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無論事情如何發展,先保全人才是上策,錢財都是其次。 劉協果斷下令:“呂雯負責聯系伏德和七頭領,送女眷去眉山;彌衡聯系對油鋪有興趣的士族,立刻出售;安牽meimei,江心島暫時停下,等事態平穩后再開工建設?!?/br> 正說著,門口的護衛來報,劉表遣人來請,請彌衡速到劉表府中一敘。 彌衡和劉協相視一眼,該來的總會來,反正躲不過去,只有從劉表口中才能得知事情的原委。 “這是一個好機會,”彌衡突然心生一計,“劉表來請,那些地皮無賴必然不敢攔阻,正好將女眷送出,回頭我們再設法出去!” “好計策!”劉協點頭。 女子立刻行動起來,喊來羅嫣兒,全部鉆進羅嫣兒的馬車,原本只能坐六個人的車廂,一下子擠進全部九個女孩,彌衡跟車把式坐在車頭,劉表的府兵頭前開路,輕松從地皮無賴中間走過。 沉重的車轅壓出淺淺的輒線,這幾天晴天,路面堅硬無比,躲過了李孬的三角眼。 “你怎么辦?”羅嫣兒欣喜而害怕,喜的獲得彌衡的認可成為了女眷,怕的是她們出去彌衡和劉協如何出來,她的話招致幾個女眷更深的憂慮。 “我們自有妙計,你們等著我們就行!”彌衡神秘一笑。 出南門到汗水,車把式借口手馬車壞了,彌衡只身登舟去襄陽劉表郡治,呂雯待彌衡上了對岸,方買舟去漢水東岸,剛將馬車拉上大船,一隊軍兵上前盤查,領頭的黃射掀開車廂門簾,毫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悄悄從懷里拿出一包銀子扔進車廂,跟手下說“空車”下船而去,大船的艄公心驚膽顫地直奔眉山。 呂雯離開,油鋪的事只能劉協來辦,派兩個衛士到油鋪張貼告示轉讓油鋪,不一會兒黃射飛馬前來,賓主落座,黃射開門見山道: “有人告發你們私通山賊,上面已經加派人手,馬家和蔡家都在想著油鋪的生意,最好的結果,收回江心島和眉山,你們的錢全部打水漂,最差的結果,你們全部下大獄,斬!” 情勢急轉而下,瞬間兩重天。 “多謝相告!”能夠這個時候來麻衣巷,頂著的就是砍頭的危險,劉協也不做作,當即誠懇地感謝。 黃射背后的靠山是他老子黃祖,黃祖是劉表第一大將,就算有人算計到他頭上,劉表會留一些情面。 “說別的,我是看著呂雯的面子!”黃射的脾氣耿直。 “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油鋪你有沒有興趣?” “有!” “五千兩銀子,帶技術全部轉給你!” 眼看要沒收,能賺一點是一點。 黃射笑了,此刻劉協還能要五千兩,簡直獅子大開口,不慌不忙討價還價。 “一千兩銀子,另外將呂雯許配于我!” 靠,橫刀奪愛帶趁火打劫。 “銀子可以商量,反正馬家和蔡家一會就來,未必會少于五千兩銀子。但呂雯這事沒得商量,這是她自己的事,由她自己決定?!?/br> “你別揣著明白裝糊涂,呂雯喜歡你,讓她自己決定,我指定沒戲!” “呂雯已經走了!” “我知道,我故意放她走的!” “怎么不直接搶?” “彌衡如果不是朋友,不搶我就不是娘養的!” “那……你能對她好嗎?” “肯定好!” 劉協緊繃的臉出現一抹笑容,淡定地說:“我也能!” 黃射的熱氣一下凍的跟冰塊一樣,感到無限悲哀,太氣人了,這是早有預謀,跟在呂雯后面做了大半個月的跟屁蟲,什么都沒有撈到。 “你,你,……你也不怕累死!”黃射氣哼哼的在大廳中轉了兩圈,彌衡此人驕狂無比,劉協能夠與之同游,還隱隱占著主座,可見劉協也不是一般的主,指不定是那個大霸主的公子哥,劉表做事以和為貴,未必敢裝聾作啞,讓張陵將他們全殺了,想到此處才喟然坐下:“油鋪三千兩,我幫你撐著!” “趁火打劫,才是彌衡的朋友!”劉協夸獎的簽到好處,守衛進來稟告告示已經貼出,已經有人跟著來談價格。 黃射愕然,靠,好像自己還是捷足先登呢! 