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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浪的心也在不斷下沉,再下沉。奔跑間斷浪忽而在轉角剛過出眼角一瞥就看到了身側山壁上的一個橫向的小洞,略略看去,那洞里還有幾絲微光略現。斷浪心念電閃,瞬間就下定決心從懷里掏出一瓶傷藥塞進聶風懷里然后一蹲身就把聶風整個人從那洞里扔了下去! 聶風順著那石壁滑了下去,斷浪也不多想,拔出火麟劍就往周邊的石壁上連削幾下,紛紛下落的石塊就把那洞口遮住了大半。 聶風雖然一直神智模糊,然而外界的種種他都是清楚的。聽到火麒麟的怒吼聲聶風也心下惴惴,這火麒麟可不是他和斷浪現在的功力能夠對付的。若然聶風沒有身受重傷,與斷浪聯手可能還有得一拼,可現在聶風簡直連自己行走都難以做到,更別說動手對敵了。 聶風本是心亂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卻陡然被斷浪拋進了洞口滾落下去——心里一驚,然后就是無邊的驚懼蔓延開來,心里涼了個徹底——斷浪這么做的意圖,聶風自然是清楚得很。如今他們兩人被火麒麟追截,幾乎已是九死一生的境地了——斷浪這么做,真真是把那一份生機讓給了聶風。 隨后斷浪又揮劍斷石,更是讓聶風淚盈滿眶;那火麒麟已經追到近前,此時斷浪卻還停下來為聶風打算,他自己便已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了……聶風從石壁上滑落到地面,被冷硬的石塊硌得背后劇痛,然而此時怎樣的疼痛也比不了心里的疼痛,聶風只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要爆開來一樣,可惜他傷重力竭,不但無法與斷浪共同面對生死危機,就連想要說些什么,喉嚨也嘶啞火辣得發不出聲來。 于是在這洞xue深處,在這么多日的各種折磨和心境起伏下,聶風終究是無聲地流淚了。 而在無神絕宮暗舵的地牢內,絕地和天行終于被步驚云和劍晨斃于劍下,劍晨正要去拉無名,卻被步驚云攔住了。 劍晨語帶疑惑地問道:“驚覺,怎么了?” 步驚云細細觀察了一番緊閉雙目,對外界紛擾渾然不覺的無名——縱使形容憔悴,渾身血污傷痕,卻隱隱有一股浩然劍氣環繞周身——而最重要的是,步驚云分明無法在無名身上感應到功力。 分明失去了功力,劍氣又從何而來? 步驚云微微搖頭,低聲說道:“我只覺得,此時還是莫要打擾他為好?!?/br> 劍晨頓了頓,也很快發現自己師父的異狀,立時靜默下來,心中且驚且喜。驚得是這劍氣如斯不同尋常,喜的是這種狀態分明是習武之人可遇不可求的頓悟。 頓悟,這確確實實就是頓悟。然而無名分明已沒了內力,又如何頓悟? 劍晨不大明白,步驚云倒是隱隱有些心驚——這無名,當真不愧是以劍為純粹本源的傳奇天劍,竟能在全然失去功力的時候引動天地劍氣交相呼應——他這個人,根本就是一把劍。 練劍如斯,人在,劍在。 “幫主,都到手了?!碧煜聲膱谭ㄌ锰弥餮嘈炭諟惤璋撂斓亩缘吐曊f道,就連燕刑空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都帶著幾分喜意。 “嗯?難得,究竟是什么好東西連刑空都看得上?”凌傲天微微頓了頓,扯了扯嘴角,也順帶著停下了往地牢里邁的腳步。 燕刑空微微垂首,低聲答道:“幫主特別吩咐的舍心印已經到手了,東瀛的一些忍者秘術也都收入了囊中。這無神絕宮的收藏確實頗為豐富,也命暗部都搬回去了。此外,這次絕無神擄劫了不少中原的武學世家和幫派的核心弟子,重刑之下他們大多沒有熬住,那些從不外傳的各類秘籍寶典如今已然都是我天下會的了?!?/br> 凌傲天微微瞇了瞇眼,嘴角的弧度也加深了幾分,側首淡淡地說道:“痕跡都抹掉了?” 燕刑空肅然答道:“幫主放心,屬下擔保沒有半分疏漏?!?/br> “嗯,”凌傲天輕輕頷首,語帶贊賞地說道:“你辦事本座自然放心,你去督促弟子們給那些被擄人士解去封鎖的內力吧,記得態度要和善,之后帶往分舵暫歇幾日,本座也想與各方趕來的掌門族長們交流一番?!?/br> “屬下領命?!毖嘈炭展笆止?,這便退下了。 此時地牢內來來往往,平日里死寂陰冷的地方如今喧囂非常,到處都是劫后余生的慶幸之聲,而那些被扶出地牢的不論是武林名宿還是江湖少俠都對天下會表示了由衷的感激之情。 凌傲天此時正站在地牢門口,也帶著幾分威嚴尊貴并著幾分仁慈和善向一眾人等頷首示意,自然又收獲感激涕零的目光無數。 當然還抬出了不少被折磨得面目幾乎難以辨認的尸體,不論是門派長老還是家族少主,也不過是個俱化塵土的下場。 隨即凌傲天便從地牢的正門走了進去,直往無名所在之處而去。無名身份不一般,原本就關在較為靠內的地方,也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而此時凌傲天已經接到稟報,說是步驚云吩咐天下會的弟子暫時不要打擾無名,而步驚云也和劍晨一起守在一旁,凌傲天心下就有了幾分恍然,這時自然是要去表達善意的——這做戲到了收官的時候,正主怎么能不出場? 越往里去,這地牢就越發靜謐無聲,其余人等也確是差不多都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