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說到底是你太貪婪
早晨的風,仍帶著一絲燥熱。 喬詩暮不知道傅知珩昨晚幾點鐘回的沙發上,起來時他已經不在床上了,她正想給他打個電話,病房門被推開,傅嘉木的喊聲傳了進來。 “喬喬媽咪~” 她坐起身,便看到小家伙快步跑到她面前。 那喊聲那么軟那么甜,早上醒來時能看到這張笑臉,心情都變好,喬詩暮伸手俯身把人抱懷里,笑著看向隨后進來的韞聽夏:“媽?!?/br> 韞聽夏提著早餐走過來,放在旁邊的柜子上,見只有她一個人在,便問:“阿珩呢?” 喬詩暮愛不釋手的揉著小家伙柔軟的頭發,邊應道:“我也不知道,剛醒來就沒看見他了?!?/br> “先吃早餐吧?!表y聽夏說。 喬詩暮松開懷里可人的小豆包,穿鞋起床:“我先去洗個漱?!?/br> 來到衛生間,她站在鏡子前,臉上的笑容在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時,又逐漸暗淡了下去。 昨晚護士給她傷口消毒上藥的時候,她問護士嚴重不嚴重,護士說不嚴重,很快就會痊愈。 傅知珩也說不會留疤。 但她受了傷到現在,都不知道臉上的傷口究竟有深多嚴重面積有多大。 梁佳怡下手那么狠,當時的她幾乎要痛暈過去,真的不嚴重嗎?真的不會留疤嗎? 就在她想把紗布揭開看一下的時候,傅嘉木突然跑到衛生間門口來,趴在門旁看著她:“喬喬媽咪你快點哦,奶奶做的早餐可香啦?!?/br> 喬詩暮動作一頓,笑著看向他:“好?!?/br> 洗漱完,從衛生間里出來,恰好撞上從外面進來的傅知珩,她的視線一眼落在了他拿在手里的花束上,下意識問:“你去哪了?” 傅知珩把手里的花遞給她,抬手攬住她肩膀,低頭親了親她的臉:“去了趟花店,回來后順便幫你把出院手續辦了?!?/br> 朝氣蓬勃的向日葵,搭配清新淡雅的洋甘菊,以及漂亮的滿天星。 喬詩暮把花抱在懷里,好心情的揚起唇角,語氣里透著點嬌嗔:“剛醒來時沒看見你,我還以為你去哪了。?!?/br> “媽?!备抵翊蛘泻?。 韞聽夏看向倆人,整理著裝在袋子里的早餐,對倆人說:“吃早餐吧,我還熬了湯,阿珩你也喝碗?!?/br> 傅嘉木湊到喬詩暮面前,看了看她懷里的花,哇的聲非常捧場的說:“爹地送給喬喬媽咪的花好漂亮哦?!?/br> 喬詩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把花放在一旁,抱起他坐下來,親了親他的小臉:“吃早餐了嗎?” “吃過了,我和奶奶在家里陪爺爺吃過早餐才來給你和爹地送早餐的?!闭f著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又接上一句:“肚子吃得好飽哦?!?/br> 吃過早餐,終于可以回家了,雖然只是在醫院里住了一晚,但回家路上喬詩暮心情格外好。 把妻兒送回家后,傅知珩才驅車離開。 …… 上午的陽光已經很燦爛,金燦燦的光芒落在成排的松柏上。松柏枝干不大,葉子卻茂盛,因為有專人打理,枝頭修剪整齊。 每棵松柏前都立著一塊小石碑,上面記錄的是逝者的名字以及生卒年、立碑人及立碑時間。 墓園里很安靜,偶爾響起幾聲鳥鳴,這個時間,還能聽見一位母親在女兒墓碑前哭泣的輕微動靜。 傅知珩拿著束花走到其中一棵樹前,彎下腰把花放在石碑旁,垂著眸沉默了許久,他才開口:“梁晚,好久不見了,我猜你現在心里肯定在怪我,不是我不來看你,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br> 石碑上沒有照片,卻可以從上面的信息確定逝者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 傅知珩蹲下身,凝視著石碑,復雜的神色在那雙深眸里翻涌著,他說:“今天來看你,其實是想得到你一個原諒,因為我即將會做一件你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如果你在天上真的能看見,應該也猜到我想怎么做了?!?