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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話,本座辟谷,哪里需要吃這些凡俗之品?】太上老君冷哼道。 那敢情好,賈瑯在心中默默道,這玉米番薯本就是試驗之物,數量極少,本想祭奠一些與你們的,既然你不愿意,那就不祭奠了好了。 【......】 太上老君再沒詞了,幾乎恨不得回去將自己揍一頓。他眼巴巴望著水鏡那頭嘴角含笑的清雋少年,慢慢問:【現在收回方才那話,還有機會嗎?】 賈瑯高傲回頭,只留給他一個清俊的側臉。微微昏黃的燭光下每一寸綿延的線條都美的驚人,讓從未有過龍陽之興的皇帝一時也難免心中一動,含笑注視不語。 然而下一秒,那美好的仿佛是流轉著光暈的玉石般的皮膚上,便驀地迸發出了極為灼眼的光芒,讓皇帝的眼睛猛地一刺痛,幾乎是下意識低呼出來。 “哎呦!” 一旁侍立的太監大驚,忙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陛下可是身體不適?” 皇帝閉著眼,仍然能清楚地感覺到太陽xue瘋狂的跳動,連帶著眼皮也控制不住的顫動著,流下一行淚來。他捂著眼,勉強道:“無事?!?/br> 再費力地睜開一點小縫看時,賈瑯亦頗為關切地看了過來。只是身上已經沒有了那種足以謀殺人的光輝,仍然只是一個清秀而俊美的少年。 卻不知為何,讓皇帝從內心深處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 像是對這個人起任何不好的念頭,便會被老天懲罰一般。 他勉強定了定神,道:“賈愛卿,你先退下吧,朕今日倦了,此事之后再談?!?/br> 跪在地上的賈瑯滿頭霧水,可還是行了禮,道:“微臣告退?!?/br> 他在慢慢從御書房走出來時,心頭仍是頗為狐疑的。本說的好好的,為何忽然之間,便將這推廣番薯一事放置到之后了呢?正捉摸著,腳下行至一較暗的角落處,卻忽見前面領路的宮女轉過身來,盈盈欲泣地看向他。 賈瑯本心思不在此上,直到余光一掃這個一身楊妃色宮裝的秀美女子,方反應過來,道:“怎不繼續走了?” 那粉衣女子面上驀地滴出兩滴珠淚來,哀哀道:“是瑯兒嗎?你可還記得我?” 賈瑯再度其容貌,秀眉櫻唇,頗為端莊大氣的長相。一時仔細回想,登時便憶起來,道:“大jiejie!不是說在皇后娘娘宮中伺候的么,怎么到了此處?” 元春眼中淌淚,只是縱有千種萬般苦楚,也不好在這宮中大刺刺地說出來。焉知便沒有隔墻之耳呢?鸚鵡前頭尚不敢言,何況于在這里?她只緊緊抓了賈瑯的衣袖,低聲哀求道:“瑯弟弟,我知道你在圣上前頗有些顏面,無事時為我進言一二也好——若是再不能,我年歲也大了,便真的是只能止步于此了!” 賈瑯登時蹙起眉,將她手中的官服下擺拽了回來,道:“大jiejie這話怎講?jiejie今年芳齡也有二十又三了,再過個一二年便可求個恩典出宮去。一家人團聚,豈不比孤孤單單老死宮中的好?” 這世元春并未承寵,一者為著張氏的各處打點,終究是不愿讓二房憑空多了位貴人再凌駕大房一頭,寧愿耗費這幾年為元春再說上一門人家;二者,此次前太子神志不清,徹底壞了事,再也不是前世那個高高在上的忠順親王。賈珍哪里愿意讓自己房中的長子,取這樣一位的私生女回家?因此竟連那秦可卿的面也未見過。元春少了向皇帝道出秦可卿身世的機會,一個小小的宮女,雖是從賈府出身,卻畢竟只是個從五品官員之女。人卑言輕,又哪里會得到皇帝的垂青? 這其中種種原委,賈瑯盡知,元春卻是不知的。她一向得意于自己命格富貴,堅信會有飛黃騰達之日,因此滿心想的皆是往上爬一點,再往上爬一點。 只可惜,即使千辛萬苦去了皇后娘娘身邊照顧,也終究是未引起皇帝一分一毫的注意。 賈瑯正色道:“大jiejie還是再莫動此念了吧,這宮中也無甚好留戀的,哪里比得上家中骨rou至親?況且此乃陛下家事,哪里是我一屆臣子可以隨意插口的!這些年來家中也并非沒有供銀錢為大jiejie打點,既然無用,不如早作打算,莫誤了終生才好?!?/br> 那粉衣女子渾身一顫,一雙杏眼里卻已含了滿滿瀲滟的波光,卻又不敢真的在此處放聲哭泣。只是拼盡全力忍耐著,將賈瑯領至了出宮處。 “你不幫我也罷,”她幽幽道,“這事,我自己會再想辦法的??偛荒鼙氵@樣回去了!” 她的眸子里滿是堅定,顯然拼了那要博一片富貴之心,像是溺水之人般堅定地執著那樣一個信念不肯放松。 她是有大造化的人。 她一定得是那個最有福的。 那樣為眾人所艷羨的她,哪里能這樣灰溜溜便回府去了! 賈瑯聞言,愈發覺得不妥了。只是勸又不好勸,心中亦是煩悶,也不理會她這話,便還了牌子回府去了。 他著實是不懂元春所想,進宮只有這幾日,他已對這座富麗堂皇流光溢彩的建筑厭惡之至。這紫禁城更像是一個碩大的怪物,將所有人皆吞于腹中,逼著他們勾心斗角互相殘殺,最終決出一個勝者來,成為獻祭與它的祭品,被這個血淋淋的囫圇一口吞掉。 更何況,每每覲見圣上,必是要下跪的。賈瑯前世本是自由現代人,實在是一千一萬個不愿與別人下跪,只是情之所迫,迫不得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