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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比賽結束的時候,時間接近十二點了,連燕倒沒覺得放松與解脫,仍處于一種茫然的空白中。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下了瓢潑大雨,天空是濃郁的藕粉色,地上積了水,晃晃蕩蕩的。 連燕之前沒來過北京,對于北京的印象也只停留在片面的首都與長城,住在賓館的時候,他從窗口朝下望,望見形形色色的路人,庸俗的想,他們住在北京,一定很有錢。 北京總是熱的熱,冷的冷,下了雨,夏日的高溫也給拍打到水里了。 “大家都看著這破天氣了啊,原來的航班不能起飛,”帶隊老師拿著擴音器,成了一群人的中央,聲音有些失真,外圍的人只能看著頂橙色的帽子,“大家今天比賽也辛苦了,成績需要統計和審核,今晚回去,大家依然待在賓館里,好好休息就行!” 連燕站在外圍,沒有刻意的擠進去。 “走吧,”沈平格拿著組織方發的一把藍色的傘,“回酒店?!?/br> 這雨傘吧,統一發的,一個房間的人用一把傘,質量談不上多好,傘面薄的很,稀疏的透著外面陰暗的光,沈平格撐開了傘,攬過他的肩膀,這該是親密點的動作,但也抵不過心里有點鬼,之間總是留點縫隙——就當是給空氣一點留身之地。 地上的水堪堪淹沒過腳面,只是遭殃了鞋子。 到了酒店,傘面“啪”的收起來,傘面上的水嘩啦啦的灑下來,全落在酒店門外的大理石板上了,雨傘就放在門口了,組織方會統一來收。連燕跟著沈平格朝里走,鞋子里進了水,走路的時候有悶悶的聲音,他仍在走神,腦子里全是比賽時候的題目。 連燕寫了詩歌。 拿起筆的時候,他腦子里突然起了強烈的抵觸心思,不想比賽,也不想待在這兒,但要說去哪兒,他心里也不知道,想寫詩歌也是興起,他讀詩不多,也沒寫過幾次詩歌,他這么膽小一個人,倒是在這種場合頭次大膽了。 電梯停在F15,沈平格剛按下了按鈕,酒店門口突然有喧喧嚷嚷的聲音,突兀將沉默敲碎,連燕下意識的看了過去,一眼看到了汪島,他同另外四個人一起嬉笑著走過來。 “誰知道會出那種題目,存心為難人的,”汪島聲音很大,他抬了抬手,把沾了水的眼鏡摘了下來,別在衣服上,“我就隨便寫了點,本來也沒指望拿獎?!?/br> “寫完就算完事兒了,”旁邊一個男生也跟著笑,男生生的很白,幾乎有種病態的蒼白,顴骨有些高,穿著黑色的短袖,“管他怎么樣?!?/br> “你就聽衛子平說,他作文可好了,”旁邊一個女生曾莉插嘴,“他可沒隨便寫,我寫的時候瞟了他一眼,靠,都快寫完了?!?/br> “應付才寫的快,”衛子平說。 聲音漸近,連燕本能的對人多的場合和聒噪感到不安與恐懼,他下意識靠近了些沈平格,緊緊盯著led屏上不斷減少的數字,盼著電梯快點來。汪島卻是看到了他們,招呼道:“哎,平格,你和連燕也在??!” “我們剛到,”沈平格朝他們笑了笑,算是應了。 “哎,汪島,那個你朋友嗎?”女生好奇的打量了沈平格一眼,又看了看在他身側的連燕,“這個是初中組的,在機場見過一面,長的真好看,一眼就有印象那種?!?/br> “哦,那是沈平格,A市高中的,”汪島小聲對他們說,“成績特別好,市里前3%那種?!?/br> “那不是跟衛子平一個地方的嘛,”曾莉說。 “我也是A市的,你們好,我叫衛子平,”衛子平收了笑意,他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有些嚴肅,沈平格應了聲。 連燕幾乎有種窒息的緊張感,他低下頭,別人說什么也不進耳朵里,大概他拒絕交流表現的太明顯,也真的沒多少人上來搭話。 電梯到了,門一打開,連燕第一個走進去,又看著沈平格,猶豫不決的咬了咬嘴唇,直到沈平格站在他面前,他這才松了口氣。 “哎,對了,平格,你和連燕晚上干嘛呀,”人都進去了,汪島站在他們身邊,忽的想起了什么,偏頭問他們,“就待在酒店里?” “你們要出去玩?”沈平格說。 電梯里人有些擠,連燕和沈平格挨得很近,胳膊貼著胳膊,他這才注意到沈平格左邊濕了好大一塊——他和沈平格一起打傘的時候,他站在右面的,沒淋到多少。 他總覺得沈平格的衣服上有被曬過的太陽的干燥感,很淡的洗衣液味道,如今淋了水,像是太陽從水里濕漉漉的撈上來,太陽融化成了肌膚的溫度。 “對啊,我們幾個去附近一個新開的酒吧,聽說還能唱歌,新開的,所以查身份證不嚴,”汪島說,“其實就我們幾個,人還挺少,玩游戲也玩不開,要不你和連燕跟我們一塊去?” 現在的消遣也就那些,唱歌、喝酒、蹦迪、看電影和吃飯,青春期的總愛求點刺激,不約而同的鉆向不嚴格的酒吧,妄圖在里面提前成為大人。 連燕頓了頓,看向沈平格。 沈平格沉吟半晌,電梯卻是到了,衛子平招呼汪島:“汪島,到了?!?/br> “那你們想好給我打電話,今晚五點前就行,我們六點去,”汪島忙跟上,跟他們擺手,“拜拜啦!” 連燕并不想去,待在一個電梯間里已經讓他覺得過分緊張了,要和他們一起玩——和楊志他們還好,都熟悉了些,衛子平和汪島那些人卻是實實在在的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