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泛潮,堵不如疏
秋季的清晨,有些清冷,司羽辰靜靜望著落地窗上的霜花,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寂冷,仿佛窗外冷氣已經透過玻璃,直落入他心底。 無聲吐了口氣,他目光落回今天的早餐上,早餐只有一份,對面空無一物。 可他恍然發現,明明獨自用餐許多年,只跟那個保鏢一起吃過不到一個月,重新變回以往的獨自用餐,居然有些不習慣了。 就好像以往許多年,他都是跟他一起,而不是獨自一人。 “少爺,”管家看著他的模樣,不禁有些擔心,試探著開口道,“少爺,我看您臉色不太好,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管家對他家少爺如今這種狀態的原因,是有猜測的,可仍然識趣地避開了那個名字,以及跟那個名字有關的話題。 “沒有,早餐很好,只是我不餓?!?/br> 司羽辰將筷子拿起,卻又慢慢放下。 管家輕輕嘆了口氣,“可是少爺,您昨天的晚飯就沒吃,再不吃早餐,對腸胃會不好的?!?/br> 司羽辰并沒有因為管家的多嘴勸慰而惱火,反而很是認真的再次拿起了筷子。 “方叔……” 一頓早餐吃的有些食不知味,再次放下筷子的司羽辰忽然輕喃般喚了一聲。 管家一愣,緊接著快步上前,看著司羽辰的滄桑眼睛里,禁不住露出幾分慈愛和動容,“少爺?少爺是有什么心事嗎?” 方叔,這個稱呼,管家在此之前,只聽到過一次。 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從那件事以后,哪怕管家明明感覺到少爺對他的格外親近和信任,也再沒聽到過“方叔”這個稱呼。 管家心里明白,他家少爺,給自己設了厚厚的心防,不愿意再把任何人往心里挪。 “方叔,”司羽辰有些出神的望著窗外,“你說,如果有一個人,會讓我總是情緒失控,心亂如麻,我是不是,該把他永遠驅逐出我的視線,讓他再也不能影響到我?” 管家沉默片刻,卻只是笑了笑,“有些事,堵不如疏?!?/br> 堵不如疏么? 司羽辰無力地揉了揉又是一夜難眠,脹到發痛的額頭,可他不敢輕易去賭??! 一旦賭輸,就是萬劫不復。 他是差點死過兩次的人,對誰都不敢再心存奢望。 血脈親情都那么不值錢,何況一個莫須有的其他感情。 司羽辰不是猜不到自己現在的狀態,意味著什么。 可他不愿承認,也不敢承認。 無關性別,只怕……會像曾經傻傻地奢望什么狗屁親情一樣,再次輸得一塌糊涂。 倒不如……趁著現在還只是一個他自己都難以真正分辨清晰的模糊感覺,趁早斷絕一切可能。 “…我去公司了?!?/br> 司羽辰起身,強行錯過眼中滿是擔憂情緒看著他的管家。 … “解,解雇?” 公司里,洛可馨幾次三番下意識地路過書房,都沒有看到蕭厭期的身影時,終于忍不住問了旁邊的同事。 盡管她不停安慰自己,她裝作無意地去門口晃悠,是為了辦公室的男主,可眼睛瞥出去想看的方向,只有她自己清楚。 “對啊,他是司總當著兩個保安的面解雇的,這還能有假?!?/br> 同事談起這件事來的時候,顯然并沒有把這件事當成什么了不得的新聞,在他眼里,那只不過是一個長得好看,但存在感不怎么高的保鏢,不值得刻意關注。 知道對方被解雇,也只是因為他一大早聽別人閑聊時,隨便聽了一耳朵。 洛可馨發了許久的怔,才壓下心中那股悵然若失的情緒,“怎么就被解雇了呢…” 不過,失落過后,她卻自認為也很正常。 畢竟,霸總文原劇情里,好像并沒有出現過這么一個保鏢,反而在女主出場時,司羽辰身后跟著的,是一群黑衣壯漢保鏢。 結合現在的情況來看,劇情那里,很有可能就是已經解雇了蕭厭期吧? 那這么說,最近,女主豈不是很有可能快要出現了? 不行! 她不能再去想那個保鏢了,趕緊想辦法搶先攻略男主,讓女主即便出現,也因為戲份被提前搶走根本不會被霸總喜歡才行! 攻略男主才是王道! … 可在這個公司里,正覺得悵然若失,內心左右掙扎的,又哪里只有洛可馨。 “下面的酒店,有沒有回報上來什么?” 臨近中午,司羽辰終于忍不住喊來了周商。 周商可是個機靈的人,一聽上司的問話,頓時明白了肯定問的是跟昨天晚上那個電話吩咐有關的事情,“萊卡酒店名下的一家連鎖酒店,已經以免費試用的名義,讓他入住了?!?/br> “嗯?!?/br> 問完之后,司羽辰便又不說話了,好像專門把他喊來問這件事,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司總,還有一件事……” 周商忽然變得有些謹慎,甚至眼睛有些不敢去跟司羽辰對視。 “什么事?” 