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云霧衣從一到八號那里了解事情經過之后,并沒有去找戰湛,而是攔住了剛剛進門的寒非邪。 寒非邪一看她的架勢就知道她要說什么。 “寶貝今天不開心?!彼_門見山。 寒非邪抱胸道:“是嗎?我今天還沒有見過他?!?/br> 云霧衣微笑道:“那昨天呢?” “不太清楚?!?/br> 云霧衣放緩口氣道:“寶貝從小到大都被我慣壞了,要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對,你當哥哥的只管訓他?!?/br> 寒非邪沒吭聲。 “但是,別不理他?!痹旗F衣道,“他只有你一個哥哥了?!?/br> 從進門到現在一直表現得很無動于衷的寒非邪終于動容。他很明白戰雷在這個家的地位,更明白云霧衣暗示他與戰雷同等地位代表著什么。 云霧衣看他放下手臂,知道他放松了戒備,再接再厲道:“他本質不壞,只是有點小孩子脾氣,你若是不能包容,就把他擰過來?!?/br> 寒非邪皺了皺眉。 她看得出來,雖然沒有承諾,可表情和動作都出賣了他。 戰湛在穿越前就算是沒心沒肺的代表,倒不是說他做人如何狼心狗肺,而是很少有事情留在他心里。孤兒的遭遇是一件,寒非邪的冷遇也是一件。 他趴在床上,心不在焉地摸著枕頭,卻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胸口的位置好像缺了什么,怎么躺都不舒服。 門被輕敲了兩下。 他動也不動地回答道:“不吃?!?/br> 門又被輕敲了兩下。 他有點煩了,大聲道:“不吃!” 門被猛踹開來。 …… 戰湛吃驚回頭。 寒非邪端著飯,冷冷地說:“不吃也得吃?!?/br> 戰湛:“……” 74 74、劍意大會(十三) ... 寒非邪將托盤放到桌上,斜眼看著還賴在床上的戰湛。 戰湛立刻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飛快地下了床,在桌邊坐下。 寒非邪眉頭一挑,“不動筷是等著我喂嗎?” 戰湛動筷。 看他這樣聽話卻不說話,寒非邪心里越發不爽,“你沒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戰湛夾菜的手一頓,扯出笑容道:“恭喜你今天又贏了?!?/br> 寒非邪道:“聽說你今天協議平局?” 戰湛垂頭。 寒非邪道:“是喜歡上龍旗了想要調戲他嗎?” 戰湛鼻子差點插進飯里,怔忡道:“???” “劍主巔峰打不贏剛剛升入劍主的初階,”寒非邪抱胸道,“不是調戲是演戲?” 戰湛撓頭道:“今天不在狀態?!?/br> “……為什么?” “心情不好?!?/br> “哦?” 戰湛被寒非邪陰陽怪氣的態度弄毛了,一摔筷子道:“誰讓你一大早不說一聲就走!”他開口說了兩個字,根深蒂固的抱大腿慣性將本應該憤怒的語氣稍稍修飾了一點,于是聽起來不但不想質問,還像是—— 軟綿綿的撒嬌。 戰湛和寒非邪都愣了一下。 戰湛埋頭苦吃。 寒非邪沉默了會兒才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br> 戰湛抬頭,鼓著臉看他。 “那把火究竟是你下令放的,還是屈肅自作主張放的?” 寒非邪表情很平靜,但戰湛就覺得自己臉上的每個毛細孔都在對方的監控之下,面部肌rou一動不敢動,心里不住地打鼓,究竟該承認還是否認。 承認的后果毋庸置疑,可否認一時爽,等阿靜他們核實回來,證明的確是自己下的命令,后果之慘烈一定是現在承認的好幾倍。至于承認穿越者的身份……他是想都不敢想的。先不考慮別人信不信,只考慮別人相信之后自己如何自處,他就渾身打顫。 他不敢想象云霧衣知道自己鳩占鵲巢搶了她兒子的身體之后會是什么表情。