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大夏天穿外套? “我熱,不要?!彼f著,就要繼續往下脫,鐘熠也沒說話,只是淡淡的看著她。 不知道為什么,她竟忽然有種學生時代沒穿校服,投穿著裙子去學校還被主任逮個正著的感覺。 再加上想起昨天,她喝醉在鐘熠面前說過的話,就有點心虛。 竟然一時間沒在脫下來。 鐘熠這才收回了視線,之前那種淡淡的來自“教導主任”凝視的壓迫感才也跟著消失。 這時,楊瓊芷不知道怎么落在了后面,此時才姍姍來遲。 看到他們,和鐘熠打了聲招呼,“鐘總,好巧,又碰面了?!?/br> 鐘熠微微頷首,“楊經理?!?/br> 她笑著點頭,同時些奇怪的看了季弦星一眼,微微傾身到她耳邊,小聲道:“你怎么又讓你親戚來接你了,不是,之前也沒發現你這么粘人不獨立啊,都多大了?!?/br> 季弦星:“…………” 我沒叫他,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現在就幫我把他請走。 季弦星已經失去了任何解釋的欲望。 毀滅吧! 楊瓊芷見她不說話,也沒再多說,和鐘熠打了下招呼邊走,“那鐘總我也先走了,你們注意安全?!?/br> 鐘熠:“楊經理也是?!?/br> 季弦星看著楊瓊芷遠去的背影,之前那個獨自闖狼窩的心酸感又出現了,還比剛剛更加的濃烈。 忽然,她額頭微痛,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他。 鐘熠此時已經收回了手,對著她輕笑道:“還看什么,走了?!?/br> 季弦星攬著身上的衣服,輕咬了下唇,明知道大概沒效果卻還是拒絕道:“現在還早,我自己會去就行了,又不順路,免得你還要繞半天的路?!?/br> 鐘熠原本比她快了半個步子,此時一聽停了下來,兩人便平齊站立著。他微微側頭,對上季弦星的眸子,好笑道:“以前繞的路還少么?” 季弦星聽后,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敲了一下似的,半天回不過神來。 等到出了酒店大堂,站在外面一陣風吹來,才將她吹醒。再反應過來時,不知道外面不知什么時候竟忽然降了溫。 她下意識的緊了緊身上鐘熠的衣服,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等坐進了車里,季弦星才將渾渾噩噩飄散到不知哪去的思緒收了回來,微微打起了精神。 回到臨城,見到他,一切都在她心里沒有任何建設下發生。而之后的每一次見面、相處,又像是有一雙隨意玩弄她的手,輕而易舉的就將他們放回到和過去相關的場景里,熟悉的對話亦或是熟悉的地點,讓她迷失在回憶的長河里。 也不知道是因為和鐘熠相關的回憶太多,還是命運的cao控,總是讓她的意志力出現缺口,稍有不慎就潰不成軍。 季弦星忽然打了個冷戰,下意識的正襟危坐。 鐘熠系好安全帶回過頭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眉頭微皺的問道:“你冷么?” 說著,便微微探身。 在他的手快摸到自己的額頭時,季弦星像是驚喜般往后躲了躲,啞聲道:“沒有,不冷?!?/br> 鐘熠的手邊這樣僵在了空中。 密閉的,只有他們兩人的車廂里,像是按了暫停鍵。鐘熠的手緩緩收了回來,可空氣似乎依舊停滯,氧氣變得稀薄讓人難以呼吸。 季弦星深吸了一口氣,也察覺到剛剛的反應太過明顯,身子沒動的低下頭,順勢系上了安全帶,為彼此間找補了些什么來緩解尷尬。 鐘熠看了她幾秒,淡淡地收回視線。默不作聲的將冷風關上,隨后將車窗全部打開。 流動的空氣瞬間涌入車廂,季弦星才覺得自己的呼吸順暢了些,可那焦灼又粘稠的感覺依舊在胸口徘徊著。 不知過了多久,鐘熠看向窗外的眸子收了回來,看著她淡淡的笑了下,語調中似乎帶著些急不可查的嘆息,“是不能讓你喝酒,你喝酒容易忘事?!?/br> 季弦星以為他又在陰陽怪氣的調侃她昨晚喝醉,拉著人就說要去找帥哥的事,有些為窘。 可同時,在這幾句的刺激下,那個被死死壓在記憶深處,想讓它直到化成塵埃就當從沒發生過的事,忽然不屈又頑強的破土而出。 帶著幾年不見天日的怒氣,在身體里叫囂著。 季弦星忽然抬眸,對上他的視線,帶著些嘲諷道:“你喝了酒,又能好到哪里去?!?/br> 她頓了頓,鼻息間帶著些冷意的輕笑。 “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br> 而且誰五十,誰一百,還說不準呢。 鐘熠有些想笑的問她,“我能忘了什么?!?/br> 可她語氣間嘲諷的意味太過明顯,即使努力壓制著,他也感受到了她的涼薄的怒氣還有些……埋怨的委屈。 就和前天晚上,她哭著叫他名字時的情緒一模一樣。 竟讓他忽然間有些遲疑與緊張。 他對著她的眸子,像是想從她眼中看出什么,過了很久才低啞的開口,“我忘了什么?” 語調很慢很輕,帶著茫然與一絲說不出的焦急與急躁。 