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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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三公子磕了個頭:“草民馬玉郎,是馬員外的三子?!?/br> “本官問話,按律你需如實作答,你可明白?”崔容道。 馬三公子低著頭說:“草民明白,草民不敢有一句虛言?!?/br> 崔容滿意地點點頭,開始正式問案:“馬玉郎,你父親報衙門說你七日前失蹤,這些日子你身在何處?又為何不回家露面?” 馬玉郎又磕了個頭,這才道:“草民與崇明武館的孫教頭之間有私情……” 這句話一出,堂上頓時嘩然一片,崔容不得不狠狠拍了幾下驚堂木,才令馬玉郎繼續說下去。 “七日前,草民夜里瞞過家人與孫教頭在城南的樹林子里見面。誰知林子里還有別人……” “還有誰?”崔容追問。 馬玉郎道:“是一對男女,草民并不認得,但孫教頭說那男的叫趙二?!?/br> “繼續?!?/br> “是。不知為何那趙二認出來草民,孫教頭怕與草民之事被他說出去,便道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他們二人滅口。那趙二腿腳快跑了個沒蹤跡,孫教頭氣不過,就將那女子用腰帶勒死了?!?/br> 圍觀的百姓們一聽周云兒竟然是給孫教頭殺害的,頓時吵嚷起來。崔容也不催,等他們安靜些才繼續問馬玉郎:“當時你在干什么?!?/br> “草民起初嚇呆了。但孫教頭道他殺了人,草民也脫不了干系,這件事還得想法子瞞過才成,便令草民助他將那女子搬到趙二家。為了掩蓋脖子上的勒痕,孫教頭將那女子的頭顱砍下,包在衣服里帶回家。 草民這時清醒過來,十分害怕,就說要去報官。孫教頭怕事情敗露,便將草民鎖在他宅子的地下室內,每日送飯?!?/br> “何人與你送飯?”崔容問。 馬玉郎道:“起初是孫教頭,這兩日便都是管家了。大人,草民之言句句屬實,草民的確不曾對那女子動手,求大人從輕發落?!?/br> 崔容并不理會馬玉郎的哀求,令他簽字畫押。 馬玉郎無法,畫了呀,當堂的錄事便將口供像百姓們誦讀一邊,然后差役給馬玉郎上了重枷,押下死牢監候。 “傳管家!”崔容下令。 帶管家被帶上堂,崔容便厲聲喝道:“管家,你為何殺害主家孫教頭,又是如何動手行兇,還不速速招來!” 管家卻是個油滑的,磕頭大呼道:“崔大人,草民實在是冤枉??!那馬三公子……小人也是一時害怕才瞞了下來,草民并不曾殺害我家老爺,老爺是突發心疾才去了,此事有武館的大夫作證?!?/br> 到了這時候還打算狡辯,崔容心下冷笑,口中道:“傳武館大夫!” 經過審問,武館大夫說孫教頭半夜心口疼,他查看過既無外傷也無中毒跡象,只能是突發心疾。 但孫教頭身體強壯,且家中從未有人患過心疾,為何突發此病,大夫也不能解釋。 聞言,管家眼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來。 崔容眼尖發現了,握緊了拳頭。沉默片刻,他突然做出了一個十分冒險的決定:“來人,開棺驗尸! 第四十章、小青天 崔容十分清楚自己走了一步險棋。 俗話說死者為尊,將已經入土的棺槨再起出來,這無疑是對死者和其家族尊嚴的褻瀆——更不要說孫教頭手下還有多少學徒了。 如果開棺后找不到孫教頭被害的證據,那么崔容輕則引咎辭官,重則恐怕要受到律法的懲處,不管怎樣從此仕途就完了。 因此他話一出口,一旁的主簿就忍不住開口勸阻:“小崔大人,這事你得三思啊……” 崔容神色不變,語調淡定地堅持道:“我意已決,請相士過來算吉時吧。 主簿見狀,欲言又止地看了崔容一會兒,最后搖搖頭去吩咐手下差役。 事實上,崔容內心并不如表面上這樣鎮定自若,但這是他經手的第一個案子,不得不辦得硬氣漂亮一些。 