/br> 若不是因為你,要不是我虧欠他,我不會容忍至今。 “從你出事直到今天,他的所作所為已經消磨光了我對他的所有歉疚。對他來說,你是他的底線,我也有我的底線,如今他一再觸碰我的底線,梁晚,我只能跟你說聲對不起了?!?/br> 傅知珩思緒紛飛,曾經的過往一幕幕在腦海中呈現。 他在墓園里待了很長時間,正欲離開時,撞見拿著花迎面走來的宋楓墨。 今天是梁晚的忌日,宋楓墨會來傅知珩并不意外,他平靜的站在那兒,連眼底的情緒也沒有絲毫起伏。 宋楓墨看著他,心里卻壓著滿腔怒火,眉目間泛著寒意,藏不住那滿身的戾氣:“你還敢出現在晚晚面前!” “梁晚不會愿意看到我們在他面前吵架?!备抵裾Z氣平淡的說,聲音里沒有情緒起伏。 宋楓墨冷笑了聲,將手里的花束一扔,眼底的火苗騰起,憤怒至極沖過去,挑釁的扯住傅知珩的衣領:“傅知珩,需不需要我提醒提醒你晚晚是因誰而死?如果不是你,她怎么會死,怎么會離開我!” “欠梁晚的,我這輩子都還不清,也從未放棄過。但是我也有必要提醒你,梁晚離開的人不是你,是宋風哲,不是你宋楓墨?!备抵衩蛑?,冷淡的扯開他的手,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這的話,就像觸碰到了宋楓墨某個開關,原本就憤怒到至極的他雙目赤紅,怒不可遏的揮起拳頭。 “傅知珩你找死!” 傅知珩躲避不及,嘴角挨了一拳,過后,他穩住身體,只覺得嘴角處一陣痛意。 舔了舔舌頭,嘗到了血的腥咸味。 他不動聲色的抬手蹭了下,眼底浮起一絲笑意,卻冷冽的沒有到達眼底,一字一句就像是在向宋楓墨下通緝令:“梁晚心里的人,從來都是宋風哲,就算你霸占了宋風哲的身體,但你取代不了宋風哲在梁晚心里的地位?!?/br> 宋楓墨目光陰冷的緊盯著傅知珩,猶如冰棱,寒冷且尖銳,情緒開始走向失控:“晚晚愛的人是我,她怎么會愛那個懦夫一樣的宋風哲?如果不是我,宋風哲早死了,是我救了他,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他創造的?!?/br> 傅知珩眼神漠然,嗓音冰冷的沒有溫度:“阿哲曾跟我說過,他根本不在乎家產,也許一開始是你救了他,如果當初你若及時消失,他現在會過上不一樣的生活,也許可能不會認識我,不會認識梁晚,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變成一個冷血無情的人?!?/br> 宋楓墨周身散發著一股駭人的氣息,怒極反笑:“當初可是他求著我救他?!?/br> “人生來就有求生欲望,而你只是恰恰在那時候出現,說到底是你太貪婪,貪圖本不該屬于你的東西,為了取代他得到梁晚不折手段。你以為梁晚不知道?其實她早就發現了?!?/br> 傅知珩的話,就像一把把鋒利而尖銳的利器,宋楓墨突然有種頭痛欲裂的感覺。 他雙手抱頭,跪在地上,某個被他刻意遺忘的記憶之門被打開。 ——塵土紛飛的廢墟,失去了它原本的光彩與華麗,成了黑暗的地獄,到處充斥滿了痛苦的呻吟和絕望的哭聲。梁晚躺在他懷里已奄奄一息,他祈求她不要離開,喊的肝腸寸斷,然而她卻丟下一句“阿哲我愛你”終究棄他而去。 腦中紛繁雜亂的記憶讓宋楓墨痛苦不堪,他跪在地上,痛苦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