怎樣的心情,也不懂,紀敘梵回我“是”時眼神的淡然。我也是人,我也懂得疼,我也會疼。 路人投來詫異的目光,我環抱著自己,一片惶然。 景物陡然變化,多年前,被人圍毆的情形仿佛便在眼前。 我看到那個小女孩掩縮在一旁,衣服上盡是骯臟泥濘,臉上、臂上、腿上全是斑斑血跡。 原來我一直是一個人,只有自己一個人,方琪有嚴白,我呢? 圍聚在身邊的人越來越多。 我將自己抱緊。 人們竊竊私語,目光里有驚奇、有漠視。 “別打我,別打我……” 我低低叫著,跌撞著,直到臂上被人一拽,跌進一個懷抱。 一雙堅實有力的手將我緊緊摟住,力道之大,像要把我揉進他身體似的。我一驚,使勁掙扎,卻被摟得更緊。 猛然抬頭,卻落進一雙淡褐色的眼眸里。 本是清雅英氣的容貌,此刻,眉峰緊鎖,像萬年積雪流不過泉澗。 那人低聲道:“蘇晨,沒事了,別怕?!?/br> “行?!?/br> 怔了半晌,我方才喊出這個名字。 他的肩膀寬大而溫暖,將所有目光都隔斷,這一刻,我知道,我安全了。 他微微嘆了口氣:“蘇晨,如果再找不到你,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br> 他聲音里竟似隱隱壓著一絲沉痛。像陳年之釀,濃烈得化不開。 肩上微涼,不知何時停了的雪,竟飄然而至。 于是,在最熙攘的街道上,在全市最高、有著百層建筑的天域大廈畔,在時代廣場外巨大廣告掛幅旁,在人們或詫異或驚嘆的目光里,他將我抱住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