那管家分明是心中有鬼的,如果就此放過,后面想再提起此案,豈不是更加名不正言不順? 現在只能祈禱能從孫教頭的尸身上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了。 崔容是在賭。 用自己的前途,甚至身家性命在賭。 **** 圍觀的百姓們一聽要開棺驗尸,立刻奔走相告。沒過多久,孫教頭的墓地旁幾乎都給圍的水泄不通。 等崔容到的時候,他簡直懷疑是不是半個長安城的人都聚集到了此處。 差役們在墓xue旁擺放了案桌、凳子,布置成為臨時衙廳,崔容就坐在案桌后,臉色凝重地等待著。 剛剛被起出的一口黑漆棺木被放置在中央空地上,幾名差役正在清理上面的泥土。仵作已經在一旁待命,待棺蓋一開就上前勘驗。 管家也被帶到現場,他一見此情形,奮力掙開差役的桎梏,踉蹌幾步奔向棺木,將整個身體伏在棺蓋上,恨聲對崔容吼道:“你這黃口小兒,你污我謀害主人不說,此時竟敢辱我主人尸身,簡直欺人太甚!” 跟來的崇明武館的學徒也是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若不是現場外圍有差役護衛,難保會發生什么事。 “把他拉開?!贝奕堇淅涞卣f。 差役應聲而動,強行將管家拉開。管家猶自掙扎不止,口中聲嘶力竭地大叫:“你這昏官,竟如此魚rou百姓!若開棺勘驗不出什么名堂,我看你如何向父老們交代!” 管家激憤的態度也感染了周圍的百姓,周圍的議論聲漸漸打了起來,眼看局面就有失控的跡象。 崔容站起身,向四周拱了拱手,鄭重地說:“眾位父老作證,若本官果真冤枉清白,定自會向皇上請罪,給孫教頭一個交代?!?/br> 見司直大人將話說到這份上,百姓們也平靜下來。但所有人都明白,這種平靜不過是暫時的,一旦崔容真的失敗,他將直接面臨如巨浪般洶涌的怒意。 崔容已被逼上梁山。 他閉上眼睛,靜靜立了片刻,終于一揮手對差役道:“開棺?!?/br> 差役們用鑿子將棺蓋一點一點撬開,瞬間一股難以名狀的氣味就彌漫開來,令站得較近的百姓紛紛用袖子掩住口鼻往后退。 孫教頭的尸首被小心翼翼地搬出來,放在一旁的草席上。 因為天氣已經轉熱,所以僅僅幾日,孫教頭的尸首已經開始呈現腐爛的跡象。他臉上的表情還算平靜,但眼睛睜得極大,微微向外突出著,似乎死前看到了什么不能置信的事情。 “看來孫教頭的確死不瞑目啊……”有人悄悄議論。 管家的臉色有些難看,緊接著他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又博得了不少人的唏噓感慨。 仵作先上前仔細查看尸首的外表,并未發現異常;然后他掰開尸首的眼皮、牙關、耳孔甚至下身一一查看。 崇明武館的學徒們見狀,一邊大叫著“住手”“休得辱我師父”等話,一邊差點沖破了差役的阻攔。 崔容不得不增派人手,以保證現場的秩序。 仵作驗看完畢,又伸手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地檢驗孫教頭全身的骨骼。大約兩炷香的時間之后,他抬起頭對崔容躬身:“大人,尸首骨骼完整、沒有中毒跡象,下官并未發現異常?!?/br> 這句話如同一聲炸雷,管家和崇明武館地學徒們憤怒地大叫“昏官!”“欺人太甚!”,連百姓們也大多露出怒容。 崔容覺得腿腳有些發軟,他扶住案桌,強撐鎮定地對仵作道:“再仔細驗一遍?!?/br> 仵作十分無奈地看了崔容一眼,大約是覺得這個命令不過是多此一舉。 崔容背上冒出了冷汗——難道他真的判斷錯誤了? 就在此時,從人群中走出一人,用四平八穩、不緊不慢地語氣道:“非也非也,這位仵作所言不實,尸首分明有蹊蹺?!?/br> 崔容聞聲一看,大喜道:“子衡兄!杜大人!” 來人正是杜仲。 仵作見他與崔容甚為熟稔,不好發作,強忍著怒火道:“這位大人的意思是下官有意欺瞞?