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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昀解開燕尾服上的扣子,坐在雪地上靠著墓碑抽出一枝紅玫瑰把花瓣一片片扯下來撒在碑旁給江昭昭念各個國家的著名情詩,這一念也不知道念了多久。 江昭昭脾氣不好,陰晴不定,總是失眠,他也記不清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每晚給她讀詩哄她睡覺的,她對這件事有種莫名的執著。 雪整整下了一天,晚上五點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透了,程昀恍恍惚惚上了電梯站在1502的門口一下一下拍著房門,他拍了好久也沒有人給他開門,程昀氣竭煩躁的踢了幾下低咒了幾聲。 正當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咔嚓一聲房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了,燈光傾瀉而出灑在他的身上,很暖。他愣神,潛意識里他清楚的知道房門是不可能從里面被打開的,沒人會等他。 蘇鳶訝然的望著站在門口的程昀,他穿著電視上類似西裝的衣服,肩膀發頂落滿了雪花,嘴唇凍的青紫,面色蒼白如紙。 她拽著他的袖口拉他進門:“外面冷?!?/br> 程昀眸光暗沉反手關上房門一把把她摟入懷中,他用盡全身力氣抱著她,那么緊的力道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方才罷休。 他的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輕微的蹭了蹭:“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也不知他在外面凍了多久身上沒有半點溫度,衣服攜裹著外面的冷氣,很冰。 蘇鳶推拒的手垂在身側任由他抱著,貼的這樣近,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細微的顫抖,她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柔聲道:“我在?!?/br> 程昀胸腔劇烈的起伏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處竭力汲取她身上的溫暖,蘇鳶感覺肌膚冰冰涼涼,不知是雪水還是別的什么,她沒有說話只靜靜的陪著他。 也是在這樣一個雪夜他攬她入懷把她從死寂的絕望中拉了出來,給了她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蘇鳶把程昀扶到自己的房間艱難的單手脫下他身上結冰的燕尾服外套,他發上的白霜融化成水,頭發濕漉漉的垂了下來,額頭很燙,眉頭緊鎖,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 她俯身脫了他的鞋襪,雙手攏住他冰冷的腳放到床上,拉開棉被把他裹得嚴嚴實實。 額頭很燙,應當是受了風寒起燒了,可她沒有能力帶他去那個可以治病的醫院,她也不知道該怎么找人幫忙。 蘇鳶理了一下思緒,先用毛巾擦干他的頭發,沓著拖鞋去衛生間絞了冷毛巾覆在他的額頭降溫。 然后又絞了熱毛巾給他擦臉暖手,坐在床側把他的腳抱在懷中一點點捂熱,覆在額頭上的冷帕子一會工夫就沒有那么冰了,她一只手端不了水盆只好一趟又一趟的來回跑著替換。 床頭的臺燈昏暗,程昀俊朗的五官在柔和的燈光下格外好看,蘇鳶用手背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伸手解開了他領口的兩??圩?,掖了掖被角,坐在床畔安靜的守著他。 也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程昀的燒終于退了,蘇鳶如釋重負,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關上臺燈默默走出了房間。 第十三章 早七點,程昀昏昏沉沉的從睡夢中醒來,賴床賴了一個多小時才磨磨蹭蹭的從床上爬了起來,他光著腳拉開窗簾,外面銀裝素裹,雪已經小了。 他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黑西褲白襯衫,他記不太清昨晚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細想之下頭疼的厲害,索性不再去想。 蘇鳶正坐在客廳里看書,程昀望著她心頭一動,醒來就有人陪在身邊的感覺真好,他走過去坐在她的旁邊輕咳一聲:“你看得懂嗎?” 她合上書本眼圈紅紅的望著他:“你醒了,可有何不適之狀?” 程昀癱在沙發上打了一個哈欠:“你不是說什么男女授受不親嗎?不是天天對我念叨什么什么有違禮法嗎?嘴上說得一套一套的,轉頭就和我睡到一個床上了,這算什么?” 蘇鳶解釋道:“你發燒?!?/br> 他接連打了兩個噴嚏抽出兩張衛生紙擦鼻涕:“你眼睛怎么紅了?” 蘇鳶理了理睡衣的褶皺:“思家?!?/br> 程昀身體一僵喉結動了動,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你想也沒用,隔著一千多年又不是隔著一千多公里坐飛機就能回去,他們把你都虐待成這樣了你還想他們?有那時間你還不如多想想我。 偷偷背著我哭,眼睛都哭成紅兔子了,別人還以為我把你怎么著了。 這樣,我給你變個魔術,你對我笑一下行不行?” 程昀左手把電視遙控器藏在身后,右手裝模作樣的對著電視屏幕一通比劃,屏幕緩緩變亮,他熟練的把頻道調成了動畫片《哆啦A夢》,歡快的主題曲在客廳里響起:“每天過得都一樣,偶爾會突發奇想,只要有了哆啦A夢,幻想就無限延長……” 蘇鳶新奇的看著跳來跳去的哆啦A夢,丹鳳眼上挑,柔柔的笑,程昀心里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枕臂問道:“喜歡嗎?” 她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程昀看她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屏幕看都不看他一眼臉色瞬時就沉了下來。 等主題曲放完他用遙控器關上電視如愿等到蘇鳶偏頭看他,目光帶著幾分詢問。 程昀無奈聳聳肩:“沒有了,魔術都是有時間限制的?!?/br> 蘇鳶抿唇笑笑站起來走到廚房去盛米粥:“餓了嗎?用點米粥可好?” 程昀一天一夜沒有吃飯肚子早就餓了,對食物的味道十分敏感,他震驚的看著她把熬好的軟糯米粥盛在碗里,皺眉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