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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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客廳的屋子也不大,方桌一張并數張圈椅,靠窗的一側,擺放了軟塌和躺椅,一端擺著一張小幾,上面擺放著幾冊書,四壁也不是空空蕩蕩的,掛了幾幅畫。 傲雪紅梅圖、綻放的水仙花、蝶戀花、孔雀圖,畫的張幅都不大,他一一看過去,細看才知道蝶戀花和孔雀圖,不是畫的,而是兩幅繡品,不論是花朵還是孔雀,都栩栩如生。 她竟然把繡品裱了掛在墻上當畫作,和紙畫穿插,難辨真假。 知春領著丫鬟們將飯食擺上方桌后,蘇惟眇才姍姍來了,她換了一身衣衫,素淡的綠色,衣襟、袖口處繡了些花朵。 “趙大人,請坐!”她看他,指了指椅子。 一旁的木架子上已經放了裝著清水的銅盆,他走過去凈了手,用搭在一旁的干布巾擦了手,才走過去在她的左手一方坐下來。 涼拌黃瓜木耳、白灼菜心、魔芋燒鴨子、竹筍炒rou絲。 很家常的菜,就像從前一樣。 他有多久沒有同她一起同桌吃飯了? 上一次還是在府中,時隔許久了。 “怎么?菜不合口味?”蘇惟眇看他盯著面前的菜,半天不動。 “沒有,很好?!彼剡^神,立刻搖頭,拿起筷子。 “你臉上有傷口,魔芋燒鴨子少吃點,里面放了不少姜蒜香料,涼拌菜里放了不少蒜,可以酌量,其他的但吃無妨?!碧K惟眇說完,舉筷夾菜,慢條斯理吃了起來。 “好?!彼麘?。 他夫人真是太貼心了,有沒有?他心里起了波瀾。 吃飯過程中,無人言語,倒也不算怪異,因之前兩人用餐時,也不怎么說話。 寂靜地吃過飯,蘇惟眇摸了摸肚皮,覺得自己吃太多了。 哎呀,比平時她一個人吃飯要吃得多啊。這樣下去,非得長胖不可。 “怎么了?”他放下筷子,見她臉上浮現愁緒,當即問道。 “沒事,”蘇惟眇臉上的愁緒瞬間消退,起身,“那我就不送大人了?!?/br> “飯后不宜立刻走動,容我稍坐一會兒了?”他語氣柔和,如春天的和風。 也是,蘇惟眇沒再反駁。容人家再多休息一會兒。 知春帶著兩個丫鬟進來收拾桌面,他二人起身走到窗前的矮榻和涼床邊。 蘇惟眇動作隨意地在搖椅上坐下來,掩嘴打哈欠。 哎,一吃飽就犯困! 趙海潮在一邊的涼床上坐下,看到矮幾上幾本書,其中一本正是《朱子家訓》,他伸手取來,果真是他想的那一本。 “今晚竟然沒有月亮!”蘇惟眇望著洞開的窗外的夜空,只有璀璨群星閃耀著,忍不住感嘆。 她看了會兒星空,偏頭,發現他手里拿著一本書。 “是《朱子家訓》啊,”她湊近看一眼,“正好,你一會兒走的時候帶回去吧,這就是你那本。當時搬走的時候,沒找出來還你?!?/br> 那幾本書都是游記話本之類的雜書,只有這本《朱子家訓》是個另類,與其它書格格不入。 “你看到哪里了?”他翻開書頁,想看看有沒有書簽什么的,誰知空無一物。 她一個字也沒看,除了封面上那幾個字,索性閉嘴不答。 他睇她一眼,她坦然自若。 你管我讀不讀?你管得著嗎?她移開目光,望著窗外,翻了個白眼。 到趙海潮離開時,蘇惟眇盯著他,要他將《朱子家訓》帶走。 他沒有拒絕,拿著書,出門走了。 這才對嘛,蘇惟眇抱著胳膊,倒在軟塌上。 躺了一會兒,叫知春來給她捏肩膀。 - 次日,蘇惟眇回來得比較早,照例去江瑜那兒匯報工作,然后回到自己屋里,洗手洗臉,衣衫也沒換,倒在軟塌上睡著了。 驅蚊香點著,一點一點彌漫在房間里。 她枕著右臂,酣然入睡。 趙海潮走進屋子,就看到了躺在軟塌上的人。 知春正要去叫醒,被趙海潮攔住了。 “讓她睡吧?!彼p聲說。 知春有些糾結,一方面覺得小姐就這么睡在這里,不大好;另一面又覺得兩人怎么著曾經也是夫妻,應是不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吧? 迫于趙大人的威勢,她放下茶水瓜果后,就出去了。 只盼著小姐早點醒過來吧。 他在方桌邊靠墻的圈椅上,坐了一會兒,眼光總是不受控制的瞟向某個方向。 反復幾次,他起身,輕手輕腳走過去,傾身瞧她安靜睡顏。 蘇惟眇醒來時,入眼是昏黃的燈光,她起床向來不肯利索的爬起來,總是要磨磨蹭蹭的,尤其是現在她獨自居住,更是隨心所欲。 她翻了個身,打哈欠,伸懶腰,才堪堪清醒過來。 當她看到端坐在一旁的涼床上,看書的趙海潮,她確實有些被嚇到。 “你來多久了?”她揉了揉眼睛。 “來了一會兒?!彼哪抗鈴臅撋弦崎_,對上她的目光。他的語氣溫和,如同被陽光照得溫熱的湖水,不冷不燙,恰到好處。 這人還真是!雖他以前說話語氣泰半都是溫和的,但總透著幾分不自知的冷漠,這點她深有感觸。 如今嘛,又是另一種溫和,冷漠悉數卸掉,甚至帶著幾分溫柔。 這是受刺激了,還是轉性了? 