二話不說立即與劉協簽了契約,按了手印,回身安排人員去油鋪學習釀制香油的技藝,根據劉協的委托,黃射隨兩個護衛去了江心島一趟,將剩下的四千兩銀子帶出來,放在黃射家中保存,靠著黃祖的余蔭,這點小動作還可以辦到。 臨晚,李潤告辭,欲言又止。走出了大門突然又折回。 “公子,我想跟你們走!”李潤的表情懇切的很,因為等待而微微發紅:“我能教書也會算賬,請公子收留!” 劉協第一次正眼看了這個落魄的中年寒士,發白的布衣,三個新舊補丁異常扎眼,腰上沒有玉,更買不起士子的必備之物:士子劍。 “李先生,給我個理由?” 劉協本想拒絕,突然之間改變了主意,他似乎忽略了個一個群體,那些已經破產的寒士階層,事實上他們已經歸于蓬門,但卻抱著讀書人的尊嚴死不承認,還妄想擠入士族這個高層階級,可惜饑餓的肚子讓他們不得不選擇低下高傲的頭顱。 “小人在公子面前,萬萬不敢稱先生……從秦小公子的身世和他看公子的堅定目光,小人突然明白一個道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公子能為老百姓著想,就算是商人,也是懂的大義的商人。小人李潤有幸遇到公子,愿意一生追隨,盡犬馬之勞?!?/br> 一番話說的劉協有些動容,在士族中,誰會相信這個道理,他們相信的就是金子和刀槍,老百姓就是奴隸,能夠勞動的工具。 古人云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簡直就是放屁,在動輒挖眼斷肢割鼻的酷刑下,老百姓誰敢拾?倒是那些豪門大戶,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反而沒有人去說,因為這是上天賦于他們的特權。 李潤因為落魄,生活在蓬門中,方能體悟到“百姓才是最基礎的權力”,實在難能可貴,同時讓劉協發現一個人才出處,這些破落的士子,也是亂世的人才??!放在當今,就是無產階級,或者農民階級中的佼佼者。 劉協站起微微躬身,感激李潤的投靠。 “先謝謝李先生,秦鐘就麻煩你了,今晚跟你一同回家,過幾天我派人接你們!”李潤大喜,回頭帶著秦鐘和三個兒子離開麻衣巷,監視的李孬根本不予理睬,切,小人物。 第一二三章血本無歸(二)[本章字數:2225最新更新時間:2013082912:32:45.0] 十二個老御林軍衛士敬業地把守院子的關鍵地點, 劉協百無聊賴的一個人玩著投擲游戲,想到伍氏,劉協一陣頭疼,襄陽士族習慣于特權生活,自己要走的路跟他們正好相反,想從他們那兒得到支持顯然已經不可能了,如果劉協準備走農民路線,那么與伍氏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以后基本上就沒有什么交集了,劉協戚然。 彌衡淡定地回到麻衣巷,不過掩蓋不住眼睛里的憤怒:“老混蛋聽信讒言,要封了江心島和眉山!” 劉協風輕云淡,笑了笑,繼續投擲,看到彌衡一臉疑惑,才緩緩說道。 “黃射來過,說有人告發我們與山賊牽連!” 彌衡確認劉協不動如山,方舒出一口氣,他擔心劉協一時受不了,不料劉協比他還平靜,這下放心了。 “劉表帳下謀士有兩個意見,一是馬家為首,主張直接抓人;二是蔡家為首,主張讓我們放棄江心島和眉山,以證清白?!?/br> “劉表什么意思?” “老混蛋左右不定,明天就是詩琴盛會,天南海北的士子濟濟一堂,恐怕這件事傳出去毀了他的名望,同時更擔心我們收編了山賊,實力擴張對荊州不利?!?/br> 劉協立刻明白其中的關鍵:因為劉表的虛榮,沒有給予他們致命一擊,讓他們反倒有了喘息之機。 想到這里,劉協也是舒出一口氣。 彌衡獻計:“為今之計,要么離開荊州,要么與襄樊的士族打官司,證明我們在眉山的行動,是剿匪安民?!?/br> 劉協搖搖頭,這不是最好的結果。 “阻止這場蝗災,才是擺在我們面前的最迫切的任務?!?