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
白哥搖搖頭,輕聲道:“奴才不冷” 胤禩的目光看著她沉靜的側臉,忽然有些失神以及一閃而過的傷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路行程走了大半日,馬車緩緩減速的時候,白哥心下疑惑,想掀小窗下一角看看情況告知八貝勒胤禩,卻被胤禩的大手一把抓住按在身側。白哥身子一僵,手反射性的想縮,卻掙不開被牢牢抓在他手心里,偏頭看向他。 簾外傳來小紐子有些壓低的聲音:“爺,好像是……” 似乎有一隊馬蹄聲從對面由遠及近的奔跑著,篤篤而來。 胤禩手心明顯一緊,黑白分明的雙眸看了白哥一眼示意她別動,轉過身去伸出另一只手微微掀開馬車小窗簾的一側來,剛好將自己的臉露出大半個去,看著窗外竟沉默了幾秒,直至窗外人勒馬停駐。 “原來是八弟” 馬車外響起一道低沉又磁性的男性聲音來,語氣淡漠的和胤禩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不知為何,白哥的后背卻忽然泛起一陣細細的戰栗來,只感覺手上的大掌握的更緊了,那馬蹄袖口上的皮毛軟軟的完全罩住她手,細細密密的壓在手腕上。 “是啊,明日是我額娘的祭日,已經向皇阿瑪告過假了。如何會在此偶遇四哥?”胤禩的聲音很平穩,溫潤而有禮,似乎還有淡淡的落寞。 “我是辦差路過,正要趕回宮里,否則我也原該陪你一起去為良母妃上柱香?!?/br> “我代額娘多謝四哥之心,辦差自然要緊?!必范T口吻恰到好處的與窗外人告別,手中力道卻無一絲放松。 白哥的目光觸到八貝勒胤禩的背影上,胸口中卻莫名連呼吸也有些喘不透,頭隱隱作痛。 窗外人卻沒有應著話茬告別,他的語速不快,目光似乎總有意無意看著馬車轎簾,磁性的嗓音字字都像敲在人心上。 “兄弟友愛本是應當……八弟妹……沒有陪你一同前去?” 胤禩卻平淡一笑,淺淺道: “她回安王府去了,安王福晉病了……聽聞四哥府上年側福晉懷胎幾月了,身子還大好吧?” “好?!彼芎啙嵉幕卮?,微微頓了頓。 “祭祀時勞八弟替我向良母妃敬一柱香,四哥先行一步?!?/br> “多謝四哥,一路小心?!?/br> 隨著胤禩的話,夾雜這窗外人的駕馬聲,馬蹄聲終于跑遠了。 胤禩輕輕放下簾子,臉色已經瞬間冷下來,他微微高聲向簾外道:“走吧,不遠就到景陵了?!?/br> 他說完話似乎想起了什么,忙偏過臉去看坐在側面的白哥。 只見她嘴唇已經有些蒼白,微微合著雙目靠在那里。胤禩心猛然一沉,忙松開緊抓住她的手,小心翼翼扶住她肩頭道: “是不是不舒服?” 白哥微微掀開些眼睛,神色里有些黯淡,無意識的搖搖頭。 胤禩轉過頭向馬車外急道:“小紐子,隨身的藥呢?” 小紐子應聲,忙從懷里掏了藥瓶遞進來。胤禩接了瓶子忙拔開瓶塞倒出一枚褐色藥丸出來,輕捏她牙關塞到她口里去,又拿了隨身水袋喂她喝下去。 胤禩一直看著她,過了好半晌,白哥漸漸舒緩,眼神也清明起來。 胤禩有些沉默,終于松下一口氣。他緩緩開口道:“平日的藥有按時吃么?” 白哥微微一頓,點點頭道:“謝八爺恩典,奴才一直按時吃藥?!?/br> 胤禩點點頭,看她仍舊不自覺露出的疏離的樣子,胸臆中涌上復雜的情緒,也不再說話。 到了景陵園區,天已經擦黑了。巍峨廣袤的皇家陵墓區在夜色里顯得有些陰森可怖,好在四處有親兵哨崗,才有些人氣。 胤禩帶著下人們一起,直奔景陵東側不遠的妃園寢。小紐子趕在前到了大門旁值班房說話,胤禩到時看門的老太監都出了來,和侍衛一齊給他請安,提著燈籠小心翼翼的引他們進園。 夜色很暗,人都看不真切。白哥默默的跟在胤禩身后左側,站在小紐子身旁一齊走進偌大的園子。 過了一座平橋,便是東西廂房了。白哥小扣子和侍衛們先進了廂房布置,將帶來的祭品安頓好。胤禩帶著小紐子隨老太監一路往后面而去,又過了一座拱橋到了園寢,巨大的燎爐香火不息,后面就是享殿,火光中隱隱能看到上面覆綠色琉璃瓦。享殿后一片片全是大小寶頂群。 胤禩回到東廂房的大套間里,燈火通明,白哥已經將房內俱是布置妥當了,桌上還布好了飯菜。 他看了她背影半晌沒說話,神色有些傷感及疲憊,終究回身一邊往臥房走一邊道: “我不吃了,你吃點東西歇兩個時辰,到了子時陪我一起去后面吧?!?/br> 白哥自然應了聲,說罷便回身將中間的槅扇門輕輕掩上,自己在外廳快速吃了些飯菜,便到小榻上抓緊靠一會。 胤禩到了這里顯然比平日有些低沉,他一個人靠坐在床榻上,微微睜開眼睛,燭光下他濃密的長睫毛變成一抹剪影落在完美無瑕的臉上,凝固住時光。 作者有話要說:太多秘密……要一一來解…… 162 162、心口難開... 白哥頭靠在自己手臂上,醒來時身上不知道何時被大披風蓋住。起身一看,是胤禩的。她抬頭看了看中間依舊掩著的雕花隔扇門,默默把披風收起來,看看一邊的漏刻,還有一刻就快子時了。 屋里的暖爐燒的正旺,而屋外也是冷得要命。白哥搓了搓雙手,剛一拉開門,雙頰就感到夜里一陣陣的寒氣,凍的人耳膜都有些疼,好在穿的夠厚。她微微閃身出來去敲了隔壁小紐子小扣子的門,見兩人也在沖瞌睡,輕聲囑咐他們多穿些,把祭品拿好準備跟著八爺去后面。 小紐子和小扣子對她一直非常有禮,尤其小紐子雖然也是八爺最貼身的奴才,但對她卻是極好的,從沒有半點排擠或架子。自她近期到了京城和春園里,平時里一直用的藥也都是他去拿了給她,風雨無阻。 回到房里,白哥拿起小榻上的大披風走到槅扇前,輕輕扣了扣,喚道:“八爺” 屋里很快應了聲,不一會胤禩便拉了門出來。白哥正欲給他披上披風,胤禩卻看著她目光停了幾秒。她的額頭邊有一處睡熟時被手臂壓紅的印子,卻專注的忙著給他系披風,毫不自知。 他的左手不知道何時已經抬起來,正要接近她時卻忽然回過神來,終究是收握成拳,從她身側不著痕跡的緩緩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