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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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容早就發現謝清婉的舉止越來越像孩童,想來大約是因為她一生艱難險阻,沒有享受過肆意妄為的童年,此時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就想將從前的缺憾都補回來一般。 每每思及此處,崔容都忍不住一陣心酸。 **** 很快,馬匹的草料和飲水都送至崔容處,馬廄小廝也將喂食情況做了招供。 崔容請獸醫博士辨認,草料確實是上好的品質,喂食情況也并無可疑之處。他還試著用這些東西喂養了自己的馬,依舊沒有出現什么問題。 到底是什么東西使那四匹馬發了瘋? 崔容百思不得其解。 一日,他前去大理寺處理落下的公務時,事情卻有了轉機。 那時崔容剛剛去觀察過自己的馬,到了大理寺,卻遇到杜仲——他已經被調入大理寺做司直。 杜仲剛想說什么,卻忽然動了動鼻子問崔容:“懷舟,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好稀罕……” 崔容心中一動,連忙拉著他問究竟。 杜仲是醫癡,常年浸泡于各種藥材中,靠味道辨別藥材的本事也很厲害。他在崔容身上聞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異香,卻是從不曾聞到過的,一時好奇才會開口相問。 崔容二話不說,拉著杜仲到自己家中,請他辨別那些草料。 果不其然,崔容身上的味道正是不小心從草料上染到的——他終于找到了突破口! 第六十七章、 品香會 杜仲雖然辨出草料中有異香,但他既然不曾聞過這種味道,自然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香。 想到這香氣很有可能就是馬匹突然受驚的原因之一,崔容下決心一定要弄個明白。 長安城里有許多鑒香師,崔容私下請了其中最有名的幾人,把沾染過香氣的宣紙拿給他們鑒別。 令他失望的是,這幾人竟然都不認得那是什么香料。唯有一人提起,對于一些名貴香料,可能長安城某幾位貴女的見識比鑒香師更廣。 崔容和貴女們沒有多少交情,唯一認識的謝清婉現下重傷在身,與她聊天是一回事,讓她勞心勞力崔容卻是不敢。 想來想去,他決定前去拜訪崔世亮——如果能說動十公主出面,以品香會的名義召集貴女們,那再好不過了。 **** 幾日后,十公主在曲江池畔的皇家園林里開辦品香會。 這樣的宴會在貴族中并不鮮見,且因其風雅,實際上很受貴族女眷的歡迎。更何況這次主辦人是最受承乾帝寵愛的十公主,地點又在皇家園林內,一時間貴女們都趨之若鶩,可只有十數名對香料素有研究的才接到了請帖。 到了品香會的日子,貴女們紛紛拿出本事盛裝一新,頗有幾分爭奇斗艷的意思。 曲江池畔一片空地上,輕紗帷帳、絲錦軟榻均已備好,每一榻前還置有小幾,其上放著好的茶果供人品嘗,還有為品香所備的一整套香具——香匙、香箸、香帚、灰鏟、墊片……還有官窯出的上品聞香爐。 眾女相繼落座,十公主便輕笑著一一寒暄了幾句,纖纖素手端著茶杯,動作輕緩從容間透著幾分說不出的優雅尊貴。 與崔世亮成親后,她已從嬌嬌女兒變成了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 寒暄完畢,品香會正式開始。 在座的貴女們都是懂香、愛香之人,平日也喜歡研制獨門香料,這次品香會,她們都帶來了看家寶貝供其他人品鑒。 平國公府的三小姐謝韻靈也在邀請之列。 