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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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剛剛問外公的那樣,人有時候糊涂一點,才會比較幸福。 作者有話說: 讓謝總再跑39米(求個多多海星和評論) 第33章 蠱惑 謝淮舟公司里有事,他們最終比預定的時間要提早一點離開。 商和倒也沒有太多不舍,仍舊是嘴硬心軟的嚴肅老頭面孔,對謝淮舟反而沒什么叮囑,專注跟楚小年拉勾,要他暑假也記得過來玩。 “到時候爺爺帶你練拳?!鄙毯托Σ[瞇的樣子很不匹配他的臉,不像親切的老人,反而像誘騙小孩。 好在楚小年適應良好,還在他臉上親了下。 一直等謝淮舟跟顧謹亦要上飛行器之前,商和才望著謝淮舟說了一句:“照顧好自己?!?/br> 謝淮舟回頭看他,祖孫倆輪廓肖似,不笑時的側臉尤為相像。 其實他跟商和見面并不勤快,不僅僅是因為忙,也是因為他們一旦見到彼此,就會想起早就去世的商酈,偌大宅子里只剩他們彼此相對,反而生出無盡的陰郁。 但現在又多了顧謹亦和楚小年,看見謝淮舟過得好,商和心里反而減輕了這種綿延的哀慟。 “有空就多跟謹亦和小年回來吧,”他拍了拍謝淮舟的肩,“偶爾我也得有點天倫之樂?!?/br> 謝淮舟沒拒絕,唇角彎了下:“好?!?/br> . 回了白帝星,謝淮舟一直忙于公司的事情,顧謹亦卻也不算閑著。 他報名的設計大賽快要到截止期了,他這幾天加班加點地在修改設計圖。 他是從和謝淮舟一起去看的金色瀑布上得到的靈感,想做一個星河般的項鏈,像一條銀河懸掛在脆弱白皙的頸上,分明是千鈞之力,卻又輕盈如浮云。 如今大致的模樣已經有了,細節卻還在反復修改。 顧謹亦修改得很慢,改一會兒就會停下來發一會兒呆,然后又推翻之前的想法。 他最近時常會想到在金色瀑布前的那個夜晚。 在那座只有他和謝淮舟的車廂里,周圍一片寂靜漆黑,只能聽見瀑布飛濺的聲音,謝淮舟第一次跟他說了“我愛你”。 他靠在單人椅上,像小孩子一樣光腳踩在椅子邊緣上,雙臂抱著肩,眼神里空落落的,沒有焦點。 他在想,謝淮舟跟他告白的時候,到底抱著什么心情呢? 如果那時候他沒有答應給謝淮舟一個機會,而是更絕情地轉身就走,他跟謝淮舟如今又該如何相處? 他想不出答案。 謝淮舟也不會給他這個答案。 顧謹亦輕輕呼出一口氣,把光屏關上了,不想再看讓他心煩意亂的設計圖。 但他低頭看了眼光腦,當看見日期是7月6號時,心情反而更加糟糕了。 還有一個禮拜,就是他母親的祭日。 他母親叫蘇淼,曾經想當個糕點師,最終卻成為了歌女,當了顧家的情婦,生下了他。 這件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謝淮舟。 并不是他拿謝淮舟當個外人,而是覺得這件事沒什么好說的,他mama連墓碑也沒有,骨灰是灑在大海里,所以他也不需要特地趕去某個地方悼念。 但他又是真的很想她,尤其是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 她并不是一個強勢的人,跟謝淮舟母親那樣精明強干的omega不一樣,她柔弱可欺,連發火都罕見。 但她跟其他母親一樣,也一心一意地愛著自己的孩子。 顧謹亦的鼻子有點發酸,臉埋進了臂彎里。 他想,如果蘇淼還在,看見他現在的模樣,是會欣慰他終于有了一個家庭和歸處,還是會心疼他受了欺負? 應該是,無論如何都會站在他這一邊的吧。 她也許幫不了他任何事,但起碼會在他傷心難過的時候,給他一個擁抱。 顧謹亦的臉貼在袖子上,溫熱的眼淚弄濕了一小片布料。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陪謝淮舟去見了他外公,他好像比以往還要想念蘇淼。 因為他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楚小年,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 他真的很想蘇淼,可她不會再回來了。 . 時間一晃眼就到了一星期以后。 顧謹亦特地請了一天假,但他并沒有告訴任何人他請假的原因是什么。 他也沒有做什么特別的事情去悼念蘇淼,只是親自去廚房做了兩小碟點心,是蘇淼在世時經常會做給他的,安慰他不要難過的。 他把一碟放在了蘇淼的相片前,一碟留給了自己,就像蘇淼還在世時候那樣。 然后他就在小書房里待了一天,借口工作,不讓任何人打擾。 他給自己倒了點酒,喝得很慢。 其實蘇淼在世的時候他根本不會喝酒,是她走了以后,他沒人管了,才學會的。 