她本想說“你別動我的書”,又想著他昨天在這屋,今天又來了一會兒,沒準早就把她那幾本書的書名都知道了,索性閉嘴。 天氣太熱了,總是瞌睡連連,又很難睡得好。 她起身,埋頭找鞋子穿上,徑自出去了。 - 今天的晚餐,照舊四個菜:涼拌雞、虎皮青椒、香菇油菜、海帶豆腐湯。 香氣撲鼻而來,蘇惟眇覺得更餓了,招呼趙海潮趕緊入席。 “你今天去機器織布局了?”他慢吞吞的走過來,輕聲問道。 “是?!碧K惟眇詫異他問她的行程,轉念一想,她去織布局這事,他很好知道。畢竟他是機器織布局的總辦。 他以為她會再說些什么,可是她開始吃飯了。 他垂下眼睛,舉筷用餐。 寂靜無聲,只有筷子與碗碟相碰撞的聲音。 蘇惟眇還是覺得困乏,吃飯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 “趙大人,我可以問個事嗎?”她丟下了筷子,看向他。 “當然?!彼氏驴谥惺澄?,竟然有些緊張。 “當初江瑜被陷害一事,后來有查出什么嗎?我還是覺得竹院有問題?!闭f起此事,蘇惟眇不由得皺起眉。 “沒有證據,亦沒有相關線索?!彼卮?。 “不可能毫無痕跡,一定有哪個環節不對?!彼笫滞兄掳?,右手屈指輕輕扣著桌面。這是她思考時,無意識的小動作。 她手指纖細白皙,一下一下扣著桌面,他看在眼里,仿佛扣在他的心弦上。 - 蘇惟眇替江瑜上機器織布局做事,她做得很順手,原本江瑜就制定好了各項規矩制度,照章辦事即可,她也不過是盯著些,不讓出什么紕漏。 機器織布局上下的人,都知道這位替江瑜做事的是趙大人的前夫人。 趙海潮也每天準時去吃晚飯,蘇惟眇也沒有多費心,反正每日三餐都是廚娘按照她開的單子來做的。 人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新任巡撫大人趙海潮的三把火會從哪里燒起來。 巡撫衙門的官員們,心都吊著呢,雖然他們中有些人對趙海潮也算認識,只知道他剛正不阿,鐵面無私,賞罰分明,這樣的官,對百姓對國家,無疑是好的,只是對下屬官員們,恐怕就未必了。 趙海潮在擔任布政使期間,著力于搶救安置災民,親自在前線指揮工作,在水災退去后,大力抓水患治理和災民返鄉安家方面的工作。許多事情都要親自過目,方才準允。 在安置災民方面,邀請城中鄉紳富商,親自游說他們捐糧捐物。 他自己以身作則,捐了大筆銀子,他的岳家不僅捐銀子,還捐糧食,給他掙足了面子里子。 凡事皆有利弊,主政官員大事小事都抓在手里,不放權,底下的官吏也不好開展工作。 相反,趙海潮又讓他們失望了,在水患治理、災民返鄉安家的工作初步落實后,他也征求各衙門有司的人商討長治久安之策,令行禁止,絕無怠慢。 他實在是會做官,會做事,該他年紀輕輕就當了巡撫大人。 - 這天趙海潮來到巡撫衙門,召集幕僚屬官開會,在座的眾人,心里都突突的,巡撫大人上任已經有些日子,一來忙于與上一位的事務交接,二來關注重點在機器織布局。 雖然機器織布局所產生的利潤,官府只占兩分,可這是省內頭一份的,必定要做出個榜樣來,一來好對上有個交代,二來也是希望機器能帶來發展,三來也不枉費他辛苦籌劃。 故而,新任巡撫趙大人,一把火都沒有燒。 今兒把眾人叫來,怕是要開始燒火了。 “今天請各位來,開這個會。第一個,青石寨匪幫為禍已久,不能再任其發展,須當商量個對策來;第二,如何給返鄉災民減免稅賦?!壁w海潮坐在主位上,面容沉靜,聲音洪亮而清朗,言罷環視眾人。 “大人說的是,青石寨確是危害極大,許多過路的商人被打劫,”一個官員道,“只是青石寨的匪徒,大多都窮兇極惡,武藝高強,之前有幾個縣的衙門聯合起來,剿了幾次,都沒能成。結果,青石寨的匪徒愈加囂張?!?/br> “是啊,大人,幾十幾百個衙役哪里是那些匪徒的對手,定要上報朝廷,派駐軍出動,方可一舉剿滅?!庇忠粋€官員說。 兩人說完,引得不少人附和。 “不過青石寨匪徒眾多,我們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人,貿然出兵剿滅,恐怕不能一網打盡??上忍狡鋵嶋H情況,再次上報朝廷,或許更為妥當?!币粋€官員提出建議。 有人開始獻言如何刺探青石寨的實情,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好生熱鬧。仿佛下一刻就要親自挽起袖子,上青石寨剿匪去。 “看來眾位的意見,都是剿滅了?”趙海潮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茶,問道。 眾人面面相覷,目瞪口呆,今兒不就是商量如何剿匪嗎? ※※※※※※※※※※※※※※※※※※※※ 看文的小可愛們,日安~戳一戳收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