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你就這么睡嗎?
前幾天做過一次飯,喬詩暮大概知道什么東西放在什么地方,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下,找到一包還沒開封過的龍須面條。 她把奶鍋洗干凈,裝上適量的水放在天然氣上等沸騰。 在水燒開之前,她將鍋倒上油,油熱后先把蒜頭炒香,然后倒入洗干凈的青菜。 喬詩暮不吃蒜,但燒菜一定要先用蒜爆香,蒜可以說是一種很神奇的調味料,用蒜爆香過后炒出來的才一定會特別香。 聞著從鍋里飄出來的噴香的味道,她覺得自己的食欲都被勾起來了。 青菜炒好上盤時,鍋里的水剛好也燒開了,掀開蓋子,朦朧的白色水氣撲面而來,鍋里的水咕嚕咕嚕的響,她抓著一把龍須面放到鍋里。 硬挺的面條遇到沸騰的開水,沒一會兒就軟化了,她捏著筷子在奶鍋里輕輕地拌了幾下,讓它們均勻的受熱。 喬詩暮一直很享受做飯的感覺,現在下廚的機會很少了,難得下一次面,心情忽然變得好了不少。 把面煮軟后她倒出來過涼水,然后擱在一旁沒再管,先把荷包蛋煎了。 傅知珩洗完澡從樓上下來時,她正在煎荷包蛋,沒走到廚房門口就已經聞到了煎蛋的香味。 他邁腿往廚房走,站在門外時,瞧見了她正在忙碌的身影。 這一年多時間,這樣的場景并不多見,傅知珩走到門口就沒進去了,他只是靠在門旁,靜靜的注視著她忙碌的背影,那眼神是如此的專注。 荷包蛋煎好后,喬詩暮盛到盤子上,接著往鍋里倒上水,擰到大火后再把煮熟的面條倒進去。 她正專心的煮著面,忽然覺得好像有個人站在身后,回頭瞥了一眼,就被悄無聲息站在那兒的男人嚇了一跳。 “你……你什么時候下來的?”她的臉色白了白,在看清是他后才緩和下來,輕撫著被嚇得噗通亂跳的心臟。 男人揚了揚唇,邁腿往里面走,微啞的聲音里透著幾分慵懶:“膽子這么小,老鼠嗎?!?/br> 喬詩暮噘著嘴,低聲咕噥:“明明是你自己走路沒聲?!?/br> 傅知珩耳朵微動,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他走到鍋前,看了一眼鍋里煮沸的面條,好心的提醒她:“面條是不是該撈起來了?” 喬詩暮呀的叫了聲,急忙走過去,拾起筷子在鍋里攪拌了下。 好在沒有煮過頭,她加了鹽跟調味料,將面條倒進深口盤里,再把青菜跟荷包蛋放在面條上方,最后撒上點切好的蔥花。 放上一雙筷子一個湯匙,她把面條端起來給傅知珩遞過去,看著他的那雙眼睛里波光蕩漾:“好了?!?/br> 傅知珩的目光從她的眼睛落在碗里,微低著頭:“就一份?” “嗯,我不餓?!?/br> 喬詩暮轉過身,開始洗涮鍋。 等她把廚房收拾好時,傅知珩坐在餐廳區里,面條已經吃得所剩無幾了,吃得這么快,看樣子是真餓了。 見她從廚房里出來,傅知珩微抬眸,對她說:“累了就先上樓睡,碗我自己洗?!?/br> 喬詩暮聽見他的話在那兒站了兩秒,最后點了下頭就上去了。 這幾天都閑著,白天不累,晚上也不會困到哪里去,加上想到林倩倩和徐天的事她就更睡不著了,也不知道林倩倩現在怎么樣了。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放心,她拿起手機給林倩倩打了電話,響了幾聲卻提示關機了。 她皺著眉把手機放下來,見打不通林倩倩的電話,心里有些不安了起來,該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沒一會兒,傅知珩也上樓休息了。 喬詩暮本來擔憂著林倩倩,但又見傅知珩直接躺在床上躺下了,腦海里想起前天陸林語那通電話里說的話。 前天是傅知珩定時復查的日子,因為白天忙,他臨近傍晚才抽了空去趟醫院。在他做完檢查離開后,陸林語立刻就給她打來了電話。 陸林語在電話里說傅知珩殘肢又磨破了,甚至還有些浮腫,出現這些癥狀正是假肢使用時間不當造成的。 當然,陸林語只知道他白天從來不取下假肢,卻不知道他現在連晚上睡覺也戴著睡。 傅知珩躺下后,在心里糾結了許久的喬詩暮坐起了身。 傅知珩見她不睡覺,便也起來了:“怎么了?” 喬詩暮坐在他面前,雙手抓著身上的被子緊攥著,透著一絲不安的眼眸看著他,深吸了口氣:“你就這么睡嗎?” “嗯?” 關于傅知珩腳的問題,倆人從來沒有談及過這個話題,喬詩暮沒有主動問過,傅知珩更是如此,怕她看見自己取下假肢的樣子,甚至連睡覺都戴著。 但這個話題根本無法一直回避,喬詩暮得讓傅知珩習慣有她的生活,畢竟彼此已經是夫妻了,夫妻要生活一輩子,假肢不可能戴一輩子。 “睡覺的時候假肢不取下來嗎?” 她咬著牙,一口作氣把話說出來,話落地的一瞬,緊張地嘴唇微顫了下。 男人下顎微收,唇色白了幾分,黑眸直直的看著她,緊抿的雙唇透著一種威嚴的感覺。 他又何嘗不明白假肢不可能戴一輩子,但他很介懷自己殘缺的腿,怕喬詩暮看見了會嫌棄或是害怕,所以他寧愿讓自己的殘肢受傷,也不想看見喬詩暮害怕他的眼神。 “陸醫生說你的腳受傷了,是長期使用假肢造成的?!奔热欢颊f出來了,喬詩暮索性一次性把話說開,不避不閃的直視著他的眼眸,心里有點心酸的感覺:“是不是因為我?你怕我看見是不是?” 傅知珩眉峰漸漸擰起,雖然面上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情緒,但看得出來他在心里怪陸林語多嘴。 他不說話,就等于默認了喬詩暮剛剛的猜測,心頭更是揪得慌。 那個在商場上運籌帷幄、叱剎風云的男人,在她面前竟然還有如此小心翼翼的一面。 突然覺得有些心疼。 喬詩暮往他面前挪了挪,看著他的那對眼睛里像清風輕輕拂過的湖面,閃爍著明亮的光芒,又那么安靜和平和:“沒關系的,我不怕?!?/br> 傅知珩臉上露出一絲愕然的神情,夜里靜靜的,除了她的聲音外聽不見其他一絲動靜,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嗓子變得干涸,喉嚨緩緩滑動了兩下。 “取了吧,好嗎?” 喬詩暮第一次和他對視超過十秒都沒有移開,眼角微微揚起,烏黑明亮的眼睛好似兩顆經過千萬次打磨的黑曜石,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那眼底,清晰地映著他的臉,也只有他。 “在我眼里它并沒有你以為的那么可怕,于我而言,它和你另一條腿沒什么兩樣,唯一的區別只是它受傷了,僅此而已?!?/br> 她的聲音那么輕盈和溫柔,讓傅知珩的心在一陣鈍痛以后,如一顆含在嘴里的糖,緩緩融化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