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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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明莉立時恍悟,一張粉臉漲得通紅,冷笑道:“和你這樣的人說話,和不要臉還真沒什么差別?!?/br> 我不語,只是笑。 “你看,那女人被人罵還笑,真是下賤?!?/br> 不遠,有個女人對她的同伴低語。 “就是,同為女人,我也覺得羞恥?!?/br> 罵吧。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依然笑著。 悄然看了紀敘梵一眼,他眸子微瞇,淡淡地笑看著。 這場鬧劇好看嗎?你喜歡,我便演。 “紀敘梵,”鄒明莉走到紀敘梵面前,依舊冷笑,“這些年來,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女人玩完一個又一個,如今居然連這么臟的女人都碰,你可曾想過小夏的感受?小夏這么愛你,你怎能對她這般狠心?” 紀敘梵卻是越發好笑:“鄒小姐,我和小夏怎樣,好像與你無關吧?不說我身旁這位蘇小姐爬過多少男人的床,只要我喜歡,她便是個站街的妓女,又如何?” 妓女,這個比喻真貼切。 原來在他心中,我如此地不堪。 我眼眶已是溫熱,實在無法仍笑著站在這里,借故道:“紀總,我先過去將裙子換了吧?!?/br> “這裙子本來就是給你的?!?/br> 紀敘梵看鄒明莉一眼,拉過我的手,揚長而去。 上車以后,知道他不喜歡任何碰觸,我自動自覺蜷到一旁,怔怔地看著窗外景物轉移注意力。 “蘇晨,收起你這一套?!奔o敘梵淡淡道,“何必把自己裝成小媳婦似的委屈?鄒明莉的蠻橫我不喜歡,但你這種故作清高,更讓人作嘔。別把這裙子弄皺了,它本來就不是你配穿的?!?/br> 作嘔? 我愣了好久,方才記得回避。 一轉身,避開他的目光,淚水就涌了出來。 “你不開心,為什么?” 又過了好一陣子,我卻終于將那淚水擦干,左手顫抖著竟越過黑色的皮椅,去觸他放在膝蓋上的手。 這動作突然得我自己也滿心震驚,在別人眼中,自然更是驚世駭俗。紀敘梵微微一震,張凡的車技甚好,這時,車子竟也微微打滑了一下。 紀敘梵揮開我的手,力度甚大,我的手背登時被狠狠摜到椅背上,紅了一片。 “別給臉不要臉,蘇晨,我的忍耐有限度,你的挑逗到此為止?!?/br> 這是他給我的警告,目光凌厲。 是不要臉,但讓他發泄發泄卻并非一件壞事,從看到我身上這條裙子開始,他的情緒就有些繃緊,我不知道為什么。 手很痛,我也沒多加理會,只慢慢縮回裙側。 我想了想,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穿這條裙子,讓張秘書找個地方停車,我脫下來還給你?!?/br> “你以為這裙子你穿過了我還會要嗎?”紀敘梵冷笑。 “也是?!蔽业吐曇恍?。 怎么會和他走到這一步。 那年的相遇,仿佛就是一生? 多么想告訴他,蘇晨便是那年的蘇漫漫。 只是就算告訴他,又能怎樣? 他這么聰明的人,怎么會這么容易便忘掉一個人?除非,從不曾放在心上。情何以堪,那何必相對難堪? 車子在香格里拉大飯店堂前停下。 “呵呵,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那不是紀大哥嗎?真是巧了?!?/br> 我剛隨紀敘梵下了車,便聽到一道戲謔的聲音。一個高大的男子自不遠處走過來,手上一束小巧的花,年輕,清俊,一身黑色阿曼尼,顯得氣質不凡,只是那一臉狐貍般的狡黠笑容與其貴公子的形象甚不搭調。 紀敘梵微微一笑,道:“是巧。大半小時前我還收到貴秘書的電話,說她家老板剛下飛機,不巧機場附近便有家她老板喜歡的五星級酒店。不知什么原因,竟使凌少繞城半圈出現在這里。這酒店四個門,從機場那邊過來,要出現也該在南門出現,凌少卻硬是在北門現身,怎能不巧?” 那男子訕訕一笑,半晌,方道:“既然巧到一塊兒,相請不如偶遇,我也是孤家寡人的過來,不如和你一道用個晚飯?!彼f著淡淡瞥我一眼,又道,“咦,這不是wing嗎?明明是豐滿又風情的人,怎么突然變得瘦瘦巴巴了,這條裙子真漂亮,倒真是可惜了?!?