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六章 何謂王法
外邊的叫罵聲一聲一聲傳進屋子里,虞德彪臉色鐵青,氣得又想摔杯子。 可是桌上的茶杯都已經碎在了地上,他這一伸手抓了個空,只能作罷,氣得直拍胸口給自己順氣。 “都到這時候了你還不肯說實話么?” “是誰教的你上那賭坊借銀子的?我倒是不知道你膽子這么大,小偷小摸的便也罷了,還惹上賭坊!” “咱們家是凍著你還是餓著你了,竟然背著我們出去借高利貸!” “你別氣壞了自己身子?!备呤险驹谟莸卤肷砗?,直拍他背給他順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再怎么責備大全也沒用了啊,還是想想該怎解決這事才是正經?!?/br> 虞德彪喘了好大幾口氣,才緩過勁來,冷著臉問虞大全。 “你給我說說,你借了那五百兩銀子,這么多天過去了,該還多少?” 虞大全頭都不敢抬,這人都找上門來了,他再巧舌如簧也沒辦法把這事圓過去,聽虞德彪問起該還的銀子,他頭都大了,說話也有些結巴。 “我……記得不太清楚,好,好像是說讓十日內還,要,要是還不上,那就……” “就怎么樣?” “就,就每遲十日,連本帶利,利息翻番……” 虞德彪一臉冷漠,“原來利息是多少?!?/br> “好,好像是二分利……” “現在過去該還多少銀子?” 虞大全不說話了,苦著張臉,“我也不知道??!我借錢的時候就沒想過還……” 說到這兒虞大全忍不住嘟囔,“借條上又不是我名字……” “不是你名字人家能找上門來?” 虞大全有些不服氣,膽子也起來了,“我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找上的我??!那借據上的簽字明明就是虞大有!他們想憑這個找我要賬,這不合規矩!” “那你去跟他們說,讓他們要賬找借條上寫著的那人要去!” 虞德彪也沒法子了,他當然知道借錢的是虞大全,可虞大全說的也沒錯,沒道理拿著簽了別人名字的借據來他們家要賬吧? 你賭坊借銀的時候沒認清人,收賬的時候倒是認清了,這沒道理! 要怪就怪你們一開始瞎了眼,這還能賴上旁人去? 虞大全卻又悶下了頭不說話。 “怎么回事!我讓你把人趕走!就這么在咱們家門口叫罵,這像話嗎?這叫我一張老臉往哪兒擱?” “可……可是,他們人多……而且,我聽說大有都被他們差點打死……” 那幾個人,要是一不下心把他們惹毛了,沒準躺在床上重傷垂死的就是他自己了! “現在知道怕了?當初你惹事的時候怎么不知道?” 繆氏站在一旁冷笑。 “我告訴你虞大全,你借銀這事跟家里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們都是被蒙在鼓里的?!?/br> “你倒是能耐,還騙我們說這銀子是偷了徐寡婦的首飾匣子得來的,敢情你自己也知道去賭坊借銀子不是好事???你簽個虞大有的名字就以為能瞞天過海?你沒看那賭坊的人已經找上門來了嗎?” “要死你自己死,要還錢也你自己還,休想拉我們做墊背的,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這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你個毒婦!我把那銀票拿出來的時候你怎么不分什么你我了?這會兒大禍臨頭了你倒是想把自己摘出來了!我告訴你,沒門兒!” 繆氏這劈頭蓋臉一通尖酸刻薄的說辭直接把虞大全給惹毛了,虞大全氣得從地上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全然不顧繆氏還大著肚子,伸手就同繆氏扭打起來。 “你們給我住手!”虞德彪氣得臉通紅,右手拿著拐杖拼命哐哐敲地,總算讓這內訌的兩口子停了手。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們還窩里斗!” “還有你!說的就是你!大全說的沒錯,我們虞家待你不薄,錢都歸你管,你從中私自昧下下多少銀子我從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現在是我們虞家的媳婦,想置身事外,你也得問問外頭那些人答不答應!” 繆氏一滯,卻也說不出什么話來反駁。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領頭各自飛,這話是沒錯,可如今她不還在虞家宅子里住著么?她肚子里不還懷著虞大全的骨rou么? “那你快出去讓那些人走吧,他們就這么堵著門,咱們日子怎么過?” 虞大全沒法,只得硬著頭皮去了院子里,也不開門,只朝著外邊喊:“誰呀?” “喲,終于敢吱聲了?!蓖豕苁伦I諷道,“我們在門口叫了這么久的門,你還問我們是誰?” “我告訴你,乖乖給我們開門,不然休怪我們不氣了!” “你們是誰?我不過就是問了句你們的身份,就要動手嗎?莫非你們是土匪不成?” 王管事冷笑一聲,大手一揮,“你們幾個,給我撞門!” 幾個壯漢早就從別地找來一根大圓木頭,兩側各站兩個漢子,扛著木頭照著虞德彪家院門就是撞。 邊上看熱鬧的村民見他們這架勢有些害怕,卻也沒人走,更沒有人攔。 早就看著虞大全不順眼了,都鄉里鄉親的他們平時也沒法說什么,眼看著這幾人壓根不跟虞大全講道理說動手就動手只覺得萬分痛快。 惡人還需惡人磨??! 虞德彪家院門門閂也就是個小木棍子,三兩下就被撞開了,虞大全來不及跑,就被沖上來的壯漢抓住了衣領。 “管事的,那日來借錢的就是這小子沒錯!” 賭坊其余的人也都認出了虞大全。 “好你個虞大全,冒用弟弟的身份借銀,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虞大全被人揪著領子,臉漲得通紅,正要說話,屋里虞德彪聽到動靜出來了。 “你們這群土匪!光天化日之下強闖民宅!還有王法嗎?” 王管事冷笑一聲,“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虞大全冒用弟弟身份來賭坊借銀,此番行徑叫人不齒,我倒是想問問,這個成天往巧云姑娘那兒跑的吟詩作對附庸風雅、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讀書人他懂不懂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