她是謝清婉大哥的女兒,今年只得十一歲,琴棋書畫樣樣拿不出手,唯獨對香無師自通,仿佛所有的靈氣都集中于此道。 別看謝韻靈年紀小,她調出的香可是長安城小姐們爭搶的對象。因此剛輪到謝韻靈,眾女都屏住呼吸,正襟危坐,神色肅穆地等著。 謝韻靈拿出一白瓷小盒,語調輕盈地介紹到:“眾位jiejie,這是韻靈前些時候調的‘雨過天青’香,請眾位jiejie品鑒?!?/br> 說罷,她用香箸從白瓷小盒中夾出一小塊暗灰色的香,點燃后等明火熄滅,才埋進香爐內的香灰中。 然后謝韻靈一手托起香爐,一手輕罩于其上,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眸,半晌側頭輕輕呼出,這才笑道:“成了?!?/br> 接著她將香爐遞給左手邊的一名女子。 眾女一一品過,有人便道:“這雨過天青香,初聞清冽,回味卻甘甜清雅,香氣如謙君子,真是妙極。我只品出藿香、青木香、安息香、白檀香和沉水香,剩下的卻是茫然?!?/br> 一時間,貴女們又開始討論雨過天青香的配方,末了央求謝韻靈解惑。 “沉水香五兩,丁子香、雞骨香、兜婁婆香、甲香各二兩,薰陸香、白檀香、熟捷香、炭末各二兩……”謝韻靈也不藏私,直接當眾公布了配方,還詳細說明了制法:“這二十味研磨成末,用酒泡軟,待酒氣消散,再用白蜜和勻,放入瓷罐子里,用蠟封上,等上三五月就可取用了?!?/br> 眾人一聽這般復雜,紛紛出聲表示佩服。 十公主也贊道:“謝家meimei真是行家?!闭f罷她話頭一轉:“不過,我這里也有一味香,誰認出來了,任憑她將內庫里的香料挑上三樣?!?/br> 內庫里存有許多番邦上貢的珍貴香料,這誘惑不亞于在吃貨面前擺上絕世珍饈。 于是眾女果然十分有興趣,紛紛催促十公主快將香拿出來。 十公主微微一笑,示意左右捧出一個托盤,其上放有數十張裁剪成方形的宣紙。 “我偶然得到這些宣紙,覺得上面的熏香十分合心意,可惜才疏學淺,竟也辨不出,少不得求教于各位行家了?!笔鹘忉尩?。 眾女連稱不敢,便迫不及待地開始品香。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大多數貴女們都敗下陣來,一個個皺著秀眉,面面相覷,沉吟著無人開口。 只有謝韻靈猶自閉目沉思,面色端凝。 “謝家meimei,你可是有了頭緒?”貴女們紛紛問。 謝韻靈輕聲道:“這宣紙上香氣雖淡,卻仍覺得出沉郁之意,沉郁過后,卻又有幾分剛烈,倒叫我想起一種罕見的西域母子香。這宣紙上的味道,像是母香?!?/br> 她這樣一說,眾女都將信將疑,又湊上去嗅那些宣紙,這才恍然道:“果然如謝家meimei所說?!?/br> 十公主見狀,不動聲色地將那名字默記于心中,面上和眾人一同夸獎謝韻靈,許下進內庫挑選香料的日子,品香會才結束。 **** 都藍跨著一匹汗血馬,目光如鷹隼一般眺向遠處。 他身材高大勻稱,臉型細長,眼珠子是淺淺的褐色,是位頗具異域風情的美男子。不過和大多數突厥人相比,都藍的相貌顯得柔和了些,這或許是因為他有一點中原血統的緣故。 都藍站在一處高地上,他身后是烏泱烏泱的突厥大軍,足有數萬人之多,其中除了先前的突厥士兵,還有從小部落緊急征來的勇士。 這是突厥最后的、也是最強大的力量,他們埋伏在這里,準備給大周軍隊一個突如其來的驚喜。 他腳下幾公里外的平原處,兩軍正在對峙,因為離得太遠,只能模糊分辨出陣營來。 都藍有種奇異的感覺,仿佛這一幕是他期待已久的,以至于他對漢軍的將領也生出一點惺惺相惜的錯覺。 “聽說漢人的王子都風姿不凡,周皇帝也舍得讓他上戰場,可惜了?!倍妓{知道那個令突厥人數次嘗到失敗滋味的將領正是大周皇帝的兒子,突然如此低聲贊嘆。 他手下副將阿史那不由變了臉色。都藍素來有點奇怪的嗜好,可兩軍交戰之際,哪有功夫想這種事?