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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對方什么也沒說就加快了步伐,身姿飄逸,背影優雅,身法卻十分迅疾,幾乎是瞬息之間就到了幾丈開外。 一看就動用了真元! 方典氣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忿忿地想道。他雖然也算是修者,但只堪堪摸到了聞道境的門檻,體內真元稀薄,根本不可能像對方這樣肆意揮霍。 但這本來就是他自己要跟上去的,方典毫無底氣去勸阻對方。更何況席同塵一只手還一直握著腰間長劍的劍柄,神色冰冷,令人望而生畏。 不過好在對方行進的路線仍然是往北境去,方向也大體是去往滄瀾山。因此方典也就沒再絮絮叨叨,從一開始的用盡真元,到后來的極力奔跑,幾乎全身所有的力氣都用來追趕對方的腳步。 他本以為席同塵趕路這么快,是因為有什么要緊的事要去做,卻沒想到他們最后停在通往北境途中,一條偏僻的小徑上。 席和光環視周遭。 這里是遠離小城的郊外,灌木綠樹重重疊疊。旁邊的樹有些被砍斷,有些留有斑駁的劃痕,低矮的灌木基本上都被齊齊切斷,雜亂地堆在一起,枝葉疊著枝葉。 是有人爭斗的痕跡。 但是沒有血跡。 他盯著某棵樹上細細長長的一道劃痕,一直冷淡的面容上終于露出一絲裂痕。 席同塵拔出腰間的長刀,往樹上那個切口一對。 分毫不差。 果然是龍雀先他一步找到了席和光。 那個他親手斬斷的,分離出來的東西竟然也能夠得到主人的恩寵,還代替他陪伴了主人這么多年。最可恨的是,對方竟然還不知感恩,居然敢對主人下手! 席同塵一想到這里,面上的神色就冰冷了幾分。 不過他并不后悔分離出了龍雀。 那是他從知道自己的身份開始,就想舍棄的東西。他曾經是妖,然而他不想成為妖,他只想做席和光手中最得力的刀。 只有一把純粹的刀,才能陪著他的主人長長久久地走下去。 席同塵的面色幾經變化,最后終于還是歸于平靜。 方典一到這里,終于從拼死拼活趕路的狀態中脫離出來。他這一停下,就粗重地喘著氣,面上被熱氣蒸騰的紅腫,額角汗如雨下,同仍然一身清爽,面不改色的席同塵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倒也不在意這差距,只在心里又暗暗贊嘆幾聲,便雙目掃視一圈。 這一看不要緊,方典一下就看見了一個姿勢奇怪的人。 這人身著黑色勁裝,垂首作彎腰拱手狀,手中還握著一柄斷了一半的劍,整個人一動不動的,仿佛是尊雕像。 又或者,這真的是尊雕像? 方典嘖嘖稱奇,全副心思都被吸引過去。 他粗粗打量了幾眼,還伸手在面前人身上各處捏了捏,嘟囔道:“還挺軟啊,也還挺熱乎,摸著像個人啊,怎么就不動呢?” 語罷,方典腦中各種念頭翻涌,一個比一個獵奇,最后忍不住道:“這難不成是什么上古秘術制作出來的與真人無異的假人?” 白衡聽著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他心里苦啊。 席和光這一手雖然說的是至多一刻鐘便可自行解開,但對于不同人還是有不同效果的。 像那龍雀,真元不知比他雄厚多少,早早地就沖開了被封住的經脈。 當時身邊傳來窸窣的響動聲時,白衡還提心吊膽,生怕對方一刀直接劈過來取他性命。 他甚至懷疑,席和光這一手該不會早就計算好了,不但自己能金蟬脫殼,還能順便叫龍雀解決了他這個白家的尾巴。白衡心驚膽戰,越想越遠,倘若他就此殉職,也不知道白天曜能不能給他家人多發點錢。 當時的白衡左思右想,連頭都抬不起來,還維持著那個拱手的姿勢,只能憑借神識和感覺,察覺到身旁濃烈的妖氣和強大的威壓幾乎滿溢。 他心里時刻提防著龍雀何時出手,卻沒想到聽見的是一聲清亮的長刀歸鞘的滑音,以及低低的一聲:“席和光?!?/br> 似乎百轉千回,蘊藏著許多他聽不懂的復雜之意。 隨后,妖氣和威壓同時消失不見,一方寂靜中,只留衣袂飄動的余音。 白衡吊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下來,與此同時,他才感覺到自己的腰也有些酸疼了。 偏偏這時候,還來了兩個來歷不明的人。而且聽聲音,好像還是特地趕路來的。 其中一人落地無聲,氣息收斂得近乎于無,雖然看樣子似乎對他視而不見,毫無興趣,但還是讓白衡頗為忌憚。 而另外一人則比較一言難盡,不僅圍著他轉了半天,還張口就是什么“上古秘術”和“假人”。 光聽聲音倒是很年輕,透著一股天真的活力。白衡的神識掃過去,就見對方修為不過聞道境,想來是個剛剛入道的年輕人。還走這條路,那應該是要去霧隱宗。 此人對他毫無威脅,平常白衡都不會多看一眼。只是這說的話聽得他不太舒服,對方居然以為他是個假人? 白衡心下十分糾結,想著到底要不要應他一句。 不說吧,對方這樣繞著自己打轉,這手上還在他身上捏來捏去,成何體統。說了吧,他畢竟還是蓬萊白家數一數二的心腹,這幅模樣著實丟臉,還不如就讓對方以為自己是個假人。