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清遠鎮上只有一家醫院。

    說是醫院，其實也很小。

    宋柯抬頭看了幾眼，微微皺眉。

    這實在是不能稱之為是一家醫院吧...

    童余走的很急，快到大門的時候才扭頭對宋柯說：“如果你不想進去的話可以在外面等我，太陽有點大，你...可以站去那邊...那里有樹蔭，沒那么熱...”

    宋柯朝她眨眨眼：“我不能跟你一起進去嗎？會不方便嗎？”

    童余抿了抿嘴，“倒也不是..我怕你，會不習慣...里面挺小的...”

    宋柯卻抿嘴一笑：“沒關系，我陪你進去，萬一需要幫忙什么的，我可以幫你?！?/br>
    童余猶豫了一下，然后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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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病房找去，童余很快看見了吊著腿的童顯聲，以及趴在一旁小桌上寫作業的童慕。

    她有點緊張，拼命的捏了捏自己的手后，才輕輕的喊了一聲：“爸爸....”

    病房里一下子安靜了。

    童慕扭頭，一下子就哭著撲了過來。

    “jiejie！是jiejie！jiejie你回來了！”

    童顯聲顯然也沒有想到，他吃力的要從床上掙扎著起身。

    “余余..你，你怎么回來了？”

    童余被童慕抱住腳，一步也邁不開..

    這時候，是宋柯走進去扶住了童顯聲。

    “叔叔您好，我是童余的高中同學，我叫宋柯?！?/br>
    他這么一笑，仿佛陽光照進了昏暗的病房里一樣。

    童顯聲都有點愣住了..

    好半天，才應著：“...哦，哦，你好你好...快，快坐吧，小慕，你去給哥哥找一張板凳過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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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一個可以坐人的椅子，宋柯理所當然的讓給了童余。

    不過童余也不坐，就這么站在童顯聲床邊。

    她彎腰檢查了一下童顯聲的腿后，輕聲問：“...這是怎么回事？很嚴重嗎？”

    童顯聲老了很多，原本還算年輕的臉上竟然已經生出了許多皺紋。

    他的胡子刮的不是很干凈，稀稀拉拉的，里面已經冒出了花白的顏色..

    他有些局促不安，搓著手問童余：“余余，你是怎么回來的？是你..舅舅他們....”

    “不是，我和我同學一起來的?！?/br>
    童慕抬著頭好奇的盯著宋柯看..

    他的小臉還掛著一點鼻涕，頭發也亂七八糟的，看著有點臟兮兮。

    宋柯從包里翻出了餐巾紙和濕巾，替童慕擦了臉，還順手整理了一下他的頭發。

    童余有點不好意思，低聲道：“我等一會帶他回去洗澡，你坐吧，不用管這些...”

    宋柯挑挑眉：“沒關系，你跟叔叔說話吧?！?/br>
    說著，他還彎下腰看了幾眼童慕的作業本。

    那上面用鉛筆歪歪扭扭的寫了一道簡單的數學題。

    宋柯笑了笑，用手一點，“這里不對，你擦掉再算一遍?！?/br>
    童余愣了愣，轉身望向了童顯聲。

    “...爸爸，你，是不是經常這么喝酒？你，你為什么不管童慕？”

    童顯聲身上似乎還有著酒味，混在病房里消毒水味和那些中午剩飯的味道十分難聞。

    童余根本無法相信爸爸和童慕變成了這樣。

    如果mama還在..怎么可能會是這樣的呢？

    “余余啊，你，快些回去吧...你這么跑回來，他們，他們會不高興的...”

    童余微微皺眉，低聲：“沒關系的?！?/br>
    童顯聲張了張嘴：“那要不然，你..你和同學帶小慕回去吧..到家里去，醫院，醫院不干凈...我這里，沒事的...有醫生?！?/br>
    童余心頭發澀。

    她捏緊了手，幾秒后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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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余拎著童慕臟兮兮的書包，宋柯想接過來，她卻不讓。

    他們三個人站在病房門口回頭，卻只有宋柯一個人笑著對童顯聲揮了揮手：“叔叔，再見，祝您早日康復?！?/br>
    童顯聲一愣，雙眼恍惚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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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一切一如童余當時離開的時候。

    只是所有的東西都舊了，并且落著厚厚的灰塵。

    童余把自己的包放在一旁，去找了一塊抹布，對童慕說：“你先進去寫作業，jiejie打掃一下就去給你洗澡換衣服?！?/br>
    “姐..”童慕好不容易見到jiejie，顯然不愿意就這么回房間。

    宋柯拍了拍他的腦袋，彎下腰沖童慕眨眨眼：“要不我帶你洗澡吧？你jiejie是女孩子，不方便?！?/br>
    童余愣愣道：“不用了，你坐著休息一下，我來管他...”

    “沒關系啊?！彼慰屡ゎ^沖她眨眼睛，“他大了，怎么還能愿意讓你帶著洗澡呢？是不是??？小慕?！?/br>
    童慕撇撇嘴，猶豫著點了點頭。

    “..那，那我去燒水?！蓖嗝蛄嗣蜃?，低聲對宋柯說：“要不，你也洗一下吧，這一路太久了，可以舒服一點...”

    宋柯笑道：“好啊?！?/br>
    童余有點臉紅，點點頭轉身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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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做完以后，臨近了晚飯的時間。

    周雅打了一個電話過來，確認她到家以后說了幾句就掛了..

    童余雖然從來沒做過這些活，但是她從前看見過mama是怎樣打掃的..學著她的樣子擦了灰塵，拖了地，還把那一桶子的臟衣服全洗了。

    宋柯不僅幫童慕洗了澡，還順便輔導了他的作業，再然后，他撐著腦袋望著正在廚房洗碗的童余說：“你累不累？我來洗好嗎？你去洗個澡休息一下吧？”

    童余背對著他搖搖頭，“沒關系，很快就洗完了...”

    她的聲音里有幾分沙啞..

    其實，就算是她不回頭，宋柯也知道她哭過了..

    那沙啞中，帶著一點倔強的聲音，和小雨下的她一模一樣...

    那場雨像是充滿了魔法一般，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完完整整的出現在宋柯眼前，怎樣都忘不掉。

    他抿住了嘴，盯著童余的背影怔怔的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