阿史那終于沒忍住開口:“大汗,那人可不是一般的孱弱漢人……” 都藍笑了笑,回身看了他一眼:“這樣的人才,才值得本王親手斬下他的頭顱?!?/br> 遠處的戰場上,突厥將軍磨刀霍霍地高喊:“勇士們,祭起金狼旗,和我上前將漢人殺個片甲不留!” 話音未落,突厥的前鋒軍在阿史那的帶領下,高喊著率先沖了上去。兩軍立時戰在一處,難分難舍。 幾個回合后,突厥軍同前幾次一樣漸漸不敵,邊戰邊退。 這是都藍慣用的伎倆,幾次詐敗退走,舍一點小利,為的是最后一次將敵人引入早就設計好的陷阱內。 大周的軍隊正戰至酣處,怎容敵人逃走,死死咬著追了過來。 最初他們也十分警惕,但前面三番五次如此,大周軍士們早就對突厥人的敗退深信不疑。 都藍按兵不動,眼睜睜看著敵軍慢慢進入攻擊范圍。 還差一點,再一點……漢人的馬比不上突厥馬,只要他們再向前沖個百來丈,就絕無逃脫可能了。 都藍甚至已經看清那漢人皇子的身形,他右手蓄力,抬起輕輕揮了一下。 然而正在這時,那皇子不知從何處發覺了異樣,突然一勒韁繩急速向后撤去。他身后萬余兵士也沒有絲毫猶豫地立刻跟上,整個隊伍眼看著就要退出包圍圈。 都藍怎么能容忍到口的rou又丟掉,顧不上贊嘆漢軍進退有度,直接下令所有人追擊。 以近十萬追擊萬余敵軍,看上去有些殺雞用牛刀,但前面的敵軍里有漢人王子,只要將他拿住,漢軍群龍無首,勢必不是突厥人的對手。 突厥人不愧是馬背上長大的,追著倉皇逃竄的大周軍,就像追著小羊羔的狼群。 眼看著跑出數十里,到一片滿是巨石的戈壁灘上,大周的軍馬終于不堪重負,跑得東倒西歪慢了下來。 就在此時,突厥人已經將他們身后的退路堵了個嚴嚴實實。都藍朗聲大笑,在他看來,敵軍已是窮途末路,就等著他的勇士們宰殺了。 漢人王子并未見慌亂,轉身立定,幾個手勢下來,身后兵士已列出陣型準備迎敵。 都藍靜靜將那張沉著的俊臉端詳一番,嘴角幾乎掛上笑容。他看了身邊副將一眼,副將心領神會,上前叫陣勸降。 忽然間,一支利箭從漢人王子的身后射出,直接射向那副將的門面。副將眼疾手快,一刀將箭劈飛,口中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來了。 “廢話太多?!睗h人王子朗聲道,神色沒有一絲變化。 都藍心中一動,目光環視,忽然有些不妙的預感。但他已來不及細想,大周軍中忽然號角聲四起,數百面旌旗忽然憑空出現在巨石之后——是伏軍! 伏軍如潮水一般遮天蔽日地涌出來,乍看之下竟數也數不清。箭矢如暴雨般射出,猝不及防的突厥人頓時慘呼連連。 都藍這才知道自己上了當,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第六十八章、 大勝突厥 突厥人在這場戰爭中投入了很多,可以說是置之死地,只求后生。因此都藍求勝之心是極為強烈的,為了贏得勝利,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但此時都藍突然醒悟到,自己被騙了大周的軍隊將計就計,佯裝被他的詐敗所騙,實際上,是為了將突厥軍隊引入這個陷阱中。 都藍一意識到這一點,當機立斷決定退兵,以無心對有心,這場仗他已經輸了。 但突厥人的軍隊太龐大了,前方雖然已遭變故,后方軍隊卻并不知情,仍然不斷向前涌,一時間陣型也變得混亂。 好容易調整完畢,待要撤兵時,又遇到了新的阻礙——在混亂之際,一隊周人騎兵已經將他們后退的路擋了個嚴嚴實實。 如果不是身在其中,都藍甚至覺得這場景有點好笑,本來是都藍慣使的計謀,卻被漢人王子倒過來用在他身上。 用一句漢人的話說,這大概就叫做自食其果吧。 都藍停止后退,又轉向那年輕的漢人王子,用幾乎稱得上標準的漢化說:“我是突厥可汗都藍,對面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