大人既非醫師也非仵作,憑什么口出此言?” “兄臺誤會了,”杜仲一本正經地指著孫教頭的尸體解釋,“你看這具尸首,眼球充血,嘴唇發紫,分明是臟器急速出血所致。而通常臟器出血者,死前經歷難以忍受的痛苦,表情應該十分可怖。孫教頭表情安詳,想必初時已經失了神識,這便十分蹊蹺了?!?/br> 那仵作聽完杜仲一席話,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對杜仲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又返回孫教頭的尸首旁,俯下身在他胸口處仔細檢查,連一處銅錢大小的青黑色胎記都沒放過。 正在此時,仵作動作一滯,神情頓時凝重。他又探了兩下確認,然后驚聲道:“大人,死者胸前被刺入了一枚銅針!” 緊接著,仵作將銅針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眾人一看,那桐針足有四寸長,沒入體內能將心臟穿個透! 那銅針正好刺在孫教頭的胎記處,十分聰明地掩去了出血留下的痕跡,是以仵作初次并未察覺。 不僅如此,仵作接著剖開了尸首,從其胃中驗出了殘留的麻藥??磥?,孫教頭是先食了帶有麻藥的食物,接著被人刺穿心口而死——兇手是誰,已經昭然若揭。 先前還對崔容激憤不已的崇明武館學徒,此時全都瞪著管家,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崔容未免節外生枝,立刻下令將管家帶回大理寺。 **** 經過一番審理,管家對毒殺孫教頭的事實供認不諱。 原來這管家對周云兒傾心已久,正打算去周府提親的時候,周云兒卻失蹤了。后來他無意中知道了孫教頭做下的好事,便殺了他為周云兒報仇,還打算在風聲過去后一并解決了馬玉郎——誰知沒來得及下手便東窗事發了。 至此,無頭女尸案終于水落石出,連帶一干人犯也系數落網。 馬玉郎雖未親手殺害周云兒,卻是孫教頭的幫兇,按律流放;管家雖事出有因,但卻以殘忍手段殺人行兇,判秋后處斬;至于孫教頭,因為人已死亡,便按律沒收家產,悉數充入國庫。 這判決可以稱得上大快人心,崔容年紀輕輕,但行事果敢、明察秋毫,將案子辦得干凈利落,因此在百姓間得了個“小青天”的稱號。 塵埃落定,崔容擺酒宴請杜仲,以謝他臨危相救之恩。 杜仲滿面悵然:“進不了太醫院,能進大理寺也比做朝議郎好??!噫吁戲!時也命也……” 他說的無意,崔容卻是聽者有心,盤算著杜仲一身本事,卻是不該就此埋沒——不過這事需從長計議,他此刻也只能先放在心中。 **** 無頭女尸案得以迅速偵破,即使不乏運氣成分,但崔容的能力也確實不容忽視,令他迅速在新晉進士中脫穎而出。 王遠光笑瞇瞇地稱贊道:“不錯!不錯!本卿果然沒有看走眼,崔司直年少有為,前途不可限量??!” 雖然入大理寺已有些日子,崔容還是不習慣王遠光如此直白的風格。他當下就躬身行禮:“大人謬贊了!這是下官的本分?!?/br> 王遠光又是搖頭又是嘆氣,大為可惜地道:“你這人,什么都好,就是為人太過嚴肅了。這樣吧,下個休沐日,你跟我去個地方?!?/br> “……去哪里?”崔容無法忽視心中不詳的預感,但王遠光執意要賣關子,怎么也不肯透露,只能作罷。 王遠光有道:“對了,此次辦案的詳細經過,我以呈報圣上。想來崔司直要喜事臨門了!” 崔容自是道謝不迭,此事不提。 再說崔世卓,離開長安一月有半,他終于回來了。 陳氏一把抱住兒子,“心肝兒”、“寶貝兒”地叫個不停,一會兒說崔世卓黑了,一會兒又說他瘦了,總之這次離家,崔世卓一定受了非人的苦楚,最好日后都呆在她身邊才好。 崔世卓扶著母親坐下,又笑道:“哪里就如此夸張,不過是替殿下辦了趟差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