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請假嗎？”

    “不請了吧，”沈平格說，“還有，我周一要去交個報名表，之前報了個奧數比賽，報名表要提前交過去?！?/br>
    “奧數比賽？怎么沒聽你說起過，”沈逸明說，“還要去外地的？”

    “嗯，這次時間要長，要去一個多月?！?/br>
    沈逸明：“你們這個、那個的比賽也太多了，不耽誤學習嗎？”

    “這個要是名次好，能直接拿到保送資格，”沈平格說，“校長還給了封推薦信，免初試和復試的?！?/br>
    “小燕，你下個星期日，學校沒有補課吧？”沈逸明又看向連燕。

    連燕正出神，忽的喊他，他愣了下，這才搖頭。

    “爸，”沈平格說，“要不生日去吃火鍋吧?！?/br>
    “怎么突然想著吃火鍋了？”沈逸明有些意外。

    “就突然犯饞，覺得在火鍋店過生日好像也挺好的?！?/br>
    “行啊，反正生**最大，那就你補完課，咱幾個去火鍋店！”

    沈平格切到一半，旁邊忽然傳來動靜，連燕摘完芹菜，把菜遞給了他，指了指客廳，示意了下，沈平格對上他的眼睛，連燕卻是下意識的躲避開了。

    “去吧，”沈平格輕聲說，“等會兒好了叫你?！?/br>
    熱油倒進鍋里，花椒噼里啪啦的炸開，灰色的煙盡數被油煙機吸納，連燕去了客廳，背對著沈平格，沈平格自然也就看不清他了。

    ·

    沈平格沒有再去問連燕到底有什么事情瞞著他，只是偶爾翻手機的時候，會看一眼連燕到底有沒有發來消息——沒有。連燕膽小、懦弱，在這種事情上卻是頑固。

    關于過生日不去符丹那兒這件事情，沈平格不知道怎么開口，等到周一，才同符丹打了電話，符丹那邊很快接了，說：“平格啊?！?/br>
    直接說不去，似乎顯得不近人情，沈平格長呼了口氣，扯了些無厘頭寒暄的話，才說：“我可能，下周日不能和您一塊過生日了?！?/br>
    符丹那邊安靜了會兒，說：“是有事情嗎？”

    “嗯?！?/br>
    “那也……行，”符丹說，“那回頭十八歲的時候，要是有空，就來mama這兒過——我還挺想看著你成年的?！?/br>
    “生日禮物我讓助理帶過去，我就不過去了，”符丹笑，“……你和爸爸好好過?！鄙蚱礁裰皇恰班拧?。

    符丹似乎不太想掛斷，可沈平格也沒有什么話可以說，一時尷尬，過了會兒，符丹說了聲“那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平格”，這才掛斷了電話。

    ·

    這幾天連燕常常悶在臥室里，除了出來吃飯，很少露面，沈平格難免想起沈逸明所說的禮物，相較于沈逸明和符丹的禮物，他對連燕準備的禮物更好奇。

    不過，沈平格想，也有可能沒在準備禮物，或許只是連燕不想同他見面。

    這幾天如同清水，過得沒滋沒味，生日是星期日，星期六補課的時候，楊志他們把禮物提前給了，都裝在木色紙袋里，神秘：“給你的禮物，十七快樂?！?/br>
    “今天還是十六，”沈平格笑著說。

    “哎呀！”楊志拍拍肩膀，“明天再拆開禮物啊，別提前了?！?/br>
    “拜拜，”談云背著手，清麗的臉盡是笑意，“明天見?！?/br>
    紙袋子里沉甸甸的，沈平格聽了楊志的，紙袋只是放在桌面上，預備著第二天拆開。連燕依舊在臥室里，沈平格沒見到他，卻也習以為常了，他坐在桌前看著手機，時不時翻下，也算是在下午里的消遣。

    約莫快四點的時候，沈平格放下手機，剛翻開書，門忽然被敲響了。

    他愣了下。家里這個時候只有他和連燕，誰敲的門顯而易見。他有些意外，但還是說。

    “進來?！?/br>
    門慢慢推開，露出雙眼睛，連燕看了看，這才走進來。

    連燕習慣在家里穿睡衣睡褲，睡褲有些長，拖沓到腳踝，他抿抿嘴唇，站在他面前，跟做錯事兒一樣，手背著。

    “找我有什么事兒嗎？”沈平格說。

    連燕沒有看他的眼睛，但臉發燙，鬢角出了汗，飛快的把手里的紙條放在桌面上，松開緊攥的手。

    沈平格頓了下，才拿起紙條，上面寫著。

    平格哥，我明天有朋友約我去寫作業，我可能不能去陪你們過生日了。

    連燕的字很好看，沒有連筆，橫平豎直看上去有種美感，字如其人應在他身上也沒錯， 每個字似乎都寫的很用力，拿著紙條，指腹可以清晰感受到凹下去的痕跡。

    “啊……”沈平格垂眼看紙條，“明天沒空？”

    只是正常的問句，連燕卻嘴唇咬的更用力，半晌才點頭。

    “為什么？”沈平格看向他，說得很慢，“不可以推掉嗎？”

    連燕又把另一張紙條放在桌面上。

    ——也不知道他準備了幾張。

    那張紙條攥的太用勁，皺的厲害，上面的字跡還是很認真。

    老師單獨組織了輔導，我得去。

    “沒關系，”沈平格說，“我可以等你結束，接你回去，雙休日也輔導也不會太晚?！?/br>
    他清晰的看到連燕局促不安的神情，好像他是在接受法院的審判，小啞巴說不出證詞，提交的證據又被輕而易舉的推倒，臉紅的厲害，眼睛看著別處，指尖都在輕顫。

    “所以，明天可以去嗎？”沈平格靠著椅背，靜靜看著連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