也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他慢慢地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等到再醒過來,他發現小書房里并不只有他一個人。 在他面前的圈椅上,坐著一個高挑修長的黑色身影,單手撐著下巴,正一錯不錯地望著他。 顧謹亦花了點時間才認出這是謝淮舟。 他慢慢地從桌子上坐了起來,因為剛睡醒,聲音還有點啞。 他問謝淮舟:“你怎么回來了,你不是今天有事出去了……”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知道自己臉上的淚痕有沒有讓謝淮舟看見。 謝淮舟卻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他面前,拿濕紙巾幫他擦了擦臉,像在給小花貓洗臉,力道很輕。 “我沒有出差,我是去拿點東西,”謝淮舟幫他理了理發絲,“我知道今天是你mama的祭日,所以剛才趕回來了?!?/br> 顧謹亦頓住了,他沒想到謝淮舟會知道。 但他移開了跟謝淮舟對視的視線,低聲道:“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也不是很難過?!?/br> 謝淮舟沒戳穿他的嘴硬。 他剛才進來的時候,室內一股酒氣,顧謹亦孤零零地睡在桌子上,臉上全是未干的淚痕。 這已經說明了一切。 但真正讓他在意的,是顧謹亦寧可把自己關在房里,也不跟他吐露一個字。 他看出顧謹亦的不自在,也沒有刻意去說什么安慰的話,而是解釋道:“我趕回來,是有東西想要給你,并不是故意要打擾你?!?/br> 顧謹亦搖了搖頭:“也不是打擾?!?/br> 謝淮舟從口袋里把一個很小的微縮盒拿了出來,他按下按鈕,這個盒子就在一瞬間變回了正常的小箱子尺寸。 他把箱子輕輕放在了顧謹亦的腿上。 “其實我帶你去外公那兒的時候,就想給你了,但出了點問題,拖到了今天?!?/br> 顧謹亦有點懵,不知道謝淮舟的神色會變得如此鄭重,甚至是有些緊張地看著他,好像怕惹他生氣。 他帶著疑惑打開了箱子,然后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箱子里裝的,是他母親的遺物。 是被顧家扣留下的,屬于他母親的私人物品。 蘇淼去世的時候,顧家做主的人已經變成了他同父異母的兄長,顧勤。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顧謹亦天生不對付,他從小就格外討厭顧謹亦,所以他故意扣住了蘇淼的一部分遺物,就為了惡心和敲打顧謹亦,讓他記清楚自己是個身份。 楚覓云曾經想幫他拿回來,但是顧家的勢力跟楚家平分秋色,他不想給楚覓云添麻煩,只能假裝自己根本不在乎。 “人活著才是真的,東西終究是死的,我mama都不在了,要東西有什么用?!?/br> 他是這樣勸慰楚覓云的,說得情真意切,連他自己都信了。 但現在看見曾經屬于他母親的東西,又一次回到了他眼前,他才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忘記過。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箱子里的物品,一份幾十年前的錄取通知書,放著蘇淼小相的項鏈,她常戴的首飾,自己做的手工品…… 東西并不多,零零碎碎的十幾件,也不怎么值錢,被好好地放置在箱子內的儲存格子里。 顧謹亦再抬頭望向謝淮舟的時候,眼眶里全是淚水。 “你為什么……”他聲音有明顯的哽咽,“你為什么會,知道?” 他問得不清不楚,謝淮舟卻聽懂了。 他俯下身子,單膝跪著幫顧謹亦擦眼淚,但是眼淚太多了,根本擦不完。 “對不起,我調查過你,”他先跟顧謹亦道歉,“你母親遺物的事情,是我聽楚家的傭人說的。但我知道得太晚了,很多東西顧家沒好好收著,找了很久,也只找回了十幾樣。是跟你母親熟悉的傭人收起來了?!?/br> 顧謹亦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今天是他母親的祭日,他卻得到了一份“禮物”。 他不知道謝淮舟是如何向顧家施壓,讓他們把這些東西找出來的,但他也知道,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愿意為他做這樣的事情。 他不想哭得太難看,但是他看見箱子里那份錄取通知書,卻還是忍不住嗚咽起來。 那是他mama最珍視的東西。 他mama是出身自貧民窟的孩子,當年成為歌女,是因為終于收到學院通知書,被料理系錄取了,所以想要攢一筆學費。 可是陰差陽錯遇見了他生理學上的那個父親,她沒能入學,沒能開一家她自己的糕點店,而是被迫成為了見不得光的情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