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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鳶攤開他的掌心一筆一畫寫字,一本正經的同他解釋:“山有木兮木有枝的兮,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的桐?!?/br> “好好好,兮桐古琴,我知道?!?/br> 兮桐琴是江遠岱外祖母家的祖傳古琴,戰亂時遺失,至今都是大舅母林疏桐的一塊心病,因著江昭承幫程昀促成華岳與IRIS合作的關系,無意中得知兮桐琴幾年前在法國被景先生以高價收購了,所以讓江遠岱來拍賣會上碰碰運氣。 拍賣會有條不紊的進行,程昀一副看熱鬧的架勢,全程都在低頭玩開心消消樂,即便穿著最昂貴的高級定制西裝也與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 “最后一件藏品,由IRIS創始人景先生提供,覃朝元平年間金累絲鑲寶石青玉鏤空纏枝鳶尾手鐲,據考證,曾為蘭岐王與蘭岐王妃的定情之物。 起拍價,800萬?!?/br> 手鐲制作工藝巧奪天工,歷經千年仍煥然如新,程昀收了手機,喝了口茶,目光落在蘇鳶身上:“你喜歡?” 蘇鳶道:“似曾相識?!?/br> 場上的報價從最初的八百萬飆至一千二百萬,競價的人越來越少,程昀手指敲打著紫檀桌案,懶懶道:“一千五百萬?!?/br> 江遠岱沉聲道:“你想做什么?” “給莞莞的新年禮物?!彼唤浶牡恼Z調就像在挑選商場里的平價商品,“難不成我給自己的女朋友買禮物還要向江大公子報備?” 程昀年前投資游戲俱樂部剛霍霍了幾千萬把姑父氣進了醫院,姑姑留給他的遺產這幾年基本已經被他敗光了,他全憑心意揮霍無度完全沒有金錢數額的概念。 江遠岱按住他舉牌的手:“這些拍賣交易私下都是有利益牽扯的,你……” 程昀揚眉一語打斷他的話,眼角噙著幾分冷意:“你是在侮辱我對莞莞的誠意?!?/br> 蘇鳶聞言,略顯錯愕的看著他:“送……送我?” 程昀不置可否,她紅唇微抿,纖細的手指無意識松開了披肩:“無功不受祿?!?/br> “寶貝,你我之間需要如此生分嗎?”程昀拉了拉順著她肩膀的曲線往下滑的披肩,冰冷的指尖若有似無摩挲著她的下頜,像只吐著信子的蛇伺機噬咬她脆弱的咽喉,“要嗎?” 蘇鳶潔白的貝齒輕咬著唇瓣,綿軟的聲音帶著啞意,很輕,受蠱惑般吐出兩個字:“要的?!?/br> 程昀下頜緊繃,喉頭干澀,被她清清淡淡一句話撩的心頭發癢,修長的手指在她瓷玉般的皮膚上流連,大拇指慢條斯理的擦掉蘇鳶嘴角的點心屑:“兩千萬?!?/br> 短暫的寂靜之后,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大廳中回旋:“程先生的競拍價為兩千萬,還有沒有人往上加價的?” “兩千萬一次……兩千萬兩次……兩千萬三次……成交!恭喜程先生拍得覃朝元平年間金累絲鑲寶石青玉鏤空纏枝鳶尾手鐲?!?/br> 江遠岱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平靜問道:“你去哪里弄這兩千萬,姑父不是把你的資金鏈斷了嗎?” 程昀無所謂道:“這就不牢你cao心了,總之我不會做任何觸犯法律的事情?!?/br> 拍賣會結束之后,景先生單獨面見了程昀,時間并不太長,十幾分鐘左右,江遠岱幾人在候客室等他的間隙,吳淞打量著室內裝修發自內心的感慨,這位景先生對生活講究的近乎苛刻。 第三十一章 地毯、家具、吊燈、杯盞……獨一無二的設計相得益彰, 不同時間段室內的香氛仔細分辨都有細微的差別,就連花瓶的擺放位置都是經過精密測量之后決定的,更勿論花瓶里幾朵玫瑰、幾朵桔梗, 幾枝情人草, 高低順序, 花頭方向。 同樣是有錢, 程昀有景先生做參照已經不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 桌上的點心每樣份量很少,口感甚佳, 吳淞每吃完一份就會有另一份送過來,不帶重樣的,就算跟著程昀見多識廣,還真沒有見過根據味蕾感知順序來變化不同口味的甜點,完全不會讓人感覺到膩味。 房門咔嚓一聲被打開, 程昀身后跟著一個男人,挺括的白襯衫掛著條松松的墨藍色領帶, 鼻梁高挺,雙目深邃,及肩的漆黑頭發發尾微卷,伸手摟住江遠岱來了一個法式貼面禮。 正欲牽起蘇鳶的手來一個吻手禮時被程昀毫不留情的拍了一下手背, 他揉了揉手, 一舉一動自帶說不出的矜貴優雅,似笑非笑道:“你們好,我是杰瑞,景先生的全權代表人?!?/br> 吳淞腦中不由浮現出伴隨他整個童年的動畫片, 貓和老鼠, 這個名字搭配這位先生多少有點違和。 那人宛若有讀心術看著吳淞眼梢略微勾起:“沒錯,就是湯姆And杰瑞, 很可愛有趣不是嗎?” 吳淞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干笑兩聲往程昀身邊湊了湊,他身上有種很奇怪的矛盾感,笑起來時,滿眼桃花,一旦板起臉,銳利的嚴肅感極具震懾力。 程昀對江遠岱道:“我與他勉強算是朋友,確切的說是校友,有幸和景先生的幾面之緣都是因為他?!?/br> “我中文名字叫做景行,取自成語景行行止,順便說明一下,我與景先生僅止于合作關系?!彼贸鍪謾C點出幾張圖片給江遠岱看,“江先生,這是你要找的七弦琴嗎?” 圖片上的七弦琴,琴身呈紅棕色,有流水斷紋,白玉琴徽,琴頭、琴尾雕有鳳凰紋飾,江遠岱意外道:“兮桐琴果真在景先生手中,不知能否割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