說他卑鄙也好,懦弱也好,他嘗到了當戰湛的甜頭,且食髓知味地上了癮,不想冒任何失去的危險。 可是這樣一來,問題又回到了原點,承認還是否認? 寒非邪見戰湛眼神飄忽不定,就是不肯開口,心頭沉了沉又沉了沉,一路下滑到谷底。耐心終于告罄,他冷哼道:“既然不想說,就不用說了?!?/br> “不,不是的?!睉鹫拷Y結巴巴地開口道,“我是在回憶。那天我是有點生氣。我畢竟是個有錢有勢的帥哥嘛,被一個村姑拒絕很沒面子的?!?/br> 寒非邪:“……” “當時那么生氣,嘮嘮叨叨也是難免的,我肯定我沒有下令說放火,但是,氣話可能是有的。我不知道屈肅是不是誤會了……”戰湛越說越小聲,一張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他覺得這個解釋簡直爛透了,可是倉促之間他實在想不出更好的借口。 寒非邪皺了皺眉。 戰湛忙道:“我昨天晚上已經深刻反省過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是我以前做人太荒唐,才會釀成大禍。我已經下定決心痛改前非。大哥,以后你監督我,我哪里做得不對你只管罵沒關系?!彼驮旗F衣是命中注定的母子,說懲罰都是罵,絕口不提動手。 寒非邪睨著他,“你真的這么想?” 戰湛表情真誠得不能再真誠了。事實上他內心也的確是這么想的,舊戰湛三觀歪到火星去了,自己肯定不能順著老路走,但突然改變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人佛祖還在菩提樹下參悟了七七四十九天,他不能表現得太卓越,有寒非邪打掩護再好不過。 “這件事以后再說?!焙切暗?,“如今要提防的是張暮那群人?!?/br> 戰湛道:“哦,我想過了,下次遇到他們,我會和他們商量賠償的事。屈肅是我的手下,管教不嚴是我的錯,理應承擔后果。大哥昨天罵得對?!?/br> “你覺得以張暮等人對你的怨恨會接受你的和解嗎?” 戰湛看寒非邪胸有成竹的樣子,虛心求教,“大哥說怎么辦?” “派人跟蹤他們,若他們真的認為屈肅是受你指使……”寒非邪冷聲道,“就先下手為強?!?/br> 戰湛震驚:“……” 寒非邪緩緩道:“留著總是后患?!?/br> 戰湛:“……”這,到底是誰的三觀需要挽救? “你舍不得?”他注意到他的遲疑。 戰湛猶豫了一下道:“他們畢竟是受害者,這樣好像不太厚道。要不這樣,我們干掉屈肅吧?”屈肅,只能對不起你了。 寒非邪瞇了瞇眼睛。 戰湛心底一顫。 寒非邪道:“屈肅若是死了,你頭一個被懷疑?!?/br> 戰湛:“……” “算了,你先派人盯住他們,有什么時候以后再說?!?/br> “……好?!睉鹫克闪丝跉?。 “飯涼了,快吃吧?!焙切胺湃崧曇?。 戰湛心情經歷大起大落,沒了吃飯的胃口,隨便扒了兩口白飯,就叫來丫鬟把東西撤下去了,轉頭看到寒非邪還盯著他。 “……” “……” 對視了一會兒,戰湛先敗下陣來,“呃,恭喜你啊?!?/br> “恭喜什么?” “你今天贏了比賽?!?/br> “你吃飯前已經恭喜過了?!?/br> 戰湛:“……”糟糕,敷衍暴露了! 幸好寒非邪沒打算計較,“明天下午會宣布比賽結果,也會宣布淘汰名單,你一勝一平,被淘汰的幾率不大?;鞈鹨煤门??!?/br> 戰湛雖然覺得他話題轉得太快,有點不適應,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寒非邪終于起身離開。 戰湛松了口氣。他們之間的冷戰結束了,可通過這場冷戰得到的教訓并沒有消除,也許不應該叫教訓,而是本來就留在他心底的不安——對戰湛這個角色命運的不安,對軍神府未來的不安,對蝴蝶效應之后世界走向的不安,以及對自己抱大腿這個行為的蔑視。 說來可笑,他真的有點看不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