/br> “公子的意思是……放棄!” …… 劉協定下主基調,彌衡迅速調整策略,將江心島上的賬房先生招來,一同到劉表的郡治大堂,非常痛快地交結了江心島的契約和帳薄。 劉表眼光躲閃,便是他幾十年的厚臉皮也禁不住臉紅,置換已經占了便宜,置換后還要將所置換的地方全部收回來,簡直對他的名望是極大的侮辱。 馬良眼中狠光一閃,劉表的無能太讓他心涼,若有一丁點的膽魄,直接殺人奪島,豈不干脆,一夜之間就是人財兩得,連帶山賊也一同滅了。 蔡諷看了年輕狠辣的馬良一眼,暗嘆以后沒有好日子,他們算計彌衡,就是算計呂雯,呂布豈肯甘休,必然有機會就會暗算荊州。 彌衡平靜地告辭,座上站起一人,在門口攔住彌衡,彌衡一看,卻是劉琦。 “彌公子難道看不出馬家要陷害公子,欲置公子于死地?” “大公子有何教我?” “我可以保你安全,不過明日需幫我取得詩琴盛會第一名!” 彌衡一樂,又是一個做鬼也風流的主,聽說取得第一名可以獲取蔡琰的芳心。 劉琦笑了笑,認同彌衡的表情,卻轉而暗示:“麻衣巷已經被人監視,若不是我暗中教黃射彈壓,估計昨日晚上樊城會出現一樁無頭冤案?!?/br> 彌衡這才心驚,原來這兒還有一位深藏不露的內家高手,威脅的真是時候,如果劉琦一聲令下,四個城門都不放行,他們立馬成了甕中之鱉,任憑宰割了。 只要能出城門,麻衣巷的監視根本無所謂。 “好,我盡力!” “不是盡力,是一定!”劉琦滿足地補充。 …… 彌衡沒有直接回麻衣巷,與賬房先生交代了兩日里cao作的家禽生意,集中運送到漢水東岸。然后到襄陽渡口租船,上上下下了六只大船,才與其中兩家船交了定金,下定的時候嚴厲地交代一定要準時,保證跟在身后的耳朵能夠聽到,其中一人轉身回去稟告。 裝作謹慎向后看看,嚇的幾個眼睛東躲西藏。彌衡走后,一艏小舟離開襄陽渡口,來到襄陽北側一片荒灘,找到一個能夠上下人又不容易被人看到得位置,掉頭遁去。 回到麻衣巷,地痞依然在晃蕩,生怕走漏重要人物,禰衡旁若無人進入院子,將情況跟劉協簡單匯報。 “今晚走不了,劉琦已經卡死四門,我答應劉琦,取得詩琴盛會第一名,他保證我們安全離開樊城,不過他的話不盡信,我已經安排,詩琴盛會中途悄悄溜走?!?/br> 劉協點頭答應,禰衡與十二個護衛詳細討論了從郡治花園到襄陽北門荒灘的行走路線,最后交代明日早晨潛入衛家,然后從后門出去,老把式的馬車不能用了,租個馬車到襄陽郡治側門等著。 禰衡布置潛逃方案,劉協沉重地思考未來路向。 這次投資,完全是個重大失敗,連本錢都丟了進去,毫無爭議是他獨斷專行的錯,沒有考慮到荊州的特殊性質,根本不會容下非荊襄士子的產業。 換句話說,當地的產業鏈已經非常完美,想要插進一腳,根本不可能,雖然劉表是荊州的土皇帝,但真正的后臺是荊州的大族,劉表依靠的就是當地的名門望族,在某些問題上,必須聽從當地士子的意見。 相對于劉協來說,他的下一步有可能從鄉村出發,阻絕蝗災,這種情況下,高門士族不能用,平民和奴隸用不了,前方的路一片迷茫。 再說培養人才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遠水解不了近渴。 李潤的投靠給了他一個非常好的啟發,可以征召一些落魄的士子進行培養利用,短時間建立一個平民式的管理平臺,但前提條件給他們一個目標,亂世中,老百姓的目標是什么? 穩定、和平和自由! 劉協轉而無奈,他其實給予不了平民和奴隸這些,仿佛胸中雄兵十萬卻指揮不動,有萬千好處卻給予不了,藏在老百姓心中的根深蒂固的意識,不可能用后世的內部宣傳來實現,人們的意識經過千百年的沉淀,已經成為習慣。 能夠改變習慣的,唯有用另一種習慣。 對了,劉協突然靈光一閃,歷次農民起義,都是以天降預兆來開篇! 何不利用這個以毒攻毒的方法呢? 打擊天賦神權的,只有天賦…… 陳勝吳廣能用,黃巾軍能用,自己為何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