/br> wing,當紅女星,紀敘梵的前任女友。 這人,片言只字沒提到我,卻句句暗諷。我向來忍讓,只是這些日子,堵得慌,紀敘梵于我意義特殊,其他人,我又何須忍讓? 我淡淡一笑,問紀敘梵:“紀先生,這位是?” 紀敘梵看我一眼:“蘇晨,你總喜歡逆我心意,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喚我名字,你卻滿口先生先生,我可不怎么喜歡?!?/br> 我一怔,新戲要開場了嗎?何必當自己是戲中人,就暫且享這片刻的溫柔! “梵?!?/br> 第一次,輕聲喚出他的單名。 紀敘梵伸手攬住了我,那動作宛若做過千百遍般自然,他在我耳邊道:“你眼前這位眼睛有毛病的帥哥叫凌未思,風奕集團副總。想來倒是沒有要將蘇小姐介紹給凌少爺認識的必要,凌少爺眼睛不好,把人認作別的不相干的人,說了也是白說?!?/br> 紀敘梵在幫我?他才思敏捷,一番話下來,凌未思吃憋,卻有苦說不出,只微微哼了一聲。 我心里一暖,道:“方才似乎聽凌少與人并無相約,不知手中的花……” 接著微微一笑,做恍悟狀。 “蘇小姐這話說得好像深諳別人心思似的?!?/br> 凌未思臉色一沉,微微冷笑。 “是蘇晨僭越了,突然意識到凌先生這花是拿來做什么用的,不免得意忘形?!蔽业?,“只可惜還缺樣東西,酒店倒是有的?!?/br> “蘇小姐倒說說看我這花有什么用,又怎樣可惜了?” 凌未思語氣不無嘲弄。 “凌先生說,不曾與人相約,那就并非用來送人。既非送人,這天堂鳥最合適的便是用于祭祀了。不知凌先生這是準備要去憑吊哪位先人?只是,一束天堂鳥不免過于簡陋,顯得凌先生忒小氣,這酒店大堂不是放有些白雛菊做裝飾嗎?那也是祭祀憑吊的佳品,想來凌先生問大堂經理討些,也是可以的。實在不行,我家紀總出個口,想必能行?!?/br> 我說著,手挽上紀敘梵的臂彎,朝凌未思笑笑。 紀敘梵嘴角繃了繃,微微彎起。 凌未思臉色鐵青:“你這女人的嘴怎么這般狠毒!” 一個溫潤的聲音適時插進來:“蘇小姐真是幽默。思,人家蘇小姐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急個什么勁?” 聲音的主人,一個銀色西裝的男人從凌未思背后走過來。他很高,目測和紀敘梵幾近一米八零的身高相仿,比凌未思高上數公分,他眉目間和凌未思有幾分相像,氣質卻截然不同,溫雅雙眸中隱隱透出絲疏離,這是個叫人不易洞悉的男人。這一點上,倒與紀敘梵相若。 “行?!?/br> 凌未思低聲喚了一句,同時狠狠看了我一眼。 我自動將他忽略掉,只是略微戒備地看向那個男子。 紀敘梵目光越過凌未思,朝那男子笑道:“你怎么也來了?” “這酒店你攜美人來得,思繞了半城來得,我約了客戶,最正當的理由反而來不得?”男子笑道,接著又看向我道,“思出言莽撞,蘇小姐請不要見怪。我是凌未行,初次見面,蘇小姐,你好?!?/br> 他臉上有著輕淡的笑意,溫潤如玉。 這巧合又多了樁,是巧合還是其他? 只是,不管他心里如何看待我,至少,這人面上,并不討厭。 “不敢,二公子只是跟蘇晨開個玩笑,蘇晨回之,哪來莽撞一說?大公子客氣了,喚我蘇晨就可以?!?/br> 話一出口,三個男人同時看向我。 我怔住了,心想是不是說錯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跟行的排序?我們是雙生子,當然外貌并不全像,但剛從國外回來不久,對外也一向低調,除了幾個親近的人,媒體也不知道我們誰大誰小?!绷栉此级⒅业?。 “因為你比較矮他比較高啊?!?/br> 對于我的一本正經,紀敘梵和凌未行相視一眼,紀敘梵唇角微揚。 我心下不無緊張,舔舔干涸的唇瓣,說道:“每個名字都包含了父母最初的祝福,謀定而后動,先思而后行,想來這是對長子的期許,因而是未行;而次子,未思也不打緊,自由自在便可,父母對于小兒子都最是溺愛,又有什么比他無憂無慮地生活更好呢?” 凌未行深深看了我一眼,道:“蘇小姐真是蕙質蘭心。這和家父家母起名之初的想法正是如出一轍?!?/br> 凌未思神色有些復雜,方才的不屑卻明顯淡了幾分。 紀敘梵瞥我一眼:“你倒有一套。你的名字呢,又有怎樣的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