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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這一夜,夜色正濃時,不知何處的歹人挖開了一處墳墓,將其中的一具死去許久的女尸挖了出來,讓她得以重見天日。 蘇家的墓皆在一處,當看墓人因著要起夜打著哈欠從這里走過時,被那長長的裙擺絆了一跤,罵罵咧咧回頭時,便正對上了一具掛在林中的女尸。 那女子面色如常,裸露出來的肌膚上一塊尸斑也無。雙目圓瞪,只是脖頸間一道青紫勒痕,看上去駭人的很。她隨著這夜間的風幽幽地擺動著,簌簌的衣擺在看墓人頭頂來回飄動,讓看墓人渾身一哆嗦,幾乎要哭出聲來。 “鬼啊——鬼??!” 第二日,蘇家大小姐化為厲鬼重見天日的消息便傳遍了所有的大街小巷,甚至把昭寧公主有情郎的消息都壓下去了幾分。人們口中熱議的,皆是此事。 “你可聽說了?” “自然!” “這定然是有什么冤屈,不然病死的女子哪來的這般大的怨氣,竟然徒手挖開了墳墓爬了出來——” 而為何兩年后才出來也很快有了定論。 “自然是挖通墳墓用了這許久時間!”一個百姓信誓旦旦道,“真的,我都親眼見過,夜間從那附近通過,都能聽到沙沙的挖土聲!” 且不說這件事究竟又與了民眾多少談資,只其中一件,便令英明神武潔身自好的蘇大人頭疼的很。原因無他,蘇清脖子上那一道勒痕實在是太過醒目了些,無論是誰也無法相信,她是因著重病死的。 “并無任何病重的痕跡?!?/br> 仵作查看了蘇家大小姐的尸體后,篤定道,“這分明便是勒死的,可憐了這蘇家小姐,還未出閣,怎便落得了個如此下場!” 蘇釗在一旁急的幾乎要跳腳,生怕這仵作看出蘇清早已懷有身孕??上∑娴氖?,幾個仵作看了許久,似乎也未曾看出此事。 他哪里知曉,為著蘇清的名聲,賈瑯讓那些個神仙做了些許手腳——這樣一個全然無辜的女子,不該成為那些個香艷的傳聞的主人公,讓一堆人對著她遐想非非評頭品足。她這樣干干凈凈清清白白的來,便該還她個公正,讓她干干凈凈清清白白的去,方不負她這般的蘭心蕙質。 “既然是勒死的,大人為何要謊稱小姐是病重的?”另一個仵作直直地看著蘇釗,厲聲問道,“大人莫不是在掩藏些什么?” “掩藏什么!”蘇釗氣的險些將自己的胡子揪下來,“你一個小小的仵作,居然也敢與本官這般說話——” “下官以為,這與官職并無何關系?!蹦秦踝鞑槐安豢旱?,“還望大人與天下人一個解釋才是!” “無解釋!無解釋!”蘇釗憤然揮袖,“此事與本官一點關系也無,你們莫要找到本官的頭上!” “這可是您府的小姐,”仵作不可思議道,“如何能與您一點關系也無?” 這事很快便傳到了惠帝的耳中?;莸圻@些日子里天天看蘇釗上蹦下跳指責皇帝的女兒,早就看的厭煩了,覺得對方眼中已然沒有了天威。因而聞聽此事,便撥了個刑部的官員前去徹查,讓對方三日里給自己個結果。 只是此事畢竟已經二年之久,許多證據皆已不見,官員頭疼的很,一點思緒也無。 蘇家大小姐又是個遵守女德的典范,在世時的行為舉止,再無人能挑出一點兒錯來,實在是看不出究竟何人要害她性命。官員無法,只得日日登門拜訪蘇府,妄圖在蘇釗這處挖出一點消息來。 然而蘇釗咬定了牙關,只說他也不知小女死于何人之手,因著太過悲痛又不愿損她名聲,故借著病重的由頭下了葬。說罷老淚橫流,對天長嘆為父無用,倒讓那官員不好再說些什么了。 事情轉眼又陷入了膠局。 這日,蘇夫人正于家中繡花,方繡了兩針,忽的想起來仍未見到小女兒,不由蹙眉道:“二小姐呢?此刻怎還不來與我請安?” 清荷忙去了蘇婧的院子查看,這一看卻是大驚失色,忙忙地沖進來道:“太太,二小姐、二小姐不見了!” 主仆二人忙匆匆趕去,只見房中窗戶大開,于窗外的花木中尋出了一長串腳印,一路通往府外去。而那些個小丫頭早已萬事不知,躺倒在地,一點蘇醒的跡象也無。 這一眼,蘇夫人的身子便猛地一軟,一下子癱倒了下去。 “太太,太太——” 清荷一把扶住她,著急的幾乎要掉下淚來,“這莫不是有了歹人了!太太,這可怎么辦才好......” “莫要聲張?!?/br> 蘇夫人的神智勉強回來了些,顫巍巍讓清荷扶著她走向房里,一邊理清了思緒慢慢道:“先將門關緊,那些個連小姐都看不好的丫鬟,要她們何用!通通關去柴房,就說二小姐染上了天花,身邊伺候的人暫且不能見人......” 她眼眶猛地一酸,想起來此刻還不知在何處的小女兒,幾乎要掉下淚來。強撐著道:“還有,馬上將此事告訴老爺,速速找個官兒打點,不聲不響將人救回來要緊!” 可是蘇釗顯然并無這等打算。 “救何救?” 聽到這三個冷冰冰的字時,蘇夫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哆嗦著,全然不敢相信道:“老爺,婧兒是我們唯一的女兒——” “素衣已經診出來了身孕,”蘇釗冷聲道,“看脈象,似乎是個兒子,豈不比個終究要嫁到別人家的女孩兒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