司羽辰卻似乎仍舊有些心不在焉。 “前陣子,您讓我誘司澤明拋股的事兒,”周商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司羽辰的臉色,一邊不得不硬著頭皮道,“本來已經十拿九穩了,他走投無路,除了拋股已經沒有別的出路,可是……” “可是什么?” 聽到正事,司羽辰迅速壓下了心頭煩雜的思緒,迅速正色道,“別吞吞吐吐的,有話快說!” “是!”周商壓低聲音道,“這幾天,他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又日子又滋潤了起來,也沒了賣股的念頭。我嚴重懷疑,他要么是傍上了什么大船,要么,就是找到了什么不為人知的發財之路?!?/br> “盯住他,留意他都跟誰在聯系,”司羽辰冷笑道,“就他那副德性,有賊心沒賊膽,發財之路?呵?!?/br> 八成是被哪個跟豐悅集團過不去的對手拉了過去,想要做點什么。 “明白,”周商又道,“只是,如果這次沒法盡快拿到司明澤手里那部分股份,那您……那些剩下的老家伙,說不定會對您發難?!?/br> 外人不明白,只以為司羽辰是子承父業,現在老董事長生病住院,司羽辰就是獨一無二的獨裁者。 可身為司羽辰最信任的助理,周商卻十分明白司羽辰此刻的處境。 他手里的股份,并不足以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只要醫院里的老董事長有出面開口的機會,司總分分鐘有被壓下臺的危險。 本來,按照計劃,只要引誘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私生子司明澤拋股,司總手里的股份超過50%,就再也沒有一絲畏懼。 可現在,周商也不明白,到底是誰突然橫插一腳,讓司明澤絕處逢生,竟然改變了主意,不打算再拋出手里那10%的股份了。 “司總,我們要不要,干脆來硬的!” 周商的眼中閃過一道狠厲,不就一個私生子,既然誘導不成,那不如干脆一點! 司羽辰略作思忖,顯然有些意動,可很快還是否決了這個做法,“我們不知道他究竟搭上了誰,貿然出手,很有可能不僅斷了抽絲剝繭的方向,還會引起不可估量的后果?!?/br> “那您這邊怎么辦?一旦那些老家伙要求董事會做決議,您的處境會很艱難?!?/br> 周商不無擔憂地問道。 “我去趟醫院?!?/br> 司羽辰起身,那些老股東手里的股份加起來也不過10%,又是分散多人手中,不足為懼。 只要,那個最有決定權的人,沒有機會出來亂張嘴,那就是最直接的辦法。 “司澤明那邊不要懈怠,最好盡快弄清楚他到底搭上了誰?!?/br> “明白,司總?!?/br> … 下車之后,司羽辰忽然有點后悔來醫院了。 這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場景,害得他本就煩悶的心情更加煩躁了。 尤其走近電梯門,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個白袍染血,長發及腰的俊美男人,正直勾勾看著他,一如初見。 司羽辰用力閉了閉眼,再慢慢睜開,深深呼吸了幾口氣,他估計是,這幾天沒睡好,精神狀態太差了,以至于腦子里總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還有,亂七八糟的人。 回去一定要好好睡一覺。 如此想著的司羽辰,終于在電梯停下來時,收拾好了情緒,也收拾好了表情。 冷傲的模樣,仿佛含冰帶劍。 “司總?!?/br> 早就聽到他來,副院長又已經等在了這一層。 “他最近怎么樣?” 自從司老董事長住院,每次都是來了也不會多一句話的司羽辰,這次罕見地主動問起了病情。 “司董事長最近的病情沒有再繼續惡化,我們也一直在給司董每天做康復治療,想必再養個一年半載,至少是可以生活自理的?!?/br> 副院長并沒有察覺到司羽辰語氣中的暗含的情緒,如實回答道。 司董得的是腦梗,這種病重到了一定地步,很難完全康復,但錢積年累月花進去,想要勉強能夠自理,還是可以的。 “你的意思是,即便再努力,他最多也只能生活自理,想要重返崗位,是不可能的?” 司羽辰的話,聽不出高低起伏。 “這……”副院長聽到這話,只以為是對他們的能力不滿意,卻也不敢信口保證更多,只能為難的搖了搖頭,“或者,司總去更好的醫院試試?” “不必了?!?/br> 司羽辰朝著病房走去,“我進去看看他,你先去吧?!?/br> “好的,司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