季弦星看著他,忽然很想把一切都告訴他。 憑什么叫她自己一個人面對著這種糟糕又復雜的關系,他卻什么都不知道的該怎么樣就怎么樣的沒有一點心里負擔與壓力。 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做一些,讓她誤會的舉動,讓她更加的煎熬與掙扎。 可是告訴他之后呢? 兩個人理智又冷靜的分析此時最應該的舉措,以鐘熠的性格或者是考慮到他們兩家的關系,出于責任或者是別的什么,或許還會提議結婚。 在然后呢? 他們會以夫妻的名義,“小舅朋友”和“小朋友”的關系相處模式,做一輩子有名無實沒有愛情的夫妻。 她想想都已經覺得好窒息了。 鐘熠看著她眼中的情緒翻涌,有什么似乎已經要呼之欲出了,可是到最后卻又一切恢復平靜。 他知道,自己可能差點就知道了些他應該知道,卻沒能知道的東西。 她又縮進了厚厚的保護殼了。 可是為什么,面對著他,她竟然需要這樣防備。 他明明,可以為她提供一切的保護。他怎么樣,都不應該成為那個她要防備的對象。 但是這種防備感,卻又似乎從他們這次相遇,見面的第一天起就存在了。 鐘熠心口悶的喘不上氣來,有些壓抑的單手扯了扯領帶。 季弦星抬起手,輕抓了下頭發,柔順飄逸的長卷發順著手指滑出。她的臉同時轉向窗子的另一側,語氣帶笑道:“和你開玩笑呢,你還真信了?!?/br> 鐘熠越過她的頭頂,看到她毫無笑意的臉,在聽到她勉強的甚至連裝都裝不出笑意的聲音,眸子越發的暗沉。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車子啟動。 兩人一路都沒怎么說話,等到了季弦星樓下,鐘熠啞聲道:“上去吧?!?/br> 季弦星一邊解著安全帶,一邊習慣性的說:“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到了告訴我——” 她話音未落,人卻已經反應過來,手不自覺的緊了緊。安全帶彈出發出細微的聲響,在安靜的車子里輕易的便撥動了人的心下。 季弦星咬了下唇,隨后推開了車門。 人還未來得及下去,身后便傳來了一道有些磁沉的聲音,“好?!?/br> 季弦星全身一僵,頭也未回的下了車,關上了車門。 鐘熠的視線順著車窗,一直注視著她的背影,眸子越發的沉,直到人影消失不見。 他也下了車,靠在車上點燃了一根煙。他修長的手指間有一點猩紅。不一會邊出來了一個小煙圈,煙圈慢慢消散形成了白色的煙霧,將他的臉擋住。 朦朦朧朧的,看不清神。 煙燃到一半,他忽然仰起頭,視線定格在某處。不一會,那里便亮起了燈,和萬家燈火融在了一起。 可卻又好像比別處亮了些。 鐘熠就一直保持著這樣一個姿勢,直到整根眼吸完。他將還燃著一點的煙蒂掐滅,仍進不遠處的垃圾桶里,隨后坐回到車里。 他沒急著發動車子,而是斂著眸子,給李項明打了個電話。 李項明有些差異,他的老板雖然是工作狂,但很少會在九點以后給他打電話交代工作,除非是很重要的事。 他等了等,半天沒聽到聲音,出聲提醒道:“鐘總?” 鐘熠斂了斂眸子,輕按了按眉心,再開口時聲音有些啞,“李項明,你跟我這么久,我喝醉以后說過什么,第二天忘記過么?” 李項明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很快答:“沒有,鐘總您很少喝醉。即使有也很安靜,吃過醒酒藥就睡覺?!?/br> 鐘熠眉間越皺越緊,沉吟道:“我有幾次是在弦星面前醉的?” 李項明想了半天,忽然眼前一亮,說:“我記憶里,好像只有一次。是四年前,圣誕節,您去北京出差,季小姐也剛好去北京玩那次?!?/br> 就是挺難得的,兩個人剛好都在北京,還剛好是圣誕節附近季小姐生日。但是生日沒一起過成,老鐘總突然出事,第二天鐘總便趕了回去。 鐘熠想起了那天,可卻不知道醉酒之后的事,他手指抵著太陽xue,問,“那我和她說過什么或做過什么么?” “……沒有吧?!崩铐椕髂翘煲灿悬c醉,當時人是清醒的,但是記憶也有點模糊?!拔矣浀?,當時我送您回來,我開錯了季小姐的門。她當時出來,就問怎么喝的這么醉,然后就讓我給您換身舒服的衣服……您一直睡著啊,什么話都沒說?!?/br> 鐘熠扶著額,眸色忽暗忽沉,不知過了多久他深深的吐出口氣來,淡聲道:“行了,沒事了?!?/br> - 季弦星將浴缸的水放好,整個人躺了進去。她頭枕靠在浴缸邊上,人被水全部包裹著,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一邊一邊的警醒著自己,要冷靜不要沖動。 沖動過一次就夠了,不計后果的事做過一次就夠了。 她深深的嘆了口氣,整個人慢慢地全部浸在水中。水一點點的沒過脖子,嘴巴最后是鼻子。 她能感受到水波從臉上滑動。 過了幾秒,窒息感傳來時,季弦星一下從浴缸里坐起,吐出了一口濁氣。 她吹干頭發,穿著浴袍出來,習慣性的看了眼手機。這一看,手便不由的僵了兩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