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全部回歸，因情緒激動而導致汗水浸濕衣衫。帝宸氣喘吁吁的坐起來，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順著臉頰流淌下來，發絲粘在額頭上，有些狼狽。

    偌大的屋內一片漆黑，帝宸深邃的雙眸泛著冷光，怎么也沒想到天道居然會玩這一手。

    兩世歷劫，讓他在人間活兩輩子？做夢！

    不知回憶起什么，帝宸神色大變，連忙傳音給散人真君「散人，小十七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正在嗑瓜子的散人真君，被耳邊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瓜子皮直接卡在嗓子眼里。

    “咳咳咳——”用力咳嗽，將作死的瓜子皮咳出來。他道「你居然這么快就想起來？~」

    我擦，帝宸這家伙莫不是應了茶樓里說書先生那句“有主角光環的男人都牛逼？”，所以開掛了？

    「魂劍可在你手里？十七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帝宸的語氣有些焦急。

    散人摩挲著下巴，該不該實話實說呢？

    按他這幾日在茶樓聽到故事，他現在的角色應該是神助攻，若是不告訴帝宸十七眼睛的事情，他就會身份轉變成妖艷賤貨。

    呸呸呸！他可不是！

    「中了蝎子精毒，他為了見你吃了藥，藥的毒我可以清除，但眼睛…等你渡劫后再商議吧！」散人真君面色凝重的問「你要的劍干啥？」

    「你過來一下！」帝宸指揮道。

    「為毛不是你過來，小十七還在這呢！」散人真君反駁道。

    「我若過去，今夜就不舍得走了。別磨嘰，來?！沟坼返?。

    他若是看見小十七，根本不舍得走，如此一來耽誤時間，他的眼睛……

    下一秒，散人真君出現在帝宸面前，手里握著一把褐色玄鐵劍。

    “你要魂劍做什么？”

    “自殺！”帝宸干脆利落的說完，伸手拿過散人真君的劍。

    聞言，散人真君跨步上前，疾言厲色的阻止道“你瘋了，魂劍刺入體內，魂魄便會離體遭遇天雷鞭打，那對你的修為大大有損?！?/br>
    “嗯，那又如何？”帝宸手持魂劍，一臉淡然道“兩世之劫時間太長，十七眼睛已經出現兩次的失明，他那么驕傲的人，我怎么會舍得留他一人承受孤單和痛苦？”

    語氣停頓一下，嗓音有些哽咽，繼續道“他曾說愛是陪伴，是在他身邊的每一天，如今我卻沒有陪在他身邊…”

    字字句句滿腔真愛，好的愛情從不是一個器官對另一個器官的反應，而是一個靈魂對另一個靈魂的態度。

    正因愛你，所以要陪你哭，陪你笑，陪你痛苦，陪你一生。

    “哎…”散人真君輕嘆一口氣，他又何嘗不記得，千年前念笑傲視三界，當著眾人面曾說過，他不要三界，他的要只有一個帝宸罷了。

    “你真的不去看看他再走嗎？他醒來后若是發現你走了，還會去尋你的?！鄙⑷苏婢齽竦?。

    這兩人都是愿意將苦留給自己，將無恙留給對方的傻逼，真是笨到極致。

    晚風微微的吹拂，輕輕的揚起帝宸的發絲，冷傲的雙眸仿佛沒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滿不舍。

    他輕聲道“下一世，我會早點回來?！?/br>
    他不敢去見他，怕舍不得走，怕沒有勇氣離開，怕自己會戳瞎雙眸陪他同痛，最終惹得他傷心難過。

    放在心尖上的人兒，莫不說冷熱，就連微風拂過都覺得是狂風突襲。

    散人真君無奈的搖了搖頭，“罷了罷了，我這老命遲早被你們作死…”

    帝宸斜睨他一眼，毫不客氣的懟道“我的生辰比你大一月，念笑實際則比你大5天?！?/br>
    散人“……”

    不是要去死嗎？趕緊死??！反正你有主角光環，別逼逼了，快去死，好嗎！

    散人真君在心里瘋狂咆哮！真是太氣人了。

    帝宸眼底劃過一抹冷光，在揮劍刺向自己的同時，給二泡與二言同時傳音了一句話，隨即便將泛著寒光的刀刃直接捅入自己的心臟處。

    “噗——”

    帝宸雙眸猛地一縮緊，劍沒入身子里。

    “轟隆隆——”天雷再次響起。

    “咔嚓——”一道閃電落在帝宸身上，隨后一道接著一道，狠狠抽在魂體上。

    帝宸的靈體在半空中屹立，不卑不亢的承受鞭撻，一道火光閃過，靈體再次消失不見，想必第二世開始了。

    散人真君眼里劃過一抹不忍，可是去不能上前，若是伸手幫忙，帝宸受得懲罰會更多。

    天道之仁，何在？

    他生平以來第一次質疑，天道的仁慈與世間因果定律，真的是對的嗎？

    驀然，他轉身消失在原地，又回到念笑所在的屋子，思考著明早要如何與傻徒弟說此事。

    ……

    晨，陰雨連綿。

    不知是昨夜的雷聲太響亮，還是夏季大家的睡眠質量太高，今日的太子府眾人起的格外晚。

    念笑緩緩睜開眼眸，視線一片黑暗，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每日醒來的間接性失明，黑漆漆一片的世界讓他更珍惜能看見的時間。

    “師傅，你還在嗎？”他摸索著起身。

    散人真君頂著兩個熊貓眼，連忙上前，見念笑雙眸空洞無神，緊張問道“你的眼睛？”

    “師傅別擔心，一會就好了?！蹦钚芷届o的說。

    散人真君鼻子一酸，心里委實不是滋味，昨夜帝宸受鞭打的一幕幕仍浮現在眼前，今日傻徒弟雙目失明的畫面更是沖擊到讓他崩潰。

    他沙啞著嗓子，吭哧癟肚的說“傻徒弟，為師和你說件事情，你聽完別激動?！?/br>
    念笑心里“咯噔——”一下，忙問道“帝宸出事了？？”

    散人真君嘴角一抽，這死貓崽子有預知能力??？猜的真準。

    “昨夜，他的記憶恢復了，所以…”他在腦里組織語言，卡殼一下，繼續道“所以他去歷下一世劫了，嗯，就是這樣！”

    念笑聽完這話，沉默許久。

    單手捂著臉，悶聲道“師傅，他是不是因我眼睛失明的事，所以加快自己歷劫？”

    若是沒有千年前的一些記憶，念笑是不會說出這話的，他還記得帝宸抱著自己尸體痛哭的模樣，那么清冷的人眼淚咋就那么多呢

    感情是隨著時間凝聚，也是隨著時間加深。

    即使早就知曉愛情里大多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煩人的很，但還是想撲入滾滾紅塵把那人抱得緊緊的。

    也許，這就是愛吧！

    他眼前一片漆黑，反倒更看得清自己內心，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因禍得福呢！

    “師傅，我們回青菊臺吧！”

    “呃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