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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是說你笨,每個人都有自己所擅長的嘛,”沈逸明指著語文,壓低了聲音,“我偷偷告訴你,沈平格之前初中的時候,還有次語文沒及格呢?!?/br> 這比數學滿分還讓連燕驚訝,沈逸明說:“后來也行,中考的時候也考了很高的分。所以啊,我覺得你中考的時候數學使使勁,也肯定行?!?/br> 連燕笑著點頭。 他提心吊膽著,怕沈逸明是來問他最近怎么不活躍了,不來親近他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沈逸明并沒有問,好像真的只是來看看他,只是來隨便聊聊天,只是最后走的時候,沈逸明問了他一句,問他要不要跟著去海邊。 “其實呢,”沈逸明說,“我和平格還是很想和你去海邊的,夏天雖然熱,但赤腳踩在發熱的沙灘上也蠻好玩的?!?/br> “明天早上我們大概十點走,如果想的話,和我們一塊走就好?!?/br> 關于去還是不去,這個問題其實不太重要。 星期五的時候,連燕感冒了,大概是吹空調吹多了,連帶著腦袋都昏昏沉沉,加上前半夜睡得晚,睡過了,沈平格一直等到了十點,卻也沒走,一直到十點二十,他才聽著沈逸明說:“行了,走吧?!?/br> 沈平格最后看了眼窗口,“嗯?!?/br> 連燕爬起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十點半了,整個別墅安靜的嚇人,連燕頭疼的難受,扶著墻慢慢走下樓梯,看見桌子上擺著已經放冷的三明治和一杯牛奶,黃色的便簽條上寫著。 記得吃飯。 連燕手頓了頓,才慢慢把便簽撕掉。他不想吃東西,連燕忽的的明白了自己的答案。 他是想跟著去的。 他這時候才給了自己肯定的答案,未免太晚了些,連燕盯著三明治,紅綠分明,又纏在一起,好像帶著周遭都混亂攪和,連燕伸手摸了摸額頭,覺得有點燙。 發燒了。 沈平格和沈逸明大概要去兩三天,他肯定不能等著沈平格回來照顧他。 也沒有必要。 連燕翻了翻自己身上,四個鋼镚兒,一張十元的紙幣——他的全部家當。 發燒讓連燕有種犯惡心的感覺,他呆呆的坐在沙發上半晌,忽的看見茶幾底下放著幾張紙幣,都是紅花花的。連燕遲疑了下,才伸手拿了一張。 說來也好笑,他來沈家幾個月了,也沒想著要記賬,要把那些錢還給沈逸明,這個時候突然想著,他好像欠了沈逸明很多錢,學費、書本費、生活費,連同零花錢,都是他欠沈家的。 這錢像他偷的,他本來不該拿的。 連燕突然想起了徐梅,后知后覺埋怨徐梅,如果她沒拋下自己,他也不用每天擔心那么多,他也不用虧欠別人了??尚烀啡绻麤]有扔下他,他也不會有進一步接觸沈平格的機會了。 連燕偏頭看了眼外面大片的陽光,深呼吸了口。 · 一直到十二點多,連燕才出去買藥,別墅的指紋鎖那次也錄了他的指紋,他也不用擔心回不來,外面太陽光晃的眼睛都疼,連燕到了診所,站在玻璃柜后的醫生笑瞇瞇的看向他:“要拿什么藥?” 連燕拿出了準備好的紙條。 發燒應該吃什么藥? 醫生愣了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帶了些憐憫,語氣都放軟了些,問他一些癥狀,連燕只是點頭和搖頭,他不喜歡那種可憐的眼神,卻也不能說什么,他微微低著頭,看著成盒的藥。 “小同學?” 連燕茫然的抬起頭。 “我問你,要不要打個吊瓶,好得快,”醫生說,“你這溫度也有點高?!?/br> 連燕不喜歡醫院,不喜歡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他總是能從醫院聯想到三歲時候的那場高燒。 他打小就身體不行,發燒頻繁,徐梅又不上心,那次燒的厲害,都燒昏過去了,徐梅才想著把他送醫院,在醫院待了三天,燒退了,嗓子也燒壞了。人從三歲開始記事,人生如果真的開始計算,那應該是從三歲開始的。 他的人生的一開始,神明就給了他封上了嘴巴。 他想,如果一開始,他在醫院救不過來,他的人生或許會更好。 連燕搖搖頭,拿過了藥,最后走的時候朝醫生笑了下。 他還是頭暈的厲害,連帶著臉色都蒼白的很,攥著那盒藥,差點都忘記該朝哪兒走了,走了沒幾步,便實在是走不下去了,扶著墻蹲下來,呼吸都灼熱。 發燒,連同沒好好吃飯的低血糖帶來的眩暈,幾乎要讓他崩潰掉了,連燕突然特別想哭, 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再走。 也不能哭,在外面呢,哭了難看。 連燕伸手去摸guntang的水泥地面,眼前事物都在打轉搖晃,成了五彩斑斕的萬花筒,天空成了玻璃,折射著鮮麗的顏色,上下顛倒,像有人拿著榔子在敲他的腦袋一樣。 連燕最后昏迷的時候,他依稀聽見有人叫他。 “連燕!” 作者有話說: 啊,這個好難寫555,一下午一晚上才憋出來這點字…… 第52章 連燕似乎很久沒睡這么長時間了,他最近幾天總是失眠,早上卻又習慣按生物鐘早起,眼下都有青色。 他并不是不想多睡會兒,只是多夢,醒了卻又不記得自己夢著什么。 跟淹沒在溫水里一樣,水里含氧量足夠他呼吸,可礁石會碰到頭,隱隱發疼,海草也纏著,化成透明的束縛,讓他呼吸有些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