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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野看著下面側面、低頭細碎議論卻沒有一人大聲開口的人群,像是在讀一篇事不關己的課文,壓抑到極致的情緒反是無波。 半大的少年本就不留戀這個世界,母親的自殺、生命中最后一束光的離開,足夠逼的他發瘋。 他也從不在意他人對自己的看法,詆毀、唾罵是什么都無所謂,又何況是在這生命開始進入倒計時的時候。 但在最后的這點時間里他腦海里還能想起幾分的是那些把他當作朋友的人,而最令他感到情緒波動的是認識了不到兩月的林笙。 他不愛管閑事,但說兩句林笙本人不能開口說的話,耐心還是夠的。 倒也不為別的,只是關于父親的經歷,這外露的假面太像了,像到足夠令人惡心到胃液翻騰。 又或者,是因為那一對像到極致的梨渦。 祁野拿起電喇叭,譏諷冰冷的聲線再次傳出。 “平均一年一個億的捐款,夠慈善了,建設山區資助兒童夠善良了,你們這些把他捧到天上去的人,知道他也強暴小孩嗎?!?/br> “我知道最小的只有十四歲?!?/br> “還傻逼兮兮的一味相信那些外露在表面的東西嗎?”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這善卻并非是眾人想聽的,那種自己一股腦認定的了事,大多數人皆會是死要面子般不撞南墻不死心的固執。 “別急著罵人,好父親、好丈夫、慈善企業家這些名聲不是你們大多數人捧給他的嗎?自相矛盾你們才是最可笑的那個?!?/br> “新城一中林笙,我朋友,他父親、一個自始至終的演技派你們又知道多少底細,等那張假面像是今天和祁正群一樣被狠狠地撕開,你們又會不會細思恐極,或者是愧疚?” “我替你們說,你們不會?!?/br> “你們只會沉默,又或者調轉方向開始下一場仿若宣揚正義、替被污蔑已久的受害者討回公道,實則宣泄情緒的無腦怒罵?!?/br> 祁野其實并非不愛說話,只不過是他覺得和三觀不通的聊,只會把自己聊的腦子有病,所以大多數的時間他都帶著股冷冰冰的沉默,但今天算是為那膽怯的朋友破一次例。 這些被迫不能罵的話,就都由他來說好了,就算做是…來年的生日禮物。 “至于那些因為同性戀去攻擊人的,同性戀是殺你親人了?放火燒你家了?還是他媽的平時上路擋你們路了?” “現在轉頭問問身邊那些所謂一口一個說愛你到死都不變的人,如果下一秒你變了性別他還會喜歡嗎?” “照他們的說法,他們只會給猛的給你一腳,啐你一口唾沫,罵你惡心的讓你去死,別他媽否認這就是你們這些人在做的事?!?/br> “喜歡一個人是喜歡他的靈魂,而不是用來辨別商場衛生間的生殖器官,這種純粹簡單的道理和尊重他人四個字要多久才會被所有人明白?!?/br> “還有那些所謂去討伐的“正義使者”你們又做過多少惡心的事呢,要扒嗎?扒出來只會讓你們都成為眾矢之的?!?/br> “打擾別人的生活、啃人血饅頭來找存在感很shuangma?” “跟這種人活在一個世界真他媽惡心?!?/br> 祁野的話停止在這里,這是他這兩年來開口最多的一次,該說的都說了,底下的人群的話也因為他提到林笙再次將事情掀起一個浪潮。 他這維護同性戀的話,在細碎的議論中引來了許多反駁,更有聽見最后一句話的高呼著讓他去死好了,他懶得細聽,沒有意義的話只會讓人覺得吵鬧無聊。 祁野抽出煙盒里最后一根煙,三四口吸完了一整根,天臺的鐵門也終于快撐不住了,晃動的聲響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大,祁野從天臺往下望,他還在等,等那個令人惡心的垃圾。 事情也還算順利,在天臺的門終于被撬開的時候,祁正群也坐著私家車匆匆趕到了,圍在酒店門口的人群朝著遠處的他一擁而上,祁野瞇了瞇眼,也吐出了最后最后一口煙。 他看著樓下從酒店門口離去,擠成一團擁擠不堪的人群,勾著唇角諷刺地笑了笑,桀驁不馴的少年仰著頭,在這晴朗的夜空,吐出了一句重復在喉腔流轉擠壓的話。 “真他媽惡心?!?/br> 一陣刺寒的北風,將少年涼冷的嗓音刮的破碎。 “仇哥!仇哥!仇哥!” “急匆匆的干嗎,喊魂呢?!?/br> 仇森邊翻著手里一沓的入貨單,對著最近亂七八糟的事無比的煩心,聽著這一陣陣著急忙慌的叫喚聲,暴躁的情緒更是上頭,也就好在路捷在身旁壓制下了些許。 那喊人的服務生顯然是跑了一路,直撐著桌子緩了口氣,才接著說道。 “那個祁野…呼…就那個小太子爺,在他們家酒店上頭鬧事呢,鬧的挺大,記者什么都來了,好像說是曝光了他爸的什么事兒,現場都快炸翻了?!?/br> 仇森聽著這話,翻著單子的手頓了頓,秀氣的眉頭在瞬間緊蹙起,明顯一副知道什么內情的表情,他只沉默了一瞬,便站起了身,邊往外走邊對著身邊同時跟著的路捷說道。 “但愿這小破孩不要出什么幺蛾子?!?/br> 路捷聽著仇森的話默不作聲,但面上卻已然是一副知曉定局的表情,他回頭朝著那服務生囑咐了一句:“今晚直接關門,就說有事不營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