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湛等人點頭同意。他們將關在箱子里的岑文斌和小偷塞進床底下，以免位置太隱秘沒被發現，活活餓死。岑文斌開始以為他們要殺人滅口，嚇得整個人都慌了，知道他們打算放自己一馬才松了口氣。

    客棧亂哄哄的，客人們都慌慌張張地往外跑。

    戰湛他們順著人流到樓梯口張望了一眼，士兵們并不干涉他們，只在旁邊虎視眈眈地盯著。

    寒非邪道：“我們混在他們中間出去?！?/br>
    戰湛道：“萬一打起來，誤傷到別人怎么辦？”

    寒非邪想的就是靠他們掩護，誤傷不誤傷的不在他的考量范圍之內。

    “從屋頂走?！?/br>
    一個聲音硬生生地**來。

    寒非邪和戰湛回頭，就看到胖老頭縮著手站在那里，眼睛微微瞇著，顯示不滿，“讓你們低調地過兩日，怎么鬧出這么大的動靜？”

    戰湛苦笑道：“沒辦法，舉手投足都備受矚目?！?/br>
    胖老頭毫無幽默感地瞪了他一眼，“跟我來?！?/br>
    戰湛猶豫了一下，跟在他后面。

    胖老頭領著他們走到走廊盡頭的房間，推開門。正對著門的位置斜放著一張梯子，上面那頭搭著屋頂的洞，能容一人出入?！俺抢锏教幨钦夷銈兊娜?，你們先去我那屋子避一避?！彼统鲆粡埖刂方o寒非邪，然后不耐煩地推了戰湛一把。

    “你怎么辦？”戰湛不放心地問。

    胖老頭道：“我又沒有殺人放火燒殺搶掠，怕什么？”

    “……”

    戰湛順著梯子爬到頭，外頭天色昏黃。他伏下|身子，踩著瓦片，朝邊上靠了靠，探出頭去。衛盛不見了，士兵還守著，好似并不急于進攻。

    他沒有多想，照著地圖，跑了幾個屋頂，然后才回到胖老頭那間院子里。

    這一天他們累得夠嗆，當下也沒說什么，各自找了個地方歇息。到第二天早上，胖老頭已經回來了，帶回來三只燒雞十二個饅頭。

    戰湛等人聞著香氣就餓了，當下不客氣地吃起來。

    老頭等他們吃得差不多才道：“你們四個一會兒跟我去放火?！?/br>
    一號吃饅頭的手一頓，“誰家？”

    老頭道：“你管那么多，跟著我就是了?！?/br>
    一號道：“戰家軍紀，擅自擾民者，執杖刑一百?！?/br>
    老頭眼底有了笑意，“你以為我不知道呢？”

    一號聽他這么說，稍稍安心。

    老頭對吃得滿嘴油的戰湛道：“到時候城中大亂，你們倆趁亂走吧?！?/br>
    戰湛呆了呆道：“我們倆？”

    老頭道：“誰跟你我們？我說你跟他?！彼傅氖呛切?。

    一號張嘴欲言，就被老頭一眼瞪了回去。

    二號扯了扯他的衣服，搖搖頭。

    戰湛道：“他們跟我出來的，我就要把他們平平安安地帶回去?！?/br>
    老頭有些意外，“沒想到你還有這意識。不過你們倆是通緝犯，自己能平平安安回去就是祖上燒香了，他們跟著我比跟著你們安全。而且兩個人的目標比六個人小，跑起來容易。他們的目標是你們，你們安全了，所有人都安全了?！彼统鲆粡埌櫚桶偷募埥o寒非邪。

    戰湛對他隨手掏地圖的行為已經習以為常。

    老頭道：“你們去死亡平原找這個人，他會收留你們。你們先躲上一陣子，等風頭過了，我會通知你們回來?！?/br>
    戰湛還是不放心把一號等人留下，對他嘀嘀咕咕個沒完。

    老頭煩了，“這是你爹的意思?！?/br>
    戰湛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你怎么知道？”

    “你爹寫信說的。他們幾個本來是保護你的，現在你修為比他們高，已經用不著他們了，該獨立起來。聽說你現在連洗臉水都要他們打是不是？”

    戰湛道：“隱私方面的事，我無可奉告?！?/br>
    二號對著老頭，突兀地問道：“炒面放什么好吃？”

    老頭看著他，意味深長地說道：“醋?！?/br>
    二號露出會心一笑。

    戰湛湊過去，“講什么暗號，說點給我聽聽好嗎？”

    老頭拉下臉，“小小年紀，吃什么醋！”

    “……”戰湛深沉道，“你很像一本著作?！?/br>
    “什么著作？”

    “《傲慢與偏見》?！?/br>
    正午將近，胖老頭帶著四個縱火犯出發。

    戰湛和寒非邪坐在院子里邊曬太陽邊聊天。戰湛想起二號臨走前的提醒，“二號說胖胖是我爹最信任的參將?！?/br>
    寒非邪道：“戴了面具？”

    “大概是吧?！睉鹫靠吹贸雠掷项^不待見自己，不然何必躲躲藏藏地試探自己，直接和一號他們相認，還能省去互相了解的過程。不過考慮到舊戰湛的光榮史，胖胖的想法也就不難理解?！澳阏f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br>
    “是安慰？”

    寒非邪道：“我覺得衛盛不想抓你?！?/br>
    “為什么這么說？”

    “以他昨天表現而論?！焙切暗?，“你見過貓捉麻雀的時候，先敲鑼打鼓地把麻雀驚跑嗎？”

    戰湛想起昨天的大動靜，的確像故意為之。

    寒非邪又道：“鬧了動靜也就算了，遲遲不動手，難道是為了拼誰死得晚嗎？”

    戰湛道：“他為什么？”

    “夾縫求生?！毙l家是云牧皇的親信，讓他們背叛云牧皇是絕對不可能的，但衛家發展至今，要他們完全不為自己考慮，傻乎乎地和戰家死磕也不可能，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行走于鋼絲上，在兩邊尋求平衡。

    戰湛若有所悟。

    正午時分，火光沖天而起。

    戰湛和寒非邪一躍而起。

    戰湛將法拉利從籠子捧出來，塞進華麗。

    法拉利后腿蹬了兩下，努力露出腦袋來。

    戰湛摸摸它的腦袋，“我快成袋鼠了?！?/br>
    法拉利不知道袋鼠是什么，不過看在他今天喂的烤雞味道不錯的份上，勉為其難地舔了舔他的手掌。

    兩人打開門出去，外頭大呼小叫著火了，快救火。

    他們出去的時候，正好聽到百姓在討論失火的地點，據說是岑文斌私下開的綢緞鋪。他們不敢逗留，直奔西門。

    西門附近有一座兵器庫，此時也燒得烈火熊熊，調了不少守城門的士兵過去幫忙，城門口亂成一團。士兵們怕jian細混進來，將所有入城的人都擋在外面，要出去的人倒是不怎么管。

    戰湛和寒非邪趁機混在人群中溜了出去，跑出好長一段路才停下。

    陲安城外是一段緩沖地，沒村沒鎮，只有山和路，再過去，就是被亡騎占領的騰云帝國城池——吉城。

    戰湛和寒非邪并肩緩緩走著。

    從現在開始，他們又要相依為命了。

    戰湛腦海里冒出這樣一個念頭，然后心里就涌現出自己覺得十分莫名其妙的緊張感。

    “酒鬼莊就在死亡平原吧？”他突然道。

    寒非邪道：“你想去？”

    戰湛垂頭喪氣道：“還不是劍皇?！?/br>
    寒非邪道：“也許藍醅不在家?！?/br>
    戰湛雙手合什，嘀咕道：“求不在家不在家不在家……”

    寒非邪看他認真祈禱的樣子，覺得十分可愛，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耳朵。

    戰湛渾身一激靈，下意識地跳開去，雙眼驚恐地看著他。

    寒非邪懊惱。自從那天親了他之后，心底的渴望就像開了閘的洪流，不看到就想著，看到了就想摸摸碰碰……

    “你耳朵臟了?！彼伊藗€低劣得不能再低劣的借口。

    94

    94、死亡平原（三） ...

    戰湛耳朵被摸過的位置像滾開水燙過一樣,又熱又紅,整個人敏感到了極點,風吹在肌膚上,很快起了一層細細小小的顆粒。

    “你怎么了？”寒非邪沒有戀愛經歷，不知道戰湛現在的表現就算好還是算壞,不禁有些忐忑。

    戰湛眼神晃了晃，抬手用力地搓了搓耳朵,干笑道：“我在想我師父，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br>
    寒非邪看著那只幾乎被搓破皮的可憐耳朵，忍不住拉開他的手,“想知道的話，快點趕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