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頁
萬一在這樣的幼獸期被人抱走賣了,只怕尊貴的皇后娘娘會恨不得毀了人類這一種族。 待到第二日尋他尋的焦頭爛額的帝后二人找到此處,小白澤變再也控制不住地嗚咽了幾聲,一頭跳起來,直直躥入父親懷中去—— 壞人! 里面兩個,都是大壞人! 這幾日中,帝都內喜事不斷,不僅北靜王娶了個男妃,世家柳家也與清貴林家連了姻,娶了林大人的嫡女黛玉。這幾家人家均是帝都中響當當的人物,一時間倒是鬧的城中各家商鋪個個售盡,人人臉上都是喜笑顏開的模樣,活像是過年一般。 到了出嫁那日,十里紅妝擺出來,怎能不羨煞眾人? 百姓一邊看,一年嘖嘖地盤算。一路算下去,好家伙,光這陪嫁便有三四十萬兩之巨!普通的百姓家過日子,一年也不過三四十兩,這三四十萬兩......嘖嘖嘖,簡直相當于是娶了個金娃娃回家??! 更莫說那些林家祖傳的名貴字畫,皆是孤本,甚至難估出一個價來。還有紫檀木打造的精美絕倫的拔步床,乃是黛玉方出生時便命工匠做的,精雕細琢做了十幾年,細細鏤刻了軒窗修竹、亭臺樓閣,安插的細密卻不雜亂,最是難得的。 原來林如海唯有黛玉與林墨一子一女,林墨向來是與jiejie親密的,先與父親說明:這世道女子本就生存不易,須得多陪嫁她些錢財方好安身。父子二人既如此想著,便將那精巧之物都與黛玉帶著,壓箱銀子也放了兩萬兩,如此仍覺心內不足。 唯有寶玉聞聽黛玉嫁人,不知在房中又哭又鬧了多久,鬧的賈母也焦頭爛額無計可施。只是黛玉已然出嫁,生米已煮成熟飯,再沒有什么辦法的。她便只能從寶玉處著手,哄勸著寶玉莫要再鬧。 哄來哄去皆不中用,最后還是賈瑯牛氣哄哄回了家,二話不說將黛玉的畫像拿與他看。 寶玉定睛一看,險些被嚇了個倒仰,氣道:“瑯弟弟,你這是作甚?拿著這種青面獠牙的魑魅魍魎嚇我做什么?” “什么魑魅魍魎?”賈瑯嗤笑道,毫不客氣地將那畫像湊到寶玉眼前,“這可是林meimei!” ”你莫要哄我,”寶玉不信道,“林meimei那樣絕世出塵的美人兒,怎會......怎會是......” 他說著說著,面色不禁變了變,一下子呈現出病人般慘白的顏色來。賈瑯覷著他這樣的神色,笑道:“想起來了?” “可是,可是林meimei......”寶玉語無倫次地說著,他像是遭遇到了什么天大的打擊般,死命地抓住賈瑯的衣袖,“林meimei,林meimei是不一樣的......林meimei應當一直那般,她怎會變呢?” 在寶玉辨不出美丑后,他再不曾見過他心心念念的林黛玉。因此,他記憶中的黛玉本該永遠是那等天人之姿,嬌嬌弱弱地倚著細柳,眉間全然一段天然的風流態度。 她嗔時,笑時,泣時,莞爾時......本都該是那般風流婉轉,動人心腸。而不是他此刻看到的這般青面獠牙的可怖形象! “你且省省吧,”賈瑯笑了聲,瞥著他,“你以為人都是不老的不成?哪怕你眼中的美人仍是昔日形象,她也總有一日會遲暮,會垂垂老矣——那時,你又待如何?” “還能如何?”寶玉脫口而出,“一嫁人,便變成那死魚眼珠了!哪還有何珍貴之處?” “虧你自詡惜花之人,”賈瑯毫不客氣道,“你戀的,不過是那些正在綻放的花罷了!可哪里有花是永遠綻放的呢?你又憑什么認為,連自己也養活不起的你有本事去護住這些嬌嫩的花呢?” 他再也不愿與寶玉浪費這些個口舌,徑直走出了門去,徒留寶玉怔怔地留在原地。他像是終于意識到了這件事,黛玉再出塵,也是凡人,總要經歷生老病死——而當她垂垂老矣的那日,自己是否還能如此情寄于她? 盡管他想要理直氣壯地回答是,可他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寶玉是知道自己的,他怎能、怎能忍受,和那樣的老婆子一同生活下去! 他面色灰白坐在那處,久久不言。自此之后,再不鬧著要去找他的林meimei了。 三兩下打醒了自認癡情的寶哥哥,賈瑯便又回了北靜王府。他這幾日一直覺著身子有些不適,吃什么都吃不出味道來,淡的簡直能長出蘑菇。因而這些日子,小廚房做的白玉竹蓀都變成了麻辣竹蓀,紅艷艷一層辣油鋪在上頭,還有碾碎的白芝麻,一顆顆,誘人的很。 水溶蹙著眉看他一口吞掉一個竹蓀,擔憂的很:“這么辣,阿柒,你覺得舒服嗎?” “哪里辣了?”賈瑯莫名其妙地扭頭,張開被辣的通紅的嘴無辜地看他,“一點也不辣??!” 水溶:...... 他將人拉過來,探探少年的額頭:“不燒啊?!?/br> 賈瑯瞪了他一眼,繼續吃自己的,很快便呼嚕嚕扒完了一碗飯。望著那光可鑒人的碗,北靜王無聲地嘆了口氣,默默地揮手示意林管家去叫個太醫來。 診完脈的太醫抖的像篩糖似的,將腰深深地彎了下去:“回王爺,王妃,王妃有喜了!” 轟隆一聲,晴天霹靂了。 “有喜了?”賈瑯在床上一下子擁著被子坐起來,不可思議道,“王太醫,您莫不是糊涂了——我可是男的!” “這個微臣自然知曉,”王太醫又是皺眉又是嘆氣,顯然也是極不愿相信,“可您的這個脈象、它可就是有喜的脈